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洼山秀治背朝东本愿寺,不由得立起了双排扣风衣的领子。枯叶伴着寒风在空中打转儿。

“这就是从比叡山吹下的风吗?”洼山一边等信号灯变绿,一边皱了皱眉。

“京都的透心凉”——正如这一形容,寒风从三面的山上呼啸而下,吹向隆冬时节的京都盆地。洼山在神户出生长大,那里有六甲山吹下的风,但寒冷的程度与京都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洼山沿着正面通前行,目光投向远处,东山的群峰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细雪。

“不好意思,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个食堂?叫鸭川食堂。”他询问骑在红色摩托车上的邮递员。

“如果您是指鸭川先生的家,从那个拐角数,第二间就是。”邮递员指了指正面通的右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洼山走到路对面,在一家看似停业的店前停下脚步。

这栋两层小楼已经没有店铺的样子,但过去应该设有招牌和橱窗,外墙上有两处用白漆胡乱涂成的方形空间。不过这里并没有空房子的寂寞感,反而透着人情的暖意,氛围与一般正在营业的店铺别无二致。

就是这样一家店,用冷淡的姿态拒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却又散发出餐馆特有的气息邀人入店,谈笑声仿佛正从店内溢出。

“这还真像阿流的风格啊。”

洼山回忆起与同事鸭川流度过的时光。现在两人都已退休,但当时率先撒手不干的是更年轻的流。

洼山仰头望了望店铺,把手伸向铝质拉门。

“欢迎光……是洼山伯伯啊。”小石托着圆形深托盘,表情僵住了。

小石是流的独生女。洼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

“小石越来越漂亮了。”洼山脱下外套。

“这不是秀先生吗?”听到声响,穿着一身白衣的鸭川流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果然在这里。”洼山眯起眼睛,朝流露出笑脸。

“你还真找到了。来,快请坐吧,只是店里脏了点。”流用手巾擦了擦折叠椅的红色坐垫。

“我的嗅觉看来还没退化。”洼山朝冻僵的手指哈了哈热气,弯腰坐下。

“咱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了。”流拿下白帽子。

“好像从你夫人去世后就没再见面。”

“那时真是谢谢你了。”

看到流行了一礼,小石也跟着致谢。

“有什么吃的吗?肚子饿了。”洼山瞥了一眼正在匆忙扒拉盖饭的男客人。

“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交给我来决定。”流说。

“没问题。”

两人看了看彼此。

“我现在就去准备,请稍等。”流戴上帽子,转过身去。

“青花鱼可不要。”洼山啜了口茶。

“我知道,咱俩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流回头说道。

洼山环视店中。厨房与店面的交界处有五个吧台座,只有一位男客人坐在那里,另外四张桌子旁则空无一人。墙上和桌子上都没有看起来像菜单的东西,挂钟指向一点十分。

“小石,麻烦上杯茶。”男客人把吃干净的碗放到桌上。

“浩先生,您吃这么快可不行,对消化不好。”小石从清水烧的小茶壶里倒出茶水。

“看样子还没嫁人呢。”洼山来回看着那个叫浩的男人和小石。

“这可是奢望啊。”流边用深托盘端来饭菜边说,小石瞪了他一眼。

“哎呀,这也太丰盛了吧!”洼山睁大了眼睛。

“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用如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京都的家常菜’,过去这可不是能拿得上台面让人付钱的东西。不过我觉得秀先生一定想尝尝。”流从深盘中取出小碗和盘子,一个个摆到桌上。

“真厉害,阿流的嗅觉也没退化啊。”

看到洼山的目光追着盘子,流开始补充说明:

“煮黑海带和炸豆腐,油炸豆渣饼,白芝麻拌茼蒿,花椒煮沙丁鱼,油炸蔬菜豆腐团,用京都粗茶煮的猪肉片,生豆腐衣拌梅肉,再加上小石用米糠腌的酱菜,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如果硬要推荐,煮得稍硬的江州米和虾芋味噌汤是最好吃的。慢慢吃吧,在味噌汤里多撒点花椒粉可以暖身子。”

洼山不住地点头,眼睛里放出光芒。

“伯伯,趁热吃吧。”

听到小石的催促,洼山往味噌汤里撒上花椒粉,拿过碗。他先啜了一口汤,又夹了一块虾芋细细咀嚼,不由得几度点头。“真好吃啊!”

