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5年10月15日凌晨4点多,年轻的马克思从特里尔坐船出发去波恩上大学,新的学业正等待着他:听从了亨利希的意见,他在波恩大学攻读法律专业。富有远见的亨利希对他优秀的儿子及其学业充满了自豪和期待,他相信,“不论是法律、文学还是政治领域,都有大把机会在等着他” [1] 。他丝毫不担心马克思的学习,最担心的是马克思的健康,极了解马克思的他生怕这个热爱学习的儿子因为学习而使健康受损。亨利希的担心是很有道理和预见性的,马克思到了波恩大学后,学习劲头十足,第一学年就选了十门课程,他在给父亲的信中汇报了这件事,并且对刚开始的大学学习表示满意。亨利希在1835年11月给马克思的回信中高兴地说:“你的良好愿望、你的勤奋努力,以及你想做一些扎扎实实的事情的坚定志向,我丝毫也不怀疑。而现在又使我感到高兴的是,刚刚开始的学习使你感到满意,也不费劲,并且你对你的专业也产生了兴趣。” [2] 但他同时也说:“九门课程 [3] ,在我看来多了一点。我不希望你学的东西超过你的身体和精力所能支持的限度。” [4] 马克思经过认真考虑,在1835—1836年度冬季学期选择了六门课程,1836年度夏季学期选择了四门课程。有观点认为,马克思在波恩大学期间个性张扬、表现乖张,并未好好学习。但事实并非如此。马克思在波恩大学的这一年,虽然形象和行为确实不羁,花钱也大手大脚,但这一年中亨利希和他的通信与波恩大学颁发给他的肄业证书都充分证明,马克思学习极为勤奋刻苦。
这一年中,亨利希几乎在写给马克思的每一封信中都向他反复强调不要过度用功以至损害健康。如在1835年11月的信中,亨利希告诫马克思:“在这个悲惨的世界上身体是智慧的永恒伴侣,整个机器的良好状况都取决于它。一个体弱多病的学者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因此,望你用功不要超出你的健康所能容许的限度。” [5] 但马克思并未听从父亲的告诫。在刚到波恩大学的两个多月里,他昼夜攻读苦学,确实损害了他的健康,“他开始失眠,脸色变得苍白,人也消瘦了” [6] 。后来,他生病了。之后,他听从父母的建议,于1835年圣诞节前夕去荷兰尼姆韦根的姨夫家过节,在那里休养了一段时间。但回到波恩大学后,他又把父亲的话抛到了脑后,一如既往地刻苦学习,还购买了大量的书籍,其中不乏“大部头的历史著作” [7] 。
亨利希在1836年2月至3月初写给马克思的信中无奈地讲道:“至少我希望,令人痛心的经验应使你对自己的健康更加注意一些。要知道一个人除了纯洁的良心而外,健康就是他的最大财富……在类似情况下甚至连过度用功也是愚蠢的” [8] 。在信的最后,感到无可奈何且伤心难过的亨利希以伤感的口吻说道:“现在我再也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我只是再次劝你要保重身体。再也没有比一个体弱多病的学者更为可怜的了,再也没有比亲眼看到自己用舍己精神培养起来的、大有希望的儿子日渐消瘦下去的父母更为不幸的了。要记住这一点。我只能向你的心灵呼吁,因为我相信,你的心灵是善良的、高尚的。热诚地紧紧拥抱你。” [9]
相对于亨利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苦口婆心的劝诫,马克思的波恩大学肄业证书更直接有力地证明了他在这一年里的学习是非常认真刻苦的。证书记载了马克思在波恩大学所学的十门课程及六位授课教授一一给出的评语,其中有一门课程被评价为“极为勤勉和用心” [10] ,两门课程为“十分勤勉和经常用心” [11] ,一门课程为“十分勤勉和用心” [12] ,其他除欧洲国际法、自然法两门课程因授课的普盖教授于1836年8月5日突然逝世而未加评语外,均为“勤勉和用心” [13] 及“勤勉” [14] 。1836年8月22日,马克思离开波恩大学时,学校“在给他的介绍信中说他学习刻苦,学业优秀” [15] 。
[1]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7.
[2]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831.
[3] 其中有两门课程——欧洲国际法、自然法,均由一位叫作普盖·爱德华的教授讲授,亨利希误以为是一门课程,其原因可能是马克思之前在给父亲的信中提及此事时发生笔误。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831.
[5]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832-833.
[6] 王兴斌.马克思的学生时代.北京:北京出版社,1980:36.
[7] 同①836.
[8] 同①835-836.
[9]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838.
[10] 同①844.
[11] 同①844.
[12] 同①844.
[13] 同①844.
[14] 同①844.另注:只有一门课程的评价为“勤勉”。
[15] 加布里埃尔.爱与资本:马克思家事.朱艳辉,译.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