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孔子说:“如果我主张的道无法实行,我就乘上木筏漂流到海上去,能跟从我的大概只有仲由吧!”子路听到这话很高兴。孔子说:“仲由崇尚勇敢,其勇气超过了我,但没有什么可取的才能。”
孔子说过“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这表明他并不认为子路除了勇气没有才能。此处“无所取材”是孔子刻意敲打子路,他认为子路不够稳重。
2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贡说:“老师讲授的关于礼乐诗书的知识,是能够搞懂的;老师谈论天命、认同天道,是不能够搞懂的。”
“性”,是指天命。《中庸》说:“天命之谓性。”“与天道”,认同天道。在子贡看来,礼乐诗书等典籍文献属于具体知识,容易领会;但天命、天道则属于哲学的领域,深奥神秘,是很难懂得的。“闻”,懂得。把“闻”解释为“听说”是不妥的,因为如果孔子从未提及“性”和“天道”,那么子贡也就无从讲出“夫子之言性、与天道”这样的话来。
3 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孔子说:“晏平仲善于与人交往,相交很久后,别人仍然尊敬他。”
孔子称赞晏婴的这句话深通人情。俗谚说“相见易得好,久后难为人”,此理相通。初见时容易看到对方的优点,相处久了则容易察觉对方的种种毛病。晏婴与人交往很久仍然能够获得别人的尊敬,这是很不容易的,这才算得上“善与人交”。
4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季文子再三考虑之后才付诸行动。孔子听到这情况,说:“考虑两次,这就行了。”
考虑两次,是谨慎;再三考虑,则是过于谨慎。过于谨慎,顾虑太多,就是太计较得失,容易优柔寡断,失去行动的勇气。
5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孔子说:“宁武子这个人,国家有道时他就显出聪明,国家无道时他就显得愚笨。他的聪明别人赶得上,他的装傻别人却赶不上。”
希望获得肯定与认同是人的天性。积极进取、表现自己的聪明才智,是人的天然倾向。聪明人总会由于其智力优势而对周围人群造成压力,这通常会使得人们警惕甚至仇恨身边的聪明人,这同样是人的天然倾向。国家有道之时,竞争环境比较有序,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基本上是安全的;国家无道之时,不正常的竞争环境则容易使聪明人受到损害,此时真正的聪明人倾向于装傻。宁武子的“其愚不可及”,正是其高度聪明的表现。
6 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孔子在陈国,说:“回去吧!回去吧!我们家乡的学生进取心强而处事疏阔,文采显耀却不知道如何修整自己。”
此处我的认识与通行版本不同。孔子认为有进取心和有才干都是值得肯定的,但提高自身修养、加强自我约束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