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伸手牵住云慕白的手,拉着人去了自己的寝殿。
如今女儿主意大,云贵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就由着他去了。
只是心里想那个小奴万万是不能进宫的。
女儿是皇室的公主身份尊贵,可不能与这种身份低贱的奴才扯上什么,即便是太监那也不行。
沈曦交给了云慕白一些东西。
云慕白跟太子说了声便提前出宫去了。
想着那小奴还傻乎乎的等着也实在不忍。
顾十四因为救了云老太爷有功,张氏特意叫人给他安排了单独的院子养伤,身边还有小厮伺候着。
只是顾十四醒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临时侍候的小厮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好像哑了似的。
害的小厮还以为他睁着眼睛死了,吓的上前探了探鼻息,结果被突然转了转眼珠的顾十四再次吓到。
小厮崩溃的蹲在地上,他好苦啊。
直到云慕白从宫中回来,小厮哭着上前,“大公子,您可回来了。”
“顾十四他不吃不喝不说话,药已经煎了三四次了,还是不肯喝,奴才实在没办法了。”
总不能掰开嘴强行灌下去吧。
云慕白挑眉,目光移向床边。
顾十四听到动静已经反应过来着急的要下床。
“长风。”
长风急忙上前扶住了顾十四,“你别乱动,伤口还没长好,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别回头一动又没了,公主也该伤心了。”
听到公主二字,顾十四立刻老实了,他疑惑的看向长风,动了动唇,嗓音沙哑干涩,“公主?”
公主会担心他吗?
云慕白走到窗前,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顾十四,“十一送的,褒奖你救了祖父。”
“另外十一还叫人包了些糕点来给你尝尝,十一自己做的。”
“公主…自己做的。”
顾十四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挣扎着下了床,跪在了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个头,“奴谢主人赏。”
云慕白:“……”
长风:“……”
小小年纪过于迂腐了。
“十一让你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可以以太子伴读的身份经常带你入宫。”
“公子,那我呢?”
长风惊了。
顾十四被当做公子的小童带入宫内随身侍奉。
那把他往哪搁?
“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长风心里好委屈,公子不要他了。
云慕白又看了顾十四一眼,“十一的话记住了吗,好好养伤。”
顾十四立刻点头。
小厮再次端了药进来,这次不用任何人劝,顾十四便一把接过把药喝了。
小厮又将沈曦带给顾十四的糕点塞给了他。
等到所有人走后,顾十四低头瞧着手里的糕点,眼圈瞬间红了,一颗颗泪珠忍不住的往下掉。
他伸手擦了把,然而眼泪却越擦越多了。
其实,盘子里做的歪歪扭扭,压根不成形状的糕点是沈曦的实验品。
她只是闲得发慌,突然想学点东西,结果做出来的糕点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不说,味道并不怎么好吃。
顾十四哭了许久,才舍得拿起糕点咬了一口。
明明难吃到让人想吐的糕点,在他嘴里却成了人间美味。
他边吃边自言自语,“好,好吃,公主真厉害。”
如果沈曦看到顾十四此时的模样,一定以为他脑子坏掉了,味觉也没了。
顾十四舍不得将糕点都吃完,只吃了一块,剩下的全用油纸包包了起来就放在枕头边上,打算想小主人的时候就吃一点。
也许熬着熬着伤就好了,可以见到公主了。
收好糕点,顾十四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紫檀木的盒子,里面是一枚月牙形的玉。
玉不大,小巧玲珑,做工甚是精细,一看就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
顾十四惊呆了。
公主给他的。
公主怎么可以待他这么好?
他只是一个小奴而已,怎么配得上公主这么用心的对待?
其实,沈曦挺穷的上次买他的银子,是七公主为了骗她出宫给的。
这枚玉已经算沈曦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
但顾十四拿命救了云老太爷。
对于沈曦来说云老太爷算是她那么多亲人中,难得真心疼爱她的人,自然心疼得紧。
因此顾十四这份舍命相救的情分于她而言便重要了许多。
把身上最值钱的玉送出去之后,沈曦发现她们锦玉阁简直就是穷苦百姓的代表。
近来天气又冷了些,北风呼呼的吹,温度骤降,各宫的主子丫鬟都已经鲜少出门了。
“咳咳咳。”
屋内燃起的黑碳呛的沈曦直咳嗽。
即便如此寝殿内也并不暖和,冻的沈曦一个劲的打颤。
她身上御寒的衣服还是前几年做的,里面的棉絮早就不暖和了。
而内务府一直克扣锦玉阁份例,甚至连冬日烧的碳都没给足,给的还是些冒着烟黑碳,不但不怎么暖和,还能把人呛死。
沈曦怀疑自己还没暖和过来,就已经先被熏死了。
见她咳的厉害,云贵人忙让人去开了窗,烟雾散了不少,只是这样一来屋内就更冷了。
沈曦看了眼桌上清淡寡水的小菜,又看了一眼那冒着浓烟的黑碳坐不住了。
她走到暖炉前瞧了一会,突然伸手在暖炉上抹了把灰擦在了白净的小脸上。
云贵人吓傻了,一脸震惊的看着女儿。
这,这这是又痴傻了?
女儿的痴傻怎么还一阵阵的。
沈曦将脸抹脏以后便出门去了。
云贵人急急地在后面喊,“十一,你做什么去?”
“找碳去,母妃别让人跟着了,我没事。”
沈曦一溜烟便跑没了人影。
云贵人听到她的话,顿时放心的拍了拍胸口,心里默念:还好,还好,女儿没傻回去。
“清竹,你还是跟上去瞧瞧,别让公主磕着摔着,快去快去。”
“是,贵人。”
小丫头清竹也急忙追了出去。
作为公主只要不去禁地,行动向来是自由的。
然而,沈曦今天想去的就是宫里的禁地。
她避开了清竹的寻找,窝在某个角落里单手托腮,另外一只手拿了根枯树枝在地上飞速的画着。
了解皇宫地图的人只消一眼就能看出,她画的是皇宫的地图,尤其是几处特意标注出来的地方,更是奇怪的很。
那几处几乎是无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