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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叶好看的危机

夜宿池边树。

不知为何,这一路北行,沿途越走越是荒凉,竟找不到半个可以投宿的村子,没办法,只好在林子里将就一晚上。

但是,却为谁去拾柴生火一事产生了冲突。

曲灵懒洋洋的飞到树上一坐,抱剑闭目道:“我从不坐地上睡觉,所以也自然不需要生什么火。既然我不需要火,没道理我去找木头。”

唐咪咪从包包里取出面小镜子开始梳头发,漫不经心道:“我从来就没干过什么活,哪些木头能烧哪些不能烧我可分不清 ,想必你们也不会放心叫我去。这样吧,王子,你去!”

名叫“王子”的青蛙瞪大眼睛,呱呱几声,还真的一蹦一跳的去了。曲灵对这一幕万分惊讶:“原来这只青蛙这么有用,简直是个全能仆人嘛!”

“废话,我唐咪咪的青蛙,能不能干么?”

叶好看则是羡慕的托着下巴说:“真好,要是我也有这么一只宠物就好了……对了,唐姐姐,你为什么叫它王子?”

“因为青蛙通常都能变王子啊。怎么你不知道?”

在叶好看摇头时 ,王子又呱呱的跳了回来:“主人,给!”

唐咪咪扭头一看,砰的一头载到地上。原因无它,她很能干很能干的青蛙仆人的确是拣回了柴火,那柴火也的确是最上等的干燥软木,然而——只有一根, 而且 细得跟人的手指头差不多大小。

曲灵开始哈哈大笑。

叶好看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树叶,把恨童子安置好后起身道:“还是我去吧。你们等我一会儿哦,马上就回来。”

望着她的背影,曲灵低下头对唐咪咪说:“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全能仆人!”

恨童子冷冷道:“注意你的用词,她不是我的仆人。”

“不是仆人?”曲灵很吃惊,“那她为什么唯你命是从,还把你照顾的这么无微不至?”

恨童子看着自己身下柔软的树叶,目光有一瞬间的复杂,最后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说:“因为她傻。”

是的,傻,他从没见过那么傻的人类!

* * *

被他称为很傻的叶好看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才找到可供燃烧的硬木,直起腰正想往返时,看见一只兔子一瘸一瘸的从她面前跑过,后腿上还卡着半圈铁夹,鲜血淋漓。

她连忙叫道:“小兔子,等等!”

那只兔子不但不停,反而吓了一跳,跑得更快了。

“等等,等等,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受伤了,我给你治疗一下吧——”她只顾着追兔子,未留意一脚踩空,整个人顿时从斜坡上滚了下去。

情急之下来不及做出其他反应,只能用手护住头,如此滚了许久后坡势稍缓,才渐渐停住。顾不得浑身酸疼,坐起一看,不禁惊叹出声。

只见置身处是一大片芦苇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草丛中闪烁起舞,她向前走了几步,前方出现一个大湖,月光投递在平滑如镜的湖面上,银辉与幽蓝色 水光 相互映衬,景致美得有如梦境。

叶好看一直在湖边呆看了很久,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糟糕,恨童子他们还在等她捡柴回去呢,更倒霉的是那些柴都在从坡上滚下来的时候掉了!

她连忙转身,放目处尽是芦苇,根本找不到来时的道路。怎么会这样?这面明明是山坡才对啊,可是那座山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好诡异的事情!

她拔出枫叶借风轻抖,枫叶也没有如预期的那样展开。法术失效了!这个认知令她更感不安。风中传来淡淡的腥味,叶好看后退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咚的跌进了湖里,她手忙脚乱的爬上岸,顾不得多想,先离开此处要紧!

枫叶飘到地上,叶尖指向东方,她便朝东方狂奔,跑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后,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密林,进去后顿时大感不妙。

只见林内大树参天,直将天空遮得一丝不见,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除了自己急促的喘气声外也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妖怪布下的圈套吗?

当她正这样想时,一点绿光从密林深处飞出来, 在她面前嘭的变形 ,吓得她连忙倒退。

定睛一看,只见空中漂浮着一只透明的瓶子,瓶子里竟然跪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虽然容貌很美,但在这种情形下看见,实在是恐怖之极!

