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一楼被淹了一半,怎么堵都不管用,完全无法住人了,家具都飘在水上。没办法,只好躲出去,去酒店、朋友家亲戚家,反正家里是不能住人了。
二楼也忧心烦恼,眼睁睁看着水位一寸寸增高,要是继续下雨,过几天就该淹到自己家了。再怎么祈祷,这水还是一天天往上涨。
“这天是漏了不成!怎么会有这么多水!”
重生第三十天,花城全城告急,救援队根本救不过来,新闻上呼吁高层住户居家避灾,底层住处的居民不要死守家门,及时自救,开放了一大批公共建筑,比如体育馆、图书馆、文化馆等给居民避难,救援物资也紧跟着到位。
公关机关严厉打击各种趁乱作乱的犯罪行为,对于哄抬物价的商家,工商部门处理起来也毫不留情,从小区群里乔青青知道了,他们小区外面那家宾馆就被举报处罚了,听说是把房费价格翻了十倍,平时一夜99块钱的标间,竟然开到了一夜999。
乔青青从重生来就请了长假,没有再去上班。公司的同事跟她联系:“这边水都淹两米深了,没停工,现在药物都是紧俏货,单子多得不得了,把我累得半死。对了,你家需要买奶粉吗?我亲戚在卖呢,老年专用奶粉,是那个XX牌子的,大牌奶粉,你放心我们是老熟人了,我也不坑你,就是帮我亲戚拉拉生意,大暴雨把她的店淹了,东西都堆在家里,实在是堆不下去,就想着拉拉熟人的关系好歹销出去一点……”
老年奶粉,空间里有不少。
“奶粉是好东西,怎么不留着以后慢慢吃。”
“哪里吃得完哦,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我那个亲戚家里急用钱,所以到处托人找销路。”
“那我买十罐吧,快递怎么送?”
“行啊!那我给我亲戚说,你家地址没变吧?现在出门都是划小船,快递贵得要命!我亲戚家有皮划艇呢,就干脆自己送货了,真是辛苦得不得了,没办法啊,要赚钱嘛,我呢是能帮一点是一点,你要是有亲戚朋友要买老年奶粉就帮忙介绍一下……”
奶粉第二天就送过来了,乔青青付的是现金,目送同事的亲戚的皮划艇在水中飘远,在小雨中,能够看到有数不清的皮划艇在水中来回穿梭,都是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她叹了一口气,转身上楼。
日子就这么缓慢又坚定地往前推进,雨势时大时小,大的时候跟冰雹砸墙一样,小的时候是滴答小雨,反正就是没有彻底雨过天晴的时刻。水位的上涨速度从未停止,水线慢慢挑动着人们脑中的报警线。
各路专家天天在各色节目里对异常降水进行分析,无数救灾信息在实时刷新,到处都是灾情,有时候半夜里被雨声惊醒,乔青青透过窗外还能看见一团团光穿破黑暗与雨幕,在粼粼水波上折射出橙红的色彩,那是一艘艘皮划艇上的照灯,艇上的人影佝偻着将雨伞压低,遮挡雨水。
上辈子这个时候,乔青青因找不到公婆他们而自责,一方面忧心着老家的亲妈,另一方面还要担心艰难抢上最后一班航班落地月城却找不到交通工具回来的丈夫,每天都得满心焦灼,起了满嘴燎泡。这辈子,她在亲人的陪伴之下,看着这日益增涨的水位,已经完全不害怕了。
这一次,他们有牢固的住处,充足的物资,家里全都在身边,她已经无所畏惧。
气象报道说今年第13号台风登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听说沿海地区的居民全部连夜撤离。花城有些地方停电了,夜晚往外看时,能看到有些地方一片漆黑。
整个世界成为水的汪洋。
恐慌的情绪蔓延,世界末日论甚嚣尘上,网警怎么删都删不完。
“你就没想过搬到西北高地么?”邵盛安好奇地问。
“没有。”乔青青愣了一下,从发现自己重生后,她所思所想的都是让家人来到身边,再大量采购物资充实空间,以及加固房屋,从未想过要直接一步到位,到更高处的西北去。
她想了想:“虽然没想过,但如果回到最初,权衡利弊后我还是会选择留在这里。花城有我们的家,是我们熟悉的地方,大洪水没有冲垮它,末世后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年……以后花城还会有幸存者基地,虽然后来大地震一切化为乌有,但我想着,还是熟悉的地界比较安全。而且西北高地那边,在极寒天气的时候气温一定更低,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有一个西北的同事么?他回老家了,群里都在说呢,我看好几个同事起了心思要搬去西北避难呢。”
“现在交通工具不都停了么?他们打算怎么去?”
“喏你看,他们在讨论走水路的可行性,坐船。”
“花城可没有水路,哪里有船?”
“我看群里他们打算先雇冲锋舟出花城,到隔壁市的码头坐船……”
两人正聊着,外面的雨哗啦啦地又变大了。
“雨又大了。”
傍晚时,楼道里闹哄哄的,原来是二楼的居民在紧急搬东西撤退。小区的房子都是一层两户,二楼的两户居民将食物与其他要紧物资搬出来,然后往楼上求助,希望能得到救助。
“我已经报警了,等救援队来接人,就怕救援队忙不过来,你看能不能先让我们一家上你们家避一避?”201的住户在跟301的住户打商量,邵盛安下到三楼时就听见了。他小心避开走廊的东西,下到二楼看水位情况。
情况不容乐观,水位已经快将楼梯淹没,只剩下四节台阶。
“小邵?”一人喊他。
他回头,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楼梯口跟他打招呼,他认出来这人是202的住户。
“胡叔?”
“我正想去找你呢,唉也是没办法,这水上得太快了,天色又快黑了,我记得你家只有你们小夫妻两个住是吧?能不能让我家在你家对付一晚?”
邵盛安有些犹豫。
“不多打扰你们的,我孙子本来现在就想过来接我们,是我没让,他明天就开冲锋舟过来接我们的,你放心吧!”
“我跟家里商量一下,您不知道,我爸妈大哥还有岳母都在呢,家里比较挤。”
胡叔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你回家问问吧。”
邵父邵母没有发表看法,只说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住一晚没什么,就住客厅吧,都是老邻居了,能帮就帮一点。”乔诵芝说。
于是胡叔夫妻俩就搬了上来,把家里的食物也一起扛上来,邵盛安还帮忙抬了一点。
“都是我孙子送过来的,他是消防队的,最近太忙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说起孙子,胡婶一脸自豪,指着物资,“这些都是他买的,买了特别多,就是没想到这水会这么高。”
消防员,令人敬佩的职业,乔诵芝笑着说:“一航做了消防员啊?我记得小时候他和我家青青玩玩具,说以后长大要做厨师,小时候他胖乎乎的多可爱,我也几年没见过他了,现在是胖是瘦啊?”
林家的事情,老邻居当年都知道。男人出轨,似乎不是什么怪闻,但这男人是被更有钱的富婆撬走的,当年邻居们可少不得议论。
胡婶温和地看着乔诵芝:“不胖了!每天队里都训练呢,他现在又高又壮的,等你见到就知道了,跟小时候长得一点不像了。你现在也享福啦,女儿女婿能干又孝顺。”
乔诵芝就露出感慨满足的笑容:“是啊,日子总是越过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