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匠诞生

此时的马克思，思想已经成熟、道路已经明确，已经完全且彻底地站在了自己创立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立场上。除了他自己，任何人已经不能也不可能左右他的思想，也无法、无力阻止他在自己的思想轨道上继续发展进步。在这位天才的脑海中，马克思主义的轮廓、框架和主要内容均已形成，即将诞生。

这一时期，马克思满腔激情，把自己的思想和理想直接投入现实的革命实践中，而不是继续停留在自己的思考和创作上；他已不满足于单纯地“解释世界”，开始积极主动地“改变世界”了。就在《德意志意识形态》的创作过程中，1846年，马克思、恩格斯和一名叫菲力浦·日果的比利时图书管理员一起，在布鲁塞尔创立了共产主义通讯委员会，向工人传播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这是“马克思尝试组建的第一个国际性组织，是他整个政治运动的源头” ^[1] 。为此，他全力以赴、忘我地开展工作，“马克思说自己那段时间每天大概只能睡4个小时，而且都是在快天亮的时候才能入睡” ^[2] 。一年之后的1847年春天，他又加入了德国工人的秘密组织——正义者同盟，这是“马克思同意加入的第一个无产阶级组织” ^[3] ；这一年6月初，同盟在伦敦召开了第一次代表大会，进行改组，改组为“共产主义者同盟”，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共产主义国际组织。马克思积极参与了同盟的改组工作，但由于经济原因，他未能参加这次大会，尽管他非常想去。他在5月15日给恩格斯的信中说：“我不能去伦敦了。经济情况不允许我去……在钱的方面，我现在非常窘迫” ^[4] 。之所以“非常窘迫”，是因为他此时本就缺钱且没有收入，还要筹钱自费出版 ^[5] 他刚写好的新书《哲学的贫困》，这部非常重要的著作6月就要付印了，他必须把出版的钱准备好才行。而之所以急着出版这部著作，是为了批判蒲鲁东刚出版的《贫困的哲学》 ^[6] ——这本书中充斥着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的观点，马克思认为这本书非常之坏。在此之前，特别是在上一年即1846年，马克思已经“系统地批判了所有在他努力构建自己的理论体系时学习过的理论家” ^[7] ，而蒲鲁东是他此时唯一尚未批判过的重要理论家。7月初，《哲学的贫困》这部重要的著作终于成功出版了，至此，马克思完成了对所有相关重要思想理论名家的成功批判。与此同时，他一直在紧张忙碌地开展各种革命工作。8月，他担任了共产主义者同盟布鲁塞尔区部和支部的领导人；8月底，他和恩格斯又在布鲁塞尔成立了德意志工人协会；10月，他忙着为“创办一家月刊性的评论杂志” ^[8] 四处筹款和寻找撰稿人，此时他还打算在布鲁塞尔“建一个自己的印刷厂” ^[9] ；11月底，一贫如洗、债台高筑 ^[10] 的他硬咬着牙去伦敦参加了共产主义者同盟第二次代表大会，“因为恩格斯说，面对新的威胁，只有他亲自前往，才能巩固已有成果” ^[11] 。12月初大会结束时，与会各方委托马克思和恩格斯尽快起草一份纲领。1848年1月底，马克思最后完成了这份纲领，他立即把这份23页的手稿寄到了伦敦。2月24日，这份纲领印刷了800份，正式出版发行。这就是科学社会主义的纲领性文献、共产党人的“圣经”——《共产党宣言》。《共产党宣言》的出版发行，标志着马克思主义正式诞生。

至此，马克思从一个完全站在唯心主义立场上的虔诚的基督信徒脱胎换骨，成为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创始人，在思想上完成了他的化茧成蝶。此时，距他30周岁生日还有69天。三十而立。他在而立之年到来之际，成长为思想巨人并立在了人类思想的万山之巅，更一直屹立不倒，真可谓空前绝后。“千年第一思想家”，马克思实至名归。如此年轻就取得了不世之业，显然他的学习模式发挥了无可替代的重大作用。可以清楚地看到，马克思正是在他“学习—吸收—反思—批判—超越—再学习”的无限良性循环中，强力推动思想不断地积累、不断地超越、不断地突破，从无到有、从青涩到成熟、从探索到完善，致广大而尽精微，持续精进上升，终于积量变为质变，化茧成蝶，自成一家，树立起马克思主义的伟大旗帜。郑板桥在《与江宾谷、江禹九书》中言道：“学者当自树其帜”，马克思就是全世界学者自树其帜的光辉典范。

《共产党宣言》出版发行后，马克思一刻不停地投入“解释世界”和“改变世界”的伟大事业中，学习的步伐从未停止也不可能停止。他继续延用自己创立的科学高效的学习模式学习、进步。与《共产党宣言》出版发行前唯一不同的是，这时的马克思将学习和革命、斗争更加紧密地结合了起来，学以致用、用以促学，这是他此后一生学习中的最大底色。同时，这也使马克思在此后的思想理论研究和斗争实践中都获得了巨大的成就和崇高的威望。1881年10月25日，恩格斯在写给爱德华·伯恩施坦的信中这样评价马克思：“马克思由于他在理论上和实践上的成就已经赢得了这样的地位，各国工人运动的最优秀的人物都充分信任他。他们在紧要关头都向他请教，而且总是发现他的建议是最好的。他已经在德国、法国、俄国赢得了这种地位，至于在比较小的国家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并不是马克思把自己的意见，更谈不上把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而是这些人自己来向他求教的。马克思所起的特殊的和对运动极端重要的影响，就是建立在这种基础上的。” ^[12]

注释：

[1]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86.

[2]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86.

[3] 同①95.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96.

[5] 自费的原因是当时没有出版商愿意出版这部著作。

[6] 马克思在1846年12月底看到了这本书。

[7]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92.

[8] 同①496.

[9]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496.

[10] 除1845年夏天他有一笔预支的1500法郎稿酬收入外，至此时他未有任何收入进账。除了亲友资助，他和燕妮靠欠债度日，而且，他们的房租将在12月到期，那笔预支稿酬的出版商也在要他还钱。

[11]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99.

[1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224-225. tnhLvl5EY41EV5WlzOA7LLGPD4OirSEF5aBxSaXpYW8VOTzlGPj571goiO2U4oq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