叶好看 发出一声尖叫, 转身就跑,没跑几步,那只瓶子就飞到了她面前,红衣女子冷冷道:“别跑了,你逃不掉的。”

“你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红衣女子拨开长发,露出一只眼睛,瞳孔竟是银色的,散发着月色般清寒的冷光。“既然我用九归之术引你来此,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叶好看睁大眼睛,一头雾水,“什么九归之术?”

红衣女子皱起眉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风吹芦苇为一归;月映镜水为一归;林幽叠翠为一归。我目前只用了其中的三种,因为我还不想你那么快就丧命。”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叶好看扭身再度想走,一把红色的扇子突的飞插到她脚前的地上,警告意味十足——如果她再往前走一步,那把扇子就不是插地上,而是插她身上了。她不禁又气又怒,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一归九归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红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之色,“认错人?”

“你肯定认错人了,我……”话还没说完,红衣女子已冷笑道:“既然如此,试试便知道了。”她 微微 一勾,地上的扇子便飞回到手上,扇面合拢,在空中轻敲了一记,叶好看顿觉有股狂风迎面刮来,吹得她站立不稳,直向后飞去,狠狠撞上一棵大树。

“哦,不抵抗?不用法术抵抗的话,可是会死的哦。”红衣女子说着将扇展开又是一扇, 银光像匹白练一样的卷向 叶好看,直把她卷起有数十丈高后才再摔下来。

叶好看一边咳血一边挣扎着 站起来 ,颤声道:“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红衣女子眼中迷惑之色更浓,忽又摇了摇头道:“不,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认错……别再演戏了!”她挥手一扇,顿 漫天遍地都是扇影。

叶好看左避右闪,但其中一扇还是重重敲在了她的背上,她喷出一大口血后砰然倒地。背部的衣衫被扇风割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肌肤上有个淡灰色的圆形烙印,似乎正在慢慢褪去。

红衣女子一见之下立刻自瓶中跳出,飞到叶好看身边细看,脸上神情变换不定,复杂到了极点,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你真的不是她?这怎么可能……”

最后面色一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恨声又道:“不管你是不是她,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说着扇子扬起,眼看就要劈落时,一道银光击在了她的手腕上,手指痛得一松,扇子无力坠地。

红衣女子心知遇到了生平仅见的高手,面无血色的站起喝道:“是谁?出来!”

其实她根本不必喊,因为对方丝毫没有要隐藏行踪的打算——漆黑的树林深处,出现了一点亮光,那光越来越近,竟是只五色鹿,鹿背上坐着个手拄鬼头杖的瘦小老头。

难道这老头就是刚才用鞭子袭击她的人?不,不对!不会是他。红衣女子极目凝望,终于看见鹿身后三步处,一个白衣人类男子缓步慢行,沉静的脸上没有表情,却给人以一种莫大的压力。

她拾起扇子沉声道:“你们是谁?我在这一带都设了结界,你们是怎么走进来的?”九归之术专为针对叶好看而设,外人应该根本看不见才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老头 冷哼一声,昂头道 :“茕茕圆月,归歌九阕,从我者寿,忤我者绝。这阵法虽然不错,但还不放在我们眼里。”

红衣女子 面色顿变, “你们是她的同伙?”

老头瞥了地上的叶好看一眼,继续昂头,“这么没用的人也配做我家少爷的同伙么?”

“既然不是为她而来,就请不要插手我的事,直朝西走,便可出阵。”虽只说了两句话,但却看出对方眼高于顶傲气十足,且又深不可测,犯不着跟他们结怨……红衣女子这边还在盘算,那边一记银鞭 突然 掠来,她只看见白光闪了一闪, 怀里藏着 的绿色碎片便已离身飞去。

老头伸手一抄,接住碎片道:“哦,原来真的在你身上。”

红衣女子大惊失色道:“快把隐龙珏还给我!”

“笑话,这本来就是我家少爷的东西,两年前不小心弄丢了,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红衣女子一震,颤声道:“你是西国朱夜隐?”