洼山左手捧着薄瓷碗,一边犹豫着先吃哪个,一边将筷子伸向各个小碗。他把浸染了酱汁的猪肉放在米饭上,又一起送入口中,嘴角不禁浮出笑容。咔嚓一声嚼碎炸好的面衣,便可以品味豆渣的味道;把蔬菜豆腐团放在舌头上,炖煮的清淡汁水从中渗出,从唇间飘逸开来。

洼山用握着筷子的手擦了擦下巴。

“再盛一碗饭吧。”小石伸出圆形深托盘。

“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了啊!”喜笑颜开的洼山把碗放在深托盘上。

“请多吃点。”小石拿着深托盘钻进了厨房。

流与小石错身走了出来,站到洼山旁边。“这些还合你口味吗?”

“真不得了,根本想不到这是和我一起摸爬滚打的人做出的饭菜。”

“那些事就别再提了。现在我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食堂大叔而已。”流垂下目光。

“洼山伯伯现在做什么呢?”小石端出盛得冒尖的饭碗。

“前年退休了,如今在大阪的安保公司工作。”洼山眯起眼睛看着亮晶晶的白饭,伸出了筷子。

“那还真是下凡了啊。其实也挺好的。不过你真是一点都没变,眼神还是那么锐利。”流看着洼山的眼睛笑道。

“茼蒿的苦味恰到好处,真是只有京都才有的味道。”洼山把白芝麻拌茼蒿就着米饭送进口中,又嚼起米糠腌的黄瓜。

“如果喜欢,请试试茶泡饭,把花椒煮沙丁鱼也放在上面。小石,拿热的焙茶来。”

小石似乎一直在等待流的吩咐,立刻用万古烧的小茶壶倒出茶水。

“京都管这个叫鞍马煮吗?我们那边管这种和花椒一起煮的东西叫有马煮。”

“看来这在各地都是名产。鞍马和有马确实都盛产花椒。”

“这样啊。”小石说道。

洼山大口吃完茶泡饭,边用牙签剔牙边舒了口气。

吧台座席的右侧挂着蓝色布帘,是通向厨房的入口。趁着流出入厨房时向内窥看,厨房的一角设有铺着榻榻米的休息区域,墙边立着精致的佛龛。

“能让我拜一拜吗?”

小石将向内张望的洼山带到了佛龛前。

“伯伯,您是不是变年轻了?”她将双手放在洼山的肩上,仔细端详着对方的面容。

“你可别戏弄我了,伯伯我已经六十多岁啦。”

洼山上了炷香,移开坐垫。

“谢谢你这么用心。”流瞥了一眼佛龛,低头致意。

“夫人一直在守护着阿流的工作啊。”洼山放松姿态,抬头望着站在厨房里的流。

“监视得很严呢。”流笑道。

“但是阿流竟然开了家食堂,可真是没想到。”

“我正想问呢,你怎么会到我店里来?”流在起居室坐下。

“我们公司的社长是个不得了的美食家,特别喜欢看《料理春秋》,以前的各期也都堆在办公室里。我在那上面看到了广告,就立刻来了。”

“真不愧是‘蝮蛇洼山’,就凭那么一条联系方式都没有的广告,就察觉到是我的店,还一路找了过来。”流歪着脑袋感叹道。

“因为是阿流,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察觉到,可是广告再简明易懂些不好吗?能按那种广告找到这里的就只有我了。”

“那样就行。来太多人我会头疼的。”

“你还是这么奇怪。”

“难道您是想来寻找某道菜吗?”小石站在流的身旁,盯着洼山的脸。

“嗯,确实如此。”洼山嘴角上扬。

“现在你还住在寺町那边吗?”流起身走向厨房的水池。

“我一直住在十念寺旁边,每天早上沿着贺茂川走到出町柳,从那里坐京阪电车去上班,公司就在京桥很方便。不过跪坐还真是辛苦,到了这个年纪,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洼山皱着眉头缓缓起身,回到桌子旁边。

“彼此彼此啊。掬子忌日的时候请和尚来,总是让我很头疼。”

“你还真行。我家已经好些年没请和尚了,我老婆大概已经发火了。”

洼山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烟,试探着小石的脸色。

“我们这里不禁烟,没关系。”小石把铝质烟灰缸放在桌子上。

“不好意思,能让我抽一根吗?”洼山用手指夹着烟转向浩。

“请便。”露出笑容的浩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包里取出烟来。

“年轻的时候姑且不论,到了我们这年纪,不戒不行啊。”流在吧台内侧说道。

“总有人这么说。”洼山悠悠地吐出烟雾。

“你再婚了吧?”

“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让你帮我找一道菜。”听到流的询问,洼山眯起眼睛,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我吃饱了,炸猪排盖饭很好吃。”浩啪嗒一声在吧台上放下一枚五百元的硬币,叼着烟向店外走去。

洼山一直目送他出门,随即又转向小石。“是你的心上人?”

