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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我其谁”的自我中心世界

上野 刚才也有所提及,宫台真司在《亚文化神话解体》(PARCO出版,1993年)中指出,20世纪80年代以后,包含性因素的交流模式中,“关系的偶发性”已经占据了支配性的地位。所谓“关系的偶发性”,就是“无可替代性”的解体。那就意味着“可以不是你”“可以不是我”。如此一来,自我存在的确证就无法全面依赖于单一的他者。这一事实导致了飘浮感和不确定性,但人们也许并没有将其识别为病理表现,所以才不来找信田女士。

针对这一现象的反作用力,应该是纯爱愿望。“世界上一定存在着这么一个人,将我视作他的真命天女。不可能没有。”

信田 这种心理还存在连动反应,就是在自己内心寻求“无可替代的自己”。美国从20世纪80年代起就出版了不少这类书籍,但那并不是什么好事。《爱得太多的女人》( Women Who Love Too Much ,罗宾·诺伍德,读卖新闻社,1988年)可算是成瘾系列的划时代作品,最后就回归到了“无可替代的”“真正的”自己。其后出现的美国成瘾书籍都大同小异,全部否定了关系的偶发性。

上野 我认为在保养产业兴盛的背景下,也存在着关系的偶发性与交流模式变化的连动。

信田 正如宫台先生所说,有的人无法将关系的偶发性理解为“没有人承认无可替代的我”,她们也许无法忍受关系的偶发性,从而发起各种各样的行动。其行动的结果,应该就是许多怀抱心理问题的人。

上野 为了回避关系的偶发性而步入婚姻……

信田 或者为了回避关系的偶发性而陷入种种成瘾事物。很多人就因为这样,最后走进了我的咨询室。如果将这些问题做个梳理,一口气追问下去,其根基处暴露的关键词,也许就是“关系的偶发性”。只不过,几乎没有人直接将它视作问题来找我咨询。

上野 说“那个人没了我不行”的女人,难道都拥有“我是这个人无可替代的存在”的确证吗?太不可思议了。她们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心理结构?信田女士能够对此产生理解和共鸣吗?你会说“我懂你的心情”吗?

信田 我不能说谎,所以不会这样说。我只会重复:“你认为那个人没了你就不行,是吧?”重复完了再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不过真实情况如何呢?那种人跟对象分手后,一般会很快找到同样的新对象。换言之,对象并非独一无二的存在。可她们说的却是:“其实分了更好,但我不分都是为了他。因为他没了我不行。”

上野 有没有人反过来说“没了他我活不下去”呢?

信田 那倒没有。其实上野女士有个特征,就是常说“我”。我也经常把“我”挂在嘴边。但是跟她们在一起时,我几乎听不到“我”。“我”这个词在对话中消失了。她们会说老公如何如何、儿子如何如何、别人如何如何、婆婆如何如何。总之,她们过日子完全用不到“我”这个词。

上野 是啊,她们的确完全用不到“我”。“我”在她们那里虽然是个空洞的中心,但事实上,她们的世界全都是以自己为中心构筑起来的。

信田 可她们并不这样想。她们认为自我是为了他人而存在。其实把那个说法反过来,就是彻头彻尾的自我中心,她们却丝毫没有察觉。 L8JdfQqSUHr4BNH6+C0xlhxvPKRqBI7lcX9SEE8UbzB/ASMVg4u7JTWiVtLvD2d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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