朱夜隐没有看她,视线落到 伏卧在地昏迷不醒叶好看 身上,眸底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红衣女子咬牙退了几步,看看他又 看看叶好看 ,最后一扬扇子,瓶子重新聚合将她围住,迅速飞走。风中传来她的最后一句话:“今天我看在夜隐大人的面子上就饶了她,但是,没有下一次……”

没有下一次——没有下一次——

随着一声比一声微弱的回声,密林渐渐消失了,外面的芦苇和湖也都消失了,置身处不过是个空旷的山谷,天空一轮圆月高悬,夜近子时。

由贝从怀里掏出原先收集到的隐龙珏碎片,拼合起来道:“又得到一片了,少爷,我们是不是要等把所有碎片都收齐了 回家?”

朱夜隐没有答他的话,径自走到叶好看身边,对着她背上的烙印看了许久 ,目光逐渐 变得非常复杂。

由贝抓抓耳朵,有些尴尬的道:“少爷,你……这样盯着人家姑娘的身子看,好象不太好吧?”

“由贝,你过来。”

啊,让他也过去看看么?由贝眼睛已在放光, 但还是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跳下 鹿背扭扭捏捏走过去,在看见那个烙印后表情徒然一肃: 凤凰在笯!

“是封印。”

由贝皱眉沉吟道:“难怪瓶里姬舍得耗费那么大的灵力布九归之术抓她,看来这个女人果然大有来头。”

“把她救醒。”

* * *

叶好看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当她再度醒转时,第一个映入眼中的,还是皎洁的圆月,然后是一张消瘦的骷髅 一般 的老脸,她尖叫一声, 猛的坐起

“哎呦,我的鼻子!”由贝捂住被她撞到的鼻子,疼得直跳脚。

叶好看这才看清是他,连忙道:“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很疼吗?让我看看……”

由贝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哼道:“少来这套,醒了没?醒了就跟我去见少爷!”

叶好看愣愣的点点头,跟着他走到丈远外的大树下,朱夜隐靠坐着匍匐在地的五色鹿,垂眸深思, 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也显得格外空灵,清华不在人间。

真的是个很好看的人啊……比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那个……” 叶好看心中扑扑的跳,咬着下唇略带羞涩的说 ,“夜隐大人,白天的时候你救了我,我还没谢谢你呢,没想到同一天里,你又救了我一次。”

由贝嚷嚷道:“什么救你?我家少爷才不是为了救你,而是凑巧要从瓶里姬 身上 拿回隐龙珏罢了。”

“瓶里姬?就是那个坐在瓶子里的红衣姑娘吗?”

“你不认识她?”由贝眯起了眼睛。

叶好看 迷惑的 摇头:“我是第一次见到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对我,好象跟我有 什么 深仇大恨似的,我想她肯定是认错人了。”

朱夜隐忽然抬眼,望向她道:“你过来。”

叶好看一怔, 顺从的 走了过去,朱夜隐突然出指如电,扣住她的手腕,叶好看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整个人都倒了下去。着身处是鹿肚,软绵绵的像掉进了棉花里,倒是不疼。

朱夜隐松开手,微微拧眉:“如果是装,装得的确自然。”

“呃,什么?”

由贝在一旁解释:“我家少爷的意思是,看来你是真的法力低微,而不是装出来的。”

“我本来就很差,为什么要装啊?”叶好看还是不明白。

由贝转向朱夜隐道:“少爷,看来那封印……”他没说完,朱夜隐已抬起一只手 制止他 继续说下去 ,淡淡道:“那个不关我们的事。”

“噢,是。”由贝自知多言的垂下头。

叶好看被两人的表情和对话弄得更加晕乎,迷茫道:“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

朱夜隐看向她的眼睛,那是一双谈不上美丽,但却非常非常纯净的眼睛,赫色的瞳仁明亮的像镜子一样,从里面看不到任何伪装和隐晦。

这么干净的眼神,倒是很少能在人类、尤其是成年人脸上看见。 他忽然开口道:“那个小孩是你的什么人?”

叶好看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孩?你是说恨童子吗?他目前可以算是我的……雇主。”

“雇主?”