“才不是呢!只是客人,是附近寿司店的老板。”小石满脸通红地拍了一下洼山的后背。

“秀先生看起来很认真呢。我家侦探事务所的所长是小石,有话就跟她说吧。事务所就在里面。”

“是吗。那小石,就拜托你了。”洼山弯腰致意。

“请稍等,伯伯,我马上去准备。”小石解下围裙,急匆匆地走进厨房。

“阿流你一直都没有再娶吗?”洼山重新坐好。

“说什么一直,其实只过了五年。要是再娶个老婆,前任会化成鬼来找我的。”流倒上茶水。

“是啊,还太早了。我到今年正好十五年,千惠子应该也会允许了。”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啊。到你家吃千惠子夫人做的菜,好像就是昨天的事。”

“其他事情完全不行,只有做菜是天下一绝。”洼山微微叹了口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走吧。”

流站起身,洼山跟在后面。

吧台座位的一端是挂着蓝色布帘的出入口,另一端则是一扇小门。流打开门,一条细长的走廊延伸开去,似乎就是从这里通向侦探事务所。

“全部都是你做的料理吗?”洼山一边环视密密麻麻地贴在走廊两侧的照片,一边走在流的身后。

“也有些不是。”流回头道。

“这是……”洼山停下脚步。

“这是在后院里晒辣椒,照猫画虎模仿了掬子的做法,马马虎虎吧。”

“千惠子也做过同样的事。我只是觉得挺麻烦的。”洼山迈开步子。

“小石,我把客人带来了。”流打开门。

“虽然有些麻烦,能请您大致写一下吗?”

小石和洼山在贴有装饰板的桌子两侧的沙发上相对而坐。

“姓名、年龄、生日、住处、职业……简直就像上保险啊。”洼山接过活页文件夹,露出苦笑。

“因为是伯伯您,适当地写一下就行了。”

“这可不行,毕竟我以前可是公务员。”洼山还回文件夹。

“您还是那么规矩啊。”小石扫了一眼用楷书填满的资料,并拢膝盖,“您想寻找什么料理呢?”

“锅烧乌冬面。”

“什么样的?”小石打开笔记本。

“以前我老婆给我做的锅烧乌冬面。”

“您夫人已经去世很长时间了吧?”

“十五年了。”

“您现在还记得那个味道吗?”

听到小石的询问,洼山正要点头,却又像重新思考般陷入了沉思。“大致的味道、放了什么配料,我都还记得,但是……”

“您想重现,却做不出那个味道,是吗?”

“真不愧是阿流的女儿,推理能力真了不得。”

“伯伯,您不会是想让再婚的夫人给您做吧?”

“不行吗?”

“当然不行,怎么能做那么失礼的事,让人家重现前妻的味道。”

“你连贸然下判断这点都和阿流一模一样呢。就算我再怎么不懂事,也不会这么做。我只是拜托她给我做一碗好吃的锅烧乌冬面。而且我也还没有再婚,她只是公司里的同事,跟我很合得来,而且恰好也离过一次婚,有时会来我家玩儿,给我做饭吃。”

“所以您才变年轻了,真是恋爱中的男人。”小石向上翻了翻眼睛,开玩笑道。

“这个年纪已经没有恋爱那种甜腻的东西了,只是一起喝茶的朋友。”洼山的笑容里多少带着羞涩,“她叫杉山奈美,大家都叫她小奈美。她比我小一轮还多,但在公司里是经验丰富的资深职员,在管理上独掌大权,社长也非常信任她。我和这个小奈美非常投缘,经常去看看电影、逛逛寺庙,特别开心。”

“真是人生的第二春啊。”小石露出微笑。

“小奈美现在独自住在山科,老家在群马县的高崎。两个月前,她的母亲去世,留下她父亲一人。为了照顾父亲,她说要回高崎。”

“她一个人?”

“她问我能不能一起去。”洼山满脸通红。

“恭喜您,被女方求婚了!”小石轻轻拍了拍手。

“我儿子也同意,所以我是准备去的,可问题就出在饮食上。小奈美是关东人。”洼山沉下脸来。

“是锅烧乌冬面吗?”

“不是我故意想说,但小奈美做饭真的很有一手。土豆烧肉和菜饭之类的和食自然不用说,做咖喱饭和肉饼之类,她也是专家,就连饺子和肉包子都能亲手做,真是让人很难挑剔。她做的菜比那些不怎么样的餐馆做的好吃得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锅烧乌冬面不行。她很努力地做给我,可是和我过去吃的味道差太多了。锅烧乌冬面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可是……”

“我知道了。我爸会想办法的,交给我吧。”小石拍了拍胸口。

“说是交给你,实际上是拜托你爸吗?”洼山苦笑道。

“请您再说得详细些,比如用了什么样的汤汁、都有哪些配料,等等。”小石握好了钢笔。

“汤汁就是京都的乌冬面店常见的那种。配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鸡肉、大葱、鱼糕、面筋、香菇、炸虾和鸡蛋。”

“乌冬面是什么样的?”

