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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尼娅,1957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坚强的女人,她的力量来自孤独;也是一个柔弱的女人,沉溺于空想的喜悦。父亲并不是一个男人,而只是一滴精液。他播下种,却没有养育。谁是强暴者和被强暴者的孩子?

从没人说起珀耳塞福涅是否生过孩子。冥王、亡灵审判官、财富之神强暴了她,并将她扣留下来做他的妻子。她从未怀过孕吗?也许冥王没有生育能力,也许她曾在地狱里堕过胎。也许地狱里出生的婴儿都是死胎。也许在地狱,胎儿会永远留在子宫内,因为据说那里就是天堂。这些假设都有可能是真的,但我认为珀耳塞福涅生过孩子,她在恩纳的原野里遭到强暴的九个月后便生下那孩子。她正在那里采花,春天的花朵,黑暗之王的黑色战车从地下冒了出来,将她俘走。因此,那孩子出生于地底死气沉沉的冬季。

后来,珀耳塞福涅每年可以跟母亲一起生活六个月,她把这个小家伙包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爬上层层阶梯,走过长长的路,来到光明的世界。来到母亲的家里。“母亲!快看!”

德墨忒尔将她俩揽入怀中,就像一个在采集花朵或稻谷的妇女。

婴儿在阳光下如同野草般茁壮成长,等到珀耳塞福涅该回到地底,跟丈夫一起度过秋冬时,她母亲想要说服她把孩子留下。“你不能把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带回那可怕的地方。这不利于她的健康,塞菲。她绝不可能顺利成长!”

在这栋明亮的大房子里,她母亲既是厨师,也是主妇。珀耳塞福涅很想把孩子留下。她想到了她的丈夫,那位亡灵审判官用那双水煮鲑鱼般的白眼珠看着这孩子的样子,在那双眼睛看来,每个人都是有罪的。她想到了地下世界有多么黑暗潮湿,困在头顶的岩石下,孩子没有可以奔跑的空间,除了金银珠宝也没有其他玩具。然而按照他们的说法,她已经签下协议。背叛,她已经吞下背叛的果实。七颗石榴籽,就像她的血一样红,她已经将它们吞下,背叛了自己。她吃下了主人的食物,便再也无法获得自由,而她的孩子是奴隶之女,也无法得到自由。她永远只能有一半的自由。于是她抱起婴儿,走下黑暗的台阶,孩子的外祖母只能愤怒地独自待在空旷明亮的大房子里,整个冬天,雨水不断地抽打着屋顶。

天王是珀耳塞福涅的父亲和叔父。强暴她的冥王是她的叔父和丈夫。她还有另一个叔父:海王。

许多年来,珀耳塞福涅和她的女儿在黑暗与光明之间来来往往,有一次,当她们在地上世界时,珀耳塞福涅的女儿悄悄溜走了。她得放轻脚步,还得擦亮眼睛,因为母亲和外祖母从不允许她跑到视线之外,但是谁让她们那么忙呢,在花园里忙完又在厨房里忙,种植、除草、烹饪、制罐……打理世间的各种家务。于是小女孩独自溜了出来,跑到了沙滩上,跑到了海岸边。那个像鹿一样奔跑的女孩啊——她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不懂希腊语,所以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就只是个女孩,跟所有普通女孩一样——她跑到沙滩上,沿着海边行走。浪花在阳光下翻滚,白马的鬃毛被风吹得向后翻卷。她看见一名男子驾着白马,站在飞驰的战车上,那辆晶莹闪烁的白盐战车。“你好,海王叔叔!”

“你好,侄女!你是一个人出来的吗?这很危险!”

“我明白。”她说道。但她真的明白吗?只有自由的人才可能明白,她怎么会明白?她只有一半的自由,怎么会明白?

海王将白色鬃毛的马群径直赶上沙滩,然后伸手去抓她,就像冥王当年抓她母亲那样。他伸出冰冷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臂,然而她的皮肤一阵闪光,骨肉消失于无形。他抓了个空。风从那女孩的身体穿过,她成了泡沫。她在海风中闪烁着,然后便消失了。海王站在战车里,凝视着这一切。波浪拍打着沙滩和战车,化作四散的泡沫,而那女人又出现了,从泡沫之中诞生的女孩,她是星球的灵魂,星尘的女儿。

她伸出手去触摸海王,于是他也化为泡沫,晶莹的白色,一如他所曾是的样子。她看着这个星球,看到的是时间海岸泡沫中的一个气泡,那便是它所曾是的。那么,她自己呢?一个短暂的存在,泡沫中的一个气泡,那便是她所曾是的,曾被娩出,再次被娩出,同时也孕育着新的生命。

“孩子去哪儿了,塞菲?”

“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呢!”

哦,厨房里,花园里的恐惧,深深刺入人心,带来一股寒意。又一次背叛,永远的背叛!

那孩子悠闲地步入花园大门,甩了甩头发。她将面临斥责、禁足,一场严肃的谈话。难道你不为自己感到羞耻吗?多么羞耻!羞耻!羞耻!然后她会哭泣,会感到羞愧与害怕,会接受安抚。她们会一起哭泣,在这尘世的厨房里哭泣。她们一起哭,一起流下温热的眼泪,这些女人在厨房里,远离冷冰冰的海岸,远离那盐晶般明亮闪烁的宇宙边缘。但她们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知道自己是谁。她们知道是谁在打理房子。 UHEtGXh2ccVoSD2FajX+VflM5RAEgMljcb/HJ6BkyOspORQhwcZ1Pblo1ozZRj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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