“嗯!他给了我好多金子,让我带他去找龙,反正我自己也想找龙,所以就很愉快的接下这个任务了。”

“你为什么要找龙?”

“我要问他一个问题。”叶好看笑,她一笑鼻子就皱起来,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脸颊上还有一深一浅两个酒窝,原本平凡的容貌顿时变得生色不少。

这个女孩笑起来满好看的。由贝暗道。

然而,没等朱夜隐继续问,她已把笑容一收,显得很苦恼的说:“至于是什么问题,我不可以告诉你呢。那个问题我只能问龙,也只有龙能回答我。所以,对不起啦。”

由贝的赞叹 立马 转成了嗤鼻。

朱夜隐沉默,片刻后道:“飞鸾,送她回去。”

由贝一惊,叫道:“什么?少爷,为什么要飞鸾送她回去?让她自己走回去不就行了吗?而且……”

朱夜隐 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他便立刻噤声,不敢多言。

五色鹿站起身来,在叶好看面前屈下前膝。叶好看不明所以的回头看 两人,由贝不耐烦道:“没听懂吗?我家少爷让你骑他的鹿回去!便宜你了!”真是的,不知道少爷在想什么,连着两次救这个毫无关系的小姑娘也就罢了,还对她这么好,真 是不 像寻常的他了啊……

叶好看走上前摸摸鹿角,惊喜道:“真的让我骑这只鹿吗?”

“是的,你快上去吧,少罗嗦!还有,到达目的地后就让飞鸾回来,不许扣着它,当然,以你的本事也留不住它……”

叶好看轻轻一跃,跳上鹿背,五色鹿稳稳飞起,她回头朝朱夜隐挥了挥手,叫道:“谢谢你,夜隐大人,再见了——”

一人一鹿变成一个白点,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由贝转头不解道:“少爷!我不明白,你把她救醒,却什么都没问到就放她回去了……”

“问到了。”

“呃?什么?”

朱夜隐把玩着腰际的两根蓝色带子, 缓缓 道:“我起码已经弄清楚了两件事:第一,她不是为隐龙珏而来;第二,她身上的封印与龙有关。”

“啊?少爷为什么那么肯定一定与龙有关?”

“你难道没有闻出来么?”

“闻到什么?”

“这女孩身上有龙的气息。”带子在手指上翻转成结,结结相扣,“而且,不只一条,是两条。”

由贝瞪大眼睛道:“也就是说,她曾经和两条龙接触过?”

朱夜隐点了点头。由贝更是惊讶,沉吟道:“可除了摩临外,她应该没遇到过其他龙啊……”

“如果我没有猜错,另一条龙的本领应该更在摩临之上。”朱夜隐双手一分,那两个看起来很复杂的结 突然散 开,重归直线。

* * *

“糟了糟了,她都去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啊?”唐咪咪担心的团团转。

树上的曲灵冷笑着,懒洋洋道:“既然担心,先前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现在又装好心。”

“你说什么?”唐咪咪叉起了腰,“你还好意思说,让个女孩子去拣柴,自己却在这边悠闲,你算什么男人啊!”

“我 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十成十的 是男人,你不信,要不要来搜身看看?”

“呸!下流无耻!”两人又开始争吵不停。

躺在树叶上闭目假寐的恨童子将眼睛睁开一线,从月亮的方位来看,叶好看已经离开了两个时辰,以她的性格 ,应该 捡够柴便会回来,不会贪玩,所以,迟迟未归肯定 是出了 什么 事。一念至此,心中怪怪的、涩涩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他是在担心她吗?不,不可能!他怎么会担心起一个人类?还是那么没用的一个人类!只不过是因为少了个在身边服侍伺候的仆人,不怎么方便而已,肯定是这样!

就在这时,唐咪咪忽的一指天空道:“看,那是什么?”

一点白光自远方飞来,瞬间便到了跟前,轻轻的落到地上,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原来是日间所见到过的那只五色鹿,而鹿背上坐着的可不正是叶好看?

唐咪咪连忙跳了过去,喜道:“呀,好看你回来了?哇呜,好可爱的鹿鹿!让我摸一下好吗?小鹿鹿……”她的手刚伸到鹿身上,就像被电到一般痛得赶紧缩手。

叶好看翻身下鹿,奇道:“咦,怎么会这样?”

