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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覆想象的倾城之恋

可能你会觉得,对于马克思这样伟大的人物来讲,找到一个理想的伴侣易如反掌。但事实上,毫不夸张地讲,尽管年轻时的马克思才华横溢、才智非凡、才干超群,但是,能够与燕妮终成眷属,确实经历了十分艰辛、曲折、漫长的历程,这不仅可以说是马克思完全和彻底的“逆袭”成功,更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当他和燕妮在家乡第一次公开出双入对亮相之后,马上轰动了当地。也许你会想,这听起来还是夸张啊,一对年轻恋人的公开亮相怎么可能轰动整个城市呢,太夸张了。但事实确实如此,这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马克思十分严谨靠谱的父亲亨利希在1837年11月17日写给马克思的信中是这样说的:年轻的马克思“令人不解地占有了一个姑娘 [1] 的心,使得成千上万的人都羡慕……” [2] 这是因为,在当时几乎所有人看来,马克思和燕妮就是处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中的人,差别实在太大了。

卡尔·马克思,出生于普鲁士莱茵省特里尔古城的一个富裕律师家庭。他少年时既不高也不帅,肤色较暗;青年时也其貌不扬、个头不高,除了身体强壮,外形条件确实没什么超群之处。一位特里尔居民曾这样形容马克思的样子:“‘几乎算得上是最没有吸引力的人’。他身材像拳击手一样结实,相貌粗犷,不刮胡须,仪容不整,穿着的暗色礼服虽然质量上乘,却经常扣错扣子。” [3] 而且年轻时的他也曾奔放不羁,在波恩上大学时经常去酒馆喝酒,有一次“他曾因夜间酗酒喧嚷,扰乱秩序,受罚禁闭一天” [4] ,酒后有时还和其他学生打架决斗,还曾因有人举报他“曾在科隆携带违禁武器” [5] 而受到学校的调查。在波恩大学学习一年之后,他转入柏林大学,在此期间“曾多次被控欠债” [6] 。这样的形象和表现,显然与“白马王子”相差甚远,燕妮还曾传情地把马克思称作“小野猪” [7] 。所以,仅从以上几点来看,这个小伙儿想获得姑娘的好感和青睐,绝非易事。但这并非唯一的不利条件,还有更大的——大到似乎无法逾越的——障碍,就是马克思的家族血统。

马克思的家族是犹太望族。“从14世纪以来,欧洲有数位才能最为卓越的拉比出自马克思的家族” [8] ,其中有一位名叫乔舒亚·赫舍尔·利沃夫的马克思先祖,声名显赫,在1765年“便写出了宣扬民主的《答问:月亮的脸》” [9] ,据说当时“犹太人世界做出任何重要决定,都要事先征求他的意见” [10] 。“从1693年起,马克思的家族有数人在特里尔担任拉比” [11] ,马克思的祖父洛宾·列维就曾是特里尔城的拉比,他在担任特里尔城的拉比后,把姓氏改成了“Marx”,即马克思。马克思的叔叔赛米尔在特里尔担任高级拉比直至1827年 [12] 。马克思的外祖父也曾在荷兰内梅亨担任拉比。 [13]

