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都挺喜欢自己画的画,大家也都喜欢。但今天,我想要给外祖母画麋鹿。我知道它应该是什么样的,就像我在我们家那块高地上见过的那样,或是像橱窗里的杯子上那样。我想把它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外祖母。在我的笔下,它看起来就像一支雪茄,上面伸出几根棍子。我小心地描画线条,然后用黑笔加粗,再把空白的地方涂黑。太难看了,我只能把它涂掉,重新拿一张纸。这次我画得很轻很轻,所以就算一条线画错了,也还是可以把它擦掉,然而结果仍是一样。我能想象麋鹿的模样,但画出来就只是个丑陋而巨大的四不像。我把它撕掉重来,但这一次更糟。我开始生气地哭喊。我踢了一脚桌子腿,房间里那张讨厌的旧牌桌便翻倒在地,我的彩笔全都摔断了,我开始嘶喊,然后她们都进来了。
母亲捡起彩笔,外祖母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她腿上,直到我停止号叫。我想要告诉她麋鹿和生日礼物的事。那可不容易,因为我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她抱着我,也让我感到困倦。我听到她体内的声音说,我明白,没关系,然后母亲也凑过来坐到床上。我靠在她身上,想看看是否也能听见她体内的声音。我能听到,她说,该洗脸了,金妮。
我没有生日礼物可以送给外祖母,所以只能给她讲了那只杯子。我告诉她,瓦伊尼店里有一只杯子,我本想照着它上面那只麋鹿的样子来画的。于是,午餐后,她说道,咱们去看看那只杯子吧。我俩走到瓦伊尼的店铺,杯子仍在橱窗内。那麋鹿看上去高贵威严,周围有一圈被外祖母称为花环的东西。啊,我感觉这是一头高贵的麋鹿,外祖母说。我们走进店里,她用五分钱给自己买下了杯子,但她说这是我送她的生日礼物,因为如果不是被我发现,她永远不可能拥有它。瓦伊尼先生说这是一只剃须杯。我猜那是剃胡子用的。我说也许她可以用它来喝咖啡,但外祖母说她更想留着它当摆设,跟五斗橱上的印第安篮子和从旧金山带来的象牙镜子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