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哦,怎么回事,哦,血,血。我在流血。血,都是血,我死了。哦,让我进入黑暗的地底,树根之下。走开,走开,他——
他用他父亲的车载我,现在这车是他的了,在黑暗中离开派对,走得远远的,远远的。走得远远的,好让我藏起鲜血。
也许这是诅咒,也许诅咒来得早了。也许诅咒来到车里,来到黑暗中,来到路上,来到森林里。跳完舞之后,道路在黑暗中蜿蜒,森林里每棵树的每根枝杈上都坐着一名天使,身穿闪亮的白衣,大声哭喊。当时我知道她们的存在,但我现在能看到。然后所有天使都开始滴血。她们的,哦,闪亮的白衣上,两腿之间,有硬邦邦的棕色斑点,裙子上还有股怪味儿。那颜色像是杂货店后面的旧浴缸,就在祖母的楼梯旁边,里里外外都生了锈,剥落的红褐色,斑驳的棕色,碰一下就会把你的手指也染红。别舔你的手指,多萝西说,铁锈有毒,你会得破伤风的。也许这就是诅咒。所有的天使都躲藏在树林和星辰之间,躲藏在一片片巨大的阴影中,然后他——
我走进屋,母亲问,是你吗,亲爱的?我说是的。那是昨晚。此刻,我在光亮中看到血。
他关掉车头灯,四周一片漆黑,引擎毫无声息。我说,迪基,我们真的该回家了。哦,蓝松鸦,哦,蓝松鸦的叫声,但离阳光那么遥远。这里太黑了。请走开,哦,请走开,哦,请走开,哦,请走开,别碰我。请停下。一开始只有一点点血,但现在,它开始从我的手指、胳膊和腿上的毛孔里涌出来,染在所有的衣服上,床单上,结成硬邦邦的棕色血斑,就像有毒的铁锈。我能嗅到那味道。我不敢洗澡,我不该洗澡。水是干净的,如果我洗了澡,水就会变成红棕色,就会有我身上的味道。我会让水变臭。艾尔瑟小姐说,那不是好姑娘该用的词,但我,但我,哦,但是我哦,我不是——
我干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发生这样的事都怪我自己,都怪我自己。好姑娘们——
但我说,咦,往那边拐做什么,那是去克拉桑德的路,不是吗?迪基——
迪基·汉布尔顿是个大学生。他在加利福尼亚念书,秋天再回来。我爱上他了。我们一定是互相爱慕。我穿着新裙子走进客厅,准备参加派对,他说,哦,小莉莉,语气那么温柔。莉莉,那么温柔。
多萝西离开了派对。她过来道别,但她是跟着乔·塞柯特走的,而我和迪基在一起,所以我怎么能跟她走呢?她告诉我,玛乔丽说所有男生都到丹尼·贝克博格的车那边去了,他有私酿酒,她看到迪基·汉布尔顿也在跟他们一起喝。但我还等着迪基回来跳舞。我一定得等他。我一定是恋爱了。乐队、舞蹈、仙女灯笼、别的姑娘们,这一切都在路的另一头,遥远、渺小而光明。迪基回来了,我们走,走啊,莉莉,我们去树林野餐。但现在是晚上,我笑着说。我想要跳舞,我喜欢跳舞。迪基拉着我转圈,我的白裙子那么漂亮,在仙女灯笼的光亮中随着我的舞步闪耀。我的白鞋踩在车厢地板上,但那些天使从巨树之间探出身子,淌下黑色的血,是铁的味道,铁棒的味道,哦!哦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