唐咪咪无限哀怨的望着那只鹿道:“呜呜呜,它不让我碰……我这么喜欢它,它却不让我碰……”

五色鹿把头一昂,嗖的又飞走了,竟是半刻都不 多留。唐咪咪望着它消失的方向恋恋不舍道:“如果我能有这么一只宠物该多好啊……对了,好看,你怎么会骑着它回来的?”

“哦,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其妙被个女人追杀,还好夜隐大人路过救了我,然后他就让飞鸾送我回来啦。”叶好看当下将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说完后才惊觉道,“呀,糟了!柴都在路上掉了,我再去捡……”

行了,别捡了。 ”一直静静听着的恨童子终于不耐烦的出声。

叶好看为难道:“可是那样大家就没火可以烤了啊!”

恨童子伸出一根手指,朝地面点了一点,一簇火焰嘭的跳起,竟是无木自燃。在场的三人都看得瞪大了眼睛,唐咪咪跺脚怒道:“好啊,既然你有这种本领,干吗不早点施展出来?那样好看也不用为了捡柴而碰到那么危险的事情了啊!”

恨童子露出一个关我什么事的表情,冷冷道:“你们之前又没叫我施法生火。”

“没叫你就不主动了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小孩啊!唐咪咪气得快吐血。哦,不对,她差点忘了,他不是普通的小孩,他是个妖精!果然,妖精的小孩就是没人类的小孩乖巧可爱啊!

叶好看则再度扮演和事佬的角色摆手道:“好啦好啦,这不挺好的么?我们有火了,而且我还幸运的坐了回五色鹿呢。”

唐咪咪一听, 立刻变脸 露出艳羡之色道:“对哦,要是能骑下那只鹿,让我被人打得吐血我也愿意啊……”

曲灵翻个白眼,暗骂一句花痴。而恨童子望着火旁一脸笑意的叶好看,目光 则慢慢的 深幽起来。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人分明已经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也看上去依旧傻呼呼的没有任何改变,但为什么他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并且那预感越来越浓,像要出什么大事了一般。

他的直觉向来精准,那么……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大事?

* * *

桃源仙境三里外的河边,唐咪咪将一张描绘详细的地图铺到地上,众人纷纷探头观看。

“经过王子多方面打听,用高价从花精灵那买到了这张桃源仙境的地图,而这里就是那条龙熟睡的地方!”唐咪咪一指地图上的红点,青蛙便在旁昂起脑袋,显得相当得意。

“干的好哦,王子!”叶好看竖起大拇指夸赞,青蛙更加兴奋,呱呱的跳来跳去。

“不过,根据草精灵的情报,要想走到那里,我们一路上得经过四重难关:第一重就是入口处的瘴气。为了防止外人随便进入仙境,千年树妖牙落驻守在那里,我们想进去,不但要突破那些瘴气,还得打倒他!”

叶好看托着下巴喃喃道:“修炼了千年的妖怪啊……恐怕不好对付呢。我连修炼百年的妖怪都基本上打不过。”

“放心,我们不用力敌,只要智取。”唐咪咪拍着她的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怎么个智取法?”

“牙落嗜酒,我们如果能把他灌醉,就能顺利进去。”唐咪咪说到这里,恨童子眼睛一亮,沉声道:“有了,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

因着他这一声“瞒天过海”,计划正式开始——

几只白鹭掠过轻风徐来的池塘,叶好看推着恨童子走到一株婆娑梅下,梅树早已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却颇有几分沧桑之美。

恨童子道:“休息一会儿。”

“是,小少爷。”叶好看从包袱里取出油布幕,砍来树枝搭了个简易的小棚遮太阳。

恨童子环顾四周,感慨道:“临绿波、藉碧草、觅芒物、听嘤鸣,娱情觞咏,可惜有景无酒。”

叶好看抿嘴笑道:“小少爷不是约了曲公子来此修禊(注*1)么?还怕他不带酒来?”话音刚落,曲灵便青衫飘飘的款款登场,大笑道:“倒是你这小鬟了解我,知道我是走到哪,酒壶带到哪。”

叶好看转动眼珠道:“不知曲公子这回又带了哪种好酒来?”

