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队伍在大道上匆匆而行,越王后乘坐一辆马车走在最前面,文种步行紧随车后,几个随从跟在后面,最后一辆马车乘坐八名宫女,这是文种准备送给吴国太宰伯嚭的礼物。
队伍接近吴军大营,文种命令队伍停下,紧赶几步来到马车前禀报说:“王后,前面是吴国太宰伯嚭的军营,车队先停下来,卑职前往吴军大营,向伯嚭借道。”
王后看着即将被当作礼品送给伯嚭的几位宫女,不舍地说:“八名宫女呢?”
“