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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双留在了宁州,开始了她的剧本创作。

她没用我的卡,用自己的钱在酒店办了续住,刘方帮着找了关系,酒店在走廊尽头给她安排了一间比较偏僻安静的房间,不仅给了很好的折扣,还送了她一张酒店的VIP卡。

VIP卡对吴双而言用处其实也不大,她既不去美容馆做美容,也不去游泳池做SPA,倒是经常到行政楼层的咖啡厅去喝杯咖啡。那里人少,风景也好,有时候她就在那里边喝咖啡边构思她的剧本大纲。我搬到了沈家帮我租的房子里,收了心,正经八百地当学生,跟所有的新生一样,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去上课。

学校有些课还是蛮有趣的。

教我们政治课的是学校的一位领导,政治课本来很枯燥,又是几百人挤在一个大教室里,但领导的课却讲得极有水平,旁征博引、深入浅出,愣是把枯燥的政治理论讲得妙趣横生。每次上课,教室里总挤满了黑压压的脑袋,特别是女同学,一个个托着腮,听得如坐春风、半醉半痴。

我导师是个做事不爱张扬的人,他上课也很低调,不像其他的名教授,上课往往选在大阶梯教室,老师高坐在讲台上,一览众山小。导师的课很少开在教学楼里,他也没有申请固定的教室,每次上课的地点都是大师兄临时通知,有时候用系里的会议室,有时候用期刊阅览室,还有几次上课地点竟安排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茶馆里。那个茶馆就在吴双住的酒店后门对着的一条小胡同里,极为僻静,生意似乎很惨淡,只有偶尔搞各种活动或者我们上课时,茶馆才会热闹起来,显得略有些生机。

导师的课对我而言难度很大,因为是比较文学研究,对于作品的分析,不仅要读中文,还要读外文原作,而每次上课,导师都要给出大量的阅读书目,看似只有三个小时的课,用一周去准备都不是很从容。

宁大学术氛围冠绝全国高校的确不是浪得虚名,让从来都不惧怕学习的我倍感吃力。繁重的课业负担打乱了我的规划和行动步骤,其实,没能如期住进江海集团内部宾馆就已经让我乱了阵脚,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完成二叔交办的任务。每天在教室和图书馆穿梭,忙得我不可开交,吴双也在忙活她的事,她似乎比我还忙,电话打过去经常不接,有时候要到晚上才回拨过来,问她在忙什么,她只是笑笑,也不多解释。

老康约了几个朋友,张罗着给吴双送行,听说吴双还要留一段时间,也就作罢了,但作罢的只是送行的主题,饭还是要吃,酒还是要喝的。

子怡是跟着杨超来的。

小丫头一进门,老康的眼睛就像两把直直的钩子,死死地钩在了子怡身上,大嘴咧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子怡似乎见惯了这场面,根本无视老康的热情似火,瞥了我两眼,却一屁股坐在了吴双旁边,拉着吴双的手,姐姐长姐姐短地控诉我一直不安排她们见面。

老康平生有两大爱好:一是美女,二是美酒。美女往往脾气大,有时候热脸还会贴个冷屁股,美酒则忠厚得多,不会跟他使性子。于是老康就招呼大家喝酒,等刘方到的时候,我们已经喝上半天了。

刘方也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一个略显腼腆的小伙子。

看见吴双,刘方就笑着把小伙子推给她了,说:“我快被你烦死了。以后你要再打听那个案子的事,就直接问小田得了。他是我们刑警队的秀才,对档案资料了如指掌,他要是还说不明白,就让他回家问他爸去,他爸是我们的老队长,退休了,那个案子,他爸也曾参与。”

大家这才知道吴双是动了真格的,留下来就是要写那个谋杀案。

老康是个豪爽人,早把热脸没贴上子怡冷屁股的事忘在脑后了,他端着酒杯,与吴双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说:“大妹子,你在作品里要把我写进去呀,当初我可是正经被警察叫去过了两回堂的。”

我觉得好笑,还有上赶子往谋杀案里凑的,就开玩笑道:“咋把你写进去?死者是个姑娘,破案子的是警察,剩下的角色只有凶犯了,你整天寻花问柳,倒也不能排除嫌疑。”

“凶犯就凶犯呗。”老康大大咧咧地说,“将来要是投拍,说不定导演一高兴,让我来个本色出演,再搞个美人计,哥们儿可就半推半就、将计就计了。”

大家都被老康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凶犯隐匿多年,说明他心理素质极高,不光能分尸,关键是嘴要严,就这一条,老康你就不够格。”我点了支烟,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吴双一本正经地反驳说,“凶犯都善于伪装,往往反其道而行之。康兄是耍笔杆子的,大家自然认为文字顶多能杀人但碎不了尸,对不对?刘方、小田你们应该好好查查他,如果老康曾经杀过猪、宰过牛或者当过石匠、木匠、铁匠呢?那嫌疑就大了,这可都是需要手上有力气的活计。”

“对,查他,越看他越像个隐匿的杀人犯。”大家一起起哄。

老康倒也不以为意,他端着酒杯笑呵呵地说:“妹子,你就尽管写,只要能把案子破了,为民除了害,你把我写得罪恶滔天、十恶不赦,咱都没话说。刘方你们随便查,你哥我行得正坐得直,只可惜我只有这舞文弄墨的手,当不了铁匠和木匠,只能凑合着做个好酒贪杯的花匠了。”

刘方见他喝得高兴,也笑着说:“就你那点屁事,还用得着我们查?赶紧把自己后院的火灭灭吧,外边的那堆火要是烧过去,就把你变成烤乳猪了。”

“外边的那堆火?”老康梗着脖子,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困惑。

刘方端着酒杯,不说话,脸上带着坏笑。

老康或许意识到了刘方满脸坏笑的含义,猛然把手里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气鼓鼓地骂道:“你们这帮破警察,心理真阴暗,正经事不干,多少案子都破不了,却有闲工夫去窥探老百姓的隐私,外边点把火咋啦?只许你们官老爷四处放火,不让我们小老百姓点盏小油灯?”

刘方看老康有点认真了,忙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赔笑道:“我自罚一杯,哥哥,你别动怒,我不是怕你火盆歪了、油灯倒了弄个火烧连营自己也难受嘛,我们警察可没心思管你这闲事,现在警力还不够整天加班呢,你如果没杀人放火,就是整天在外边‘星星点灯’我们也不管啊。”

我们都放下筷子,笑着看他俩斗嘴。老康的口才那是没的说,已经从四处留情到处点灯的“老花匠”化身为民请命、碧血丹心的“急先锋”,一阵疾风暴雨后,刘方已经只有招架的功夫了,被频频罚酒,连连告饶。

吴双一旦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就会全身心投入,有时候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刘方认为她不光准备得相当充分,而且另辟蹊径,以与警察办案方式完全不同的视角去梳理案子。当然,她查阅了大量资料,与小田的爸爸也见过面。见面那天,我没去,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不知道,那天正好我要去江海集团,就没有陪她。

其实,开学没几天我就去看过嘉树伯。他还跟过去一样,人保养得极好,西装革履,儒雅风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笑眯眯地抽着烟斗。

我去过几次江海集团,每次,嘉树伯对我都很客气,他对参与国家南水北调工程竞标一事也毫不避讳,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并没有提与赵家合作的事,我从二叔那里学来的什么“协作型竞争”这个高深的词根本没有机会用上。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我只是知道了杨超不仅是江海集团总部的员工,而且深得嘉树伯的信任。 pAVj0E2mklKWieqviDSloCYPa+wFWWkVqj+a5tfMvUNRSC43k6B/YvHtfyVfvt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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