“诶,小鬟你这可说错了,不是哪种,而是哪些。我这回带的是节酒。”

“节酒?我听说过汾酒黄酒杜康酒,这节酒是什么酒?”

“所谓的节酒,就是在节日里代代相传举国共饮的酒。”曲灵说着在恨童子对面盘膝坐下,微笑道,“这次修禊的考题便是这个,你要是能说出都有哪些酒,你说一种,我便拿一种出来,你如果说错或说不上,就罚你钱;我若拿不出那种酒,就罚我钱。”

恨童子扬眉道:“虽然我年纪比你小,但你也不需要如此成心相让。出的考题太简单,就没什么乐趣了。”

“简单?试试不就知道了?”

恨童子稍做思考,低声吟道:“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节需饮屠苏、椒柏。”

叶好看手指轻弹,塘边苇叶自动编织成杯落入她手中,不多不少两只杯子。曲灵从腰间解下一只葫芦,分别将杯倒满,一时间,酒香逼人。

恨童子取了第一杯,轻尝一口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果然是屠苏酒。”他接着又取第二杯,“柏吐随铭主,椒花逐颂来。果然是椒柏酒。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屠苏椒柏在除夕岁首泡制,到正月时便可饮用,而现在已是三月,这两杯酒的时间酝酿的过长了。”恨童子说罢将酒尽数倒到了地上。

曲灵摇头叹道:“你这张刁嘴,果然难伺候,这都能挑出毛病来?继续继续。”

“春社日中和节,需饮治聋酒。”

曲灵又用葫芦将杯斟满。恨童子浅呷道:“社翁今日没心情,为乏治聋酒一瓶。可惜,酒味虽地道,却不能真治耳聋,徒有虚名。”说罢又将酒倒了。

曲灵再度摇头:“我这些好不容易寻来的美酒,就让你这样糟蹋了!”

“中和节后端午节,为了辟邪除恶,需饮菖蒲酒和雄黄酒……”未待他说完,曲灵早已将菖蒲酒和雄黄酒递上,谁知恨童子却不接,含笑道,“还有为了壮阳增寿之用的蟾蜍酒和镇静安眠用的夜合欢花酒。”

曲灵怔了半响,呆呆道:“你竟连这个都知道!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这酒你拿不拿的出?”

曲灵嘻嘻一笑,“既然你说的出,我便拿的出。”说着伸手正要把杯倒空,忽的一道风来,地上的两杯酒已被人夺去,那人一口一杯仰头饮干,还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唇道:“好酒好酒!老夫好久没喝到这么地道的菖蒲酒和雄黄酒了。这么好的酒你们却一杯一杯的往地上倒,真是看的老夫好生心疼啊……”

只见来人身材高大,穿着件赫色的破旧长袍,白须飘飘,仙风道骨。叶好看三人对视一眼,心知计策已成,他们在仙境入口不远处摆下酒宴,果然把牙落给引了出来。

叶好看上前一步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可以乱喝我们的酒啊?”

“这酒反正你们也是往地上倒,不如赏了我吧。”真是有酒喝就顾不上面子了,牙落往他们身边一坐,涎着脸道,“人多热闹嘛,来来来,算我一个。你们一个说,一个倒,老夫我就负责喝,如果老夫先醉倒了,就给你们钱。”说完啪的取出好大一锭金元宝来往地上一摆。

恨童子看了眼曲灵,淡淡道:“我无所谓。”

“那我就更无所谓了。”曲灵笑着将空杯倒满,“来,看看这蟾蜍酒和夜合欢花酒 地道 不地道?”

牙落又是一口一杯,啧啧道:“好酒,好酒啊!你这葫芦儿真神奇,怎么装的了那么多种不同的酒呢?”

“诶,这个可就是秘密了,恕在下不能相告。”

牙落眼巴巴的望着那葫芦,尽是艳羡之色。接下去,恨童子又分别说了中秋时饮桂花酒、重阳时饮菊花酒等数百种节酒,牙落都是酒到杯干,最后说到除夕饮桃酒和梅酒时,他已经眼睛眯成一线,有了醉意。

恨童子对叶好看使个眼色,叶好看会意道:“我家小少爷说了那么多酒,我也来补充一个好么?”

曲灵哈的笑道:“小鬟何时起也长知识了?”

“曲公子太小看人了,好歹也在小少爷身边跟了那么久,多多少少耳熏目染了一些。而且我说的这种酒,曲公子你保管没有!”

“哦,那我倒要听听看了。”

“红麴酒。”叶好看留意到牙落的表情明显一滞。

曲灵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酒,没听说过。”

“哈!曲公子不知道了吧?这不是人类的酒,我听一个巫师婆婆曾说,那是灵界的圣酒,不但喝了可以让人返老还童,还能长生不老!”

牙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好看转头道:“老爷爷,你笑什么?”

“什么返老还童、长生不老,你那位所谓的巫师婆婆也吹嘘的太厉害了吧?”

“不可能,婆婆不会骗我,她说那种酒就是有那么神奇,而且要九百九十九年才能酿制成熟,每次只能酿制一瓶,所以她虽然法术通神,但也只在十九岁那年喝到了其中的一杯……”她没说完,牙落已趴到地上笑得直打滚了。

曲灵插话道:“灵界的事情非我们凡人所能想象,即便有那种酒,也不足为奇……”

“告诉你们,你们都上当了!哪有什么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红麴酒虽然稀有,但没什么了不起的,它最多只能解解瘴气!”牙落果然上当,开口道出真相。

叶好看故做惊讶道:“什么?只能解瘴气?你骗人,我不信!”

“什么!你不信我?”牙落七分酒意上涌,暴躁的跳起来道,“我就有这种酒,这就拿给你看,看我是不是骗你的!”说着一阵烟似的跑走了,不过眨眼间,又一阵烟似的跑回来,手里果然多了个小瓶子,一个劲的往叶好看面前送:“你瞧,你瞧,就是这种酒!”

叶好看一边嘀咕着“真的假的”一边伸手接过来,她的手刚接过瓶子, 曲灵与恨童子 便双双出手,一人用剑指住了牙落的脖子,一人则弹了三滴血到他的脸上,牙落惨叫一声,身形暴涨,露出树的真身来。

“你、你们……原来你们……”他还没来的及抗议几句,便一头栽倒在地。

曲灵上前探他鼻息,冷笑道:“喝了我一百多杯掺了仙人醉的酒还不倒,就算我服你!他醉过去了,怎么处置?”

恨童子道:“废话,当然是杀了他以绝后患。”

叶好看 道:“不要啊!酒我们已经拿到了,为什么还要杀他?他人不坏,又那么单纯,否则也不会上我们当了,不要杀他好不好?”

曲灵念叨了一句:“女人就是婆妈。”然后走开了,摆明了把这难题丢给恨童子。恨童子 接触到 叶好看哀求的目光,不知为何 心中忽然一软 颇有些不 自然的别过脸冷冷道:“随便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就行了。”

叶好看顿时眉开眼笑的俯身亲了记他的脸道:“我就知道你最好啦!那不杀了,让他在这睡着吧。”

恨童子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 叶好看的唇仿佛依旧停留在他的肌肤上,那馨香温软 的触觉,却带着电流般的激麻感,令得整个身心都为之悸颤,然后,堕入轻飘飘的失重世 界,恍同梦境。

他无法解释: 为什么他会 这么听从 一个他所认为的愚蠢的人类的话,并且,还在她亲他的时候一颗心 狂跳 不宁,像是 身体里的某根弦已 被死死绷紧,拨出了最最 清脆 悦耳的乐音。

真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啊,并且那不祥的预感, 越来越重了。

(注解*1:修禊,古时的一种饮酒习俗,在三月份的第一个己日出游,边喝边玩,同时还玩一些自定的游戏,不过这一天想玩就得掏钱。) FhM2DsFgQudTyJOc86Dylvq4t7miowHlsqUznWLlf0gB0aGfYlUSKHWODRETOO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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