“和如今流行的赞崎乌冬面差不多,没那么有弹性,不知该说是软塌塌,还是烂乎乎。”

“也就是京都的软乌冬面啊,我大概明白了。但是伯伯,您也已经把这个菜谱,或者说是锅烧乌冬面的样子和味道告诉小奈美了吧?可她还是做出了截然不同的东西。也许是个意外的难题呢。”小石皱了皱眉。

“我也不明白,到底是材料不同,还是调味不一样。”

“您夫人生前说过什么吗?比如在哪家店买的乌冬面,在哪家店买的食材。”

“我对吃的东西没什么兴趣,所以……对了,我记得她说过桝、铃、藤之类的话。”

“桝、铃、藤,然后呢?”小石握着笔看向洼山。

“她买东西前都会像念佛一样唱出这些字,所以只有这些至今都还记得。”

“其他呢?比如关于味道的记忆。”

“我记得最后有苦味。”

“苦?锅烧乌冬面吗?”

“乌冬面吃到最后总是很苦……不,也许我弄错了,可能和别的食物弄混了。”

“锅烧乌冬面按说不应该苦。”小石哗啦哗啦地翻动着笔记本。

“只要一次就好,最后再吃一次那个锅烧乌冬面,就可以神清气爽地去高崎了。入乡随俗,到了那里就要适应那里的味道。”

“好,敬请期待吧!”小石合上笔记本。

看到洼山和小石出现在眼前,流用遥控器关掉电视。

“询问得顺利吗?”

“我倒是很想说一切圆满。”听到流的话,小石毫无底气地压低了声音。

“很难办啊,希望不要陷入迷宫,一切就拜托了。”洼山拍了拍流的肩膀。

“这可关系到伯伯的人生新篇章啊。”小石仿佛追击般敲了一下流的后背。

“我一定努力。”流皱着眉弯下腰。

“能帮我结账吗?”洼山披上外套,掏出钱包。

“你说什么呢。你这么用心来上香,我却什么都没准备,至少让我免了你的餐费吧。”

“什么啊,你发现了?我藏在上香背后的阴谋。”

“可疑的举动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两人看了看彼此,哈哈大笑。

“关于接下来的事,伯伯,两周后的今天再来可以吗?”小石问洼山。

“两周后吗?到时候我正好休息,没问题。”洼山认真地用铅笔在打开的记事本上做了记号。

“你让我想起了问讯时的情景。”流眯起眼睛。

“长年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洼山把记事本收进内兜,来到店门口,一只虎斑猫立刻逃开了。

“怎么了,午睡?这可不是什么可怕的人。”

“你养的猫?刚才倒是不在。”

“五年前开始在这里的,看起来总像在午睡,就叫它午睡了。不过它很可怜,总被老爸欺负。”

“我可不是欺负它,只是觉得给人提供饭菜的店里怎么能有猫。”

流吹了吹口哨,可是趴在路对面的午睡始终佯装不知。

“好,那就拜托了。”

洼山向西走去。

“这次也是个难题吗?”

目送洼山的背影远去,流看向身旁的小石。

“应该不难吧。洼山伯伯知道是什么料理,只是无法重现。”小石打开拉门。

“是什么料理?”流回到店里坐下。

“锅烧乌冬面。”小石坐到对面。

“是哪家店的吗?”

“是他去世的夫人做的。”小石摊开笔记本。

“那可是毫无疑问的难题。千惠子夫人很擅长做饭,而且那份回忆也像调味品一样起了作用。”流翻看笔记本。

“无论怎么想都只是普通的锅烧乌冬面吧?可伯伯说就是没法重现。”

“千惠子夫人是个地地道道的京都人,所以我大概知道她的调味方式。如果是住在寺町……”流抱起双臂陷入了思考。

“你很了解那位去世的夫人吗?”

“与其说了解,不如说她请我吃过很多次她亲手做的饭菜。”

“那问题就好解决了。”

“但我不记得她请我吃过锅烧乌冬面。”流聚精会神地看着笔记本上的字。

“伯伯这次的对象比他小一轮还多,羡慕吧?”

“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一直都说吗,老爸我只爱掬子一人。话说回来,那个叫小奈美的女士是上州人啊。”流抬起脸。

“伯伯说她老家在高崎,大概是吧。”

“高崎……”流陷入思考。

“不知怎么,想吃锅烧乌冬面了,今晚就吃吧。”

“不止今晚,接下来一段时间每晚都要吃啊。”流头也不抬地说。 +qh1/CLNscjMR9y+N22rMdRSGy6DHEno/wULqk3ZpHWlR8QB00x+Oa7YwsXqkV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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