也许你会认为马克思拥有如此显赫的家族背景将使他轻松赢在起跑线上,但实际却完全相反。因为当时犹太人在普鲁士遭受着国家、社会和法律等各层面的歧视。比如,普鲁士政府在1815年正式禁止犹太人担任公职,1816年又禁止其从事法律行业。为此,马克思的父亲赫舍尔·马克思不得不在1817年改名为亨利希·马克思,并改变宗教信仰皈依了基督教路德教派,放弃做犹太人——否则他就无法继续当律师 [14] 。马克思的母亲罕丽达·普勒斯堡在1824年其双亲去世后也皈依了基督教,他们的孩子们也是如此,否则,小马克思就会因为具有犹太信仰而无法上公学。即便如此,“终其一生,马克思不管是在朋友还是敌人眼里,都是犹太人,他父亲虽然改变了宗教信仰,但没能改变特里尔人的这一看法” [15] 。马克思的朋友、同样生于犹太人家庭的德国著名诗人海涅 [16] 也改变过自己的宗教信仰,他说:“皈依基督教是‘通往欧洲文化的通行证’,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会被接受。” [17] 所以,在特里尔人心中,亨利希·马克思夫妇和他们的孩子仍永远是犹太人,这是他们根深蒂固、坚定不移的看法,人们心中的歧视并不会因他们的主动改变和努力适应而消散,甚至有些人还会心怀敌意。而且,其他的犹太人也没有因为亨利希夫妇改变了宗教信仰就认为马克思不是犹太人,他们也同样一如既往地坚定认为马克思是犹太人。1843年3月13日,当时正在德国科隆的马克思被当地的犹太教公会会长专程找上门来,请他“替犹太人写一份给议会的请愿书” [18] ,马克思答应了他。因此,在当时所有人的眼中,马克思都完完全全是一个犹太人。 [19] 看来,既不高又不帅还不羁、更被外界坚定地视为犹太人的年轻的卡尔·马克思,在爱情上似乎一出生就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如果他想按照自己的意志在犹太人世界之外收获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甜美爱情,可谓难乎其难。

而年少马克思的心上人——燕妮·冯·威斯特华伦,出生于德国贵族家庭,个头高挑,身姿柔美,仪态万方,是“特利尔 [20] 最美丽的姑娘” [21] ,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高贵气质和迷人魅力。她有一头深褐色头发和淡绿色眼睛,“简简单单的一串珍珠项链,让她的脖颈显得愈发修长,她的相貌和体态都极为出众,根本无需华丽的衣服来凸显,但同时,她又极为时髦……她的穿着打扮在特里尔绝对是最有品味的” [22] 。“和她相比……没有哪个能像她那样,不但出身高贵、受人尊敬,而且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 [23] 17岁时,她经常参加各种舞会。和舞会上的其他人相比,这位青春洋溢的贵族姑娘总是与他人有着极为明显的区别,格外抢眼夺目。燕妮也因此被称为“舞会上的皇后”“魔法公主”。

如果用现在的时髦话来形容燕妮,毫无疑问,“女神”这个词一定是最贴切的(事实上,马克思也这样认为),她的魅力倾倒了整个特里尔城。哪怕她离开特里尔很多很多年后,她仍是全城人心中的惦念和美好的回忆。1863年12月15日,当时在特里尔办理母亲后事的马克思给在伦敦家中的燕妮写了一封信。信中,他骄傲地写道:“每天到处总有人向我问起从前‘特利尔最美丽的姑娘’和‘舞会上的皇后’。做丈夫的知道他的妻子在全城人的心目中仍然是个‘迷人的公主’,真有说不出的惬意。” [24] 此时,马克思和燕妮结婚并离开特里尔已有二十年,仍然“每天到处总有人”向马克思问起她;而此时的燕妮还有不到两个月就50岁了,但在特里尔全城人的心中仍然是个“迷人的公主”,足见年轻时的燕妮是多么美丽动人、光彩夺目、倾倒众生,以及她在特里尔全城人心中是何等的分量和位置。

哪怕是在晚年时候,病中的燕妮依然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有一次,他们小女儿爱琳娜的朋友玛丽安·斯金纳到他们家中做客,发现当时年老的燕妮正在病中,“虽然已经远不能和年轻时相比,但还是非常迷人” [25]

燕妮的父亲——路德维希·冯·威斯特华伦男爵,“是特里尔政府的枢密顾问官,作为普鲁士政府任命的特里尔最高行政长官,他拿的薪水也最高” [26] 。燕妮的祖母是一位苏格兰大臣的女儿,拥有非常显赫的家族背景。燕妮是名副其实的身世显赫的贵族,是上流社会的名门闺秀,是当时特里尔城年轻小伙心中的“女神”,也是当时这座城市“最耀眼的、光芒四射的明珠”。如果她想在上流社会的贵族名门中找到一位“白马王子”,那真是易如反掌,而且这也顺理成章,无比正常。

显然,年轻的马克思和燕妮在相貌、名望和社会地位上相差巨大,可谓天壤之别。就算把相貌和名望都抛开不管,他们悬殊的社会地位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因为“普鲁士社会等级制度极为僵化,上流社会间的通婚没有问题,但没有哪个父母愿意下嫁到贵族阶层之外” [27] ,更不用说下嫁给一个“犹太人”了;就算突破想象的极限,人们也不一定能想到、更不可能接受这一点。而这,还不是唯一的鸿沟。年轻的马克思和燕妮之间还横亘着一道似乎不可逾越的鸿沟,那就是他们的年龄差距。马克思生于1818年5月5日,燕妮生于1814年2月12日,燕妮比马克思大4岁3个月。在当时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中,谈情说爱、缔结连理讲究男大女小,就拿马克思和燕妮各自的父母来说,都是父亲比母亲大10岁,姐弟恋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但会遭人耻笑,甚至还会被贴上“不伦”的标签,因为这是一件十足叛逆的事情。因此,如果把相貌、名望、社会地位和年龄上的差距全部考虑进去,年轻的马克思要想和燕妮缔结连理成为伴侣,共享甜蜜爱情,在当时可以说是天方夜谭。

看起来,年轻的马克思与燕妮处在完全不同的“频道”之中,除了作为儿时的邻家 [28] 小弟弟和大姐姐之外,生命中再没有产生任何“交集”的可能性。但是,正如今天所有人所知道的,后来这两个完全不同“频道”的年轻人不但“同频”了,还终其一生强烈地“共振”起来,“共振”出他们无限伟大的“交集”——深刻改变世界的伟大事业。

1836年,在波恩大学秋假期间,当时18岁的马克思和22岁的燕妮偷偷订婚,但当年10月马克思就远赴柏林大学读书,这对恋人不得不分开、天各一方,之后在长达7年的岁月里,他们聚少离多,主要靠书信互诉衷肠(一开始,他们为了瞒住燕妮父母甚至不直接通信),在书信中长相厮守。在漫长的7年中,这对非凡的恋人共同经历了无数难以想象的风雨,坚韧不拔地与世俗和偏见顽强抗争,咀嚼了种种难以言表的苦楚和无奈,在看似毫无希望的绝境中仍然始终牢牢坚守1836年时彼此给对方许下的爱情承诺,毫不放弃、毫不退缩、毫不气馁、毫不胆怯。哪怕就在他们正式完婚3个月前——1843年3月初时,燕妮在写给马克思的一封信中还这样讲道:“我们眼下还未能抓住命运的轮子……我们的命运就是等待、期望、忍耐和受难。” [29]

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终于,在这对非凡的年轻人的不懈努力和抗争下,1843年6月19日,25岁的马克思和29岁的燕妮最终冲破了无数难以想象的巨大阻力,在德国的克罗茨纳赫小镇正式结婚,组建了他们温馨的小家庭,成为真正的伴侣。这对真心相爱的非凡的年轻人结束了此前足够漫长、足够痛苦的异地恋和等待的煎熬,成功开辟出他们爱情的新天地,这是他们共同的伟大胜利。这一伟大胜利,惊世骇俗。

注释:

[1] “姑娘”指燕妮。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875.

[3]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30.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937.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937.

[6] 同①941.

[7]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900.

[8]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2.

[9]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2.

[10]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2.

[11]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2.

[12] 当时,马克思9岁。

[13]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2.

[14] 亨利希·马克思是特里尔的第一位犹太人律师。

[15] 同②18.

[16] 海因里希·海涅,德国19世纪的抒情诗人和散文家,是马克思的远房亲戚。

[17]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9.

[18]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43.

[19] 马克思的小女儿爱琳娜·马克思也认为父亲马克思是犹太人。1888年,她受邀为犹太社会主义者进行演讲。在写给爱德华·伯恩施坦的信中,她说:“亲爱的同志们,我非常高兴能在11月1日的会上讲话,更让我高兴的是,我的父亲是一名犹太人。”

[20] 特利尔和特里尔为同一地方(Trier)的不同译称。

[21]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640.

[22]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30.

[23] 同②8.

[2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5:640.

[25]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435.

[26] 同②8.

[27]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8.

[28] 马克思家和威斯特华伦家曾是邻居。

[29]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904. ojTulmJRGC+WDSTl31Dkf7yvrICI/1jkynUgKjU8XYASW9sA9k/WwIBpsGv5mDp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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