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

但是，毕竟生离死别已经注定，爱情可以使他们焕发青春，但最终还是无法对抗生命的规律。1881年12月2日，燕妮不幸逝世。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悲剧发生后，已63岁的马克思还是没能承受住这个他生命中的最沉重打击，他“生命的支柱”消失了。恩格斯最直白地说出了马克思的反应：“摩尔 ^[1] 也死了” ^[2] 。值得安慰的是，燕妮是在马克思爱的陪伴下离世的，在那个令人无比心碎的时刻，马克思完全沉浸在他们的爱情之中，他在1881年12月7日给小燕妮的信中写道：“甚至在最后的几小时，也不用同死亡进行任何斗争，而是慢慢地沉入睡乡；她的眼睛比平时更加富于表情，更加美丽，更加明亮！” ^[3] 也许，在那一时刻的马克思已经忘记了生死，他随着燕妮的步步离去而逐渐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他的整个心灵都沉浸在了燕妮和对燕妮的爱中。在马克思眼中，这个正在逝去的、生命中最深爱的人，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了，虽然事实上此时燕妮已是一位被病魔长期折磨、已至生命尽头的临终老妇人。可见，马克思对燕妮的爱，已经超越了生死，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生死不渝的。

爱琳娜甚至曾这样评价她父亲对母亲的爱：“他一生都不需要去爱他的妻子，他一直爱着她。” ^[4] 爱琳娜说的没错，马克思一生中确实一直深深地爱着燕妮，他的生命不息，对燕妮的爱就不止。燕妮逝世后，马克思依然深深地爱着她，只是这份爱转化为最深切的悲伤和无尽的思念。

1882年3月1日，当时正在阿尔及尔疗养治病的马克思给恩格斯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写道：“你知道，没有人比我更讨厌随便动感情的了；但如果不承认我的思想大部分沉浸在对我的妻子——她同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切是分不开的——的怀念之中，那是骗人的。” ^[5] 这透着悲伤的话语表明，燕妮逝世后，马克思在大部分时间里默默承受着思念的煎熬，毕竟，这是马克思一生中遭到的最沉重打击。对于这位长期病痛缠身的老人而言，这个最沉重的打击造成的巨大伤害是无法恢复的，15个月之后的1883年3月14日，马克思不幸逝世。家人在他的胸兜里——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发现了燕妮的照片，恩格斯将这张照片放入了马克思的棺椁中，让它永远地陪伴马克思。虽然无从得知这张照片是否是马克思在1856年6月21日写给燕妮的信中提到的那张照片，但这张照片无疑寄托了马克思对燕妮全部的爱与思念，它代替燕妮陪伴马克思走完了最后的人生旅程，证明了马克思对燕妮的生死不渝的、最深沉的爱。

注释：

[1] “摩尔”是马克思从大学时起就有的绰号。

[2] 同①159.

[3]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233.

[4]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449.

[5] 同①42-43. E/9i6vMiBuf6b2GrMeJb9Wv61fTXvxL9Tfs9GJxK8AtHEbDCRFum9XwOkiH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