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山雀在马丘北边碰见了她。
“我没哭。”女孩道。
“我们都没哭。”山雀道,“这边,跟我来,我们去祖母家。”
祖母家在地下,地方很宽敞,又黑又宽敞,祖母就在中央,盘在织布机边,就在闪电中编织,将山脉、黑雨和白雨编织入那块毡垫。跟她们说着话,她手下还在不停编着。
“你好,山雀。你好,新来的。”
“祖母。”山雀回应道。
女孩说:“我不是那种新来的人。”
祖母的眼睛小而昏暗。她微笑着继续编织,梭子在经线上来回。
“那就是原来的人好了。”祖母道,“你该回去了,孙女。回你住的地方去。”
“我跟郊狼住。可现在她死了!他们杀了她。”
“噢,别担心郊狼!”祖母的声音中流露出一丝笑意,“她总是死来死去的。”
女孩呆立不动,看着梭子往复。
“那么,我能回家吗?我是说,回她的家?”
“我觉得这不太行。”祖母道,“你说呢?山雀?”
山雀摇了摇头,没说话。
“那里应该都黑了,什么都没有,还有跳蚤……你离开了你们人类的时间,走进了我们的世界,但我觉得郊狼是在用她的办法带你回去。如果你现在回去,还能跟他们一起生活。你爸爸不是还在那边吗?”
女孩点了点头。
“他们一直在找你。”
“真的吗?”
“是的。你从天上掉下来以后,他们就一直在找。那个男人死了,但你不在那儿——他们就一直找。”
“他活该!他们都活该!”女孩说道。她举手覆住双眼,大哭起来,却没有泪水滴落。
“哭吧,小家伙。哭吧,孙女。”蜘蛛道,“别害怕。你在那儿会过得好好的。我也会陪你的。在你的梦里,你的脑海中,你家地下室黑暗的角落里。别杀我,不然我就要让雨下个不停——”
“我也会来看你的。”山雀说道,“给我造个花园!”
女孩屏住呼吸,握紧双手,直至不再啜泣,直至能说出话来。
“我还能见到郊狼吗?”
“我不知道。”祖母回答道。
女孩接受了这个事实。又沉默了一会儿,她问:“我能留着这颗眼睛吗?”
“当然,你能留着这颗眼睛。”
“谢谢你,祖母。”女孩答道。她转身离开,沿着夜晚的山脊向上攀登,攀向明日。在她身前很远的地方,拂晓的天空中飞着一只小鸟,头顶黑暗,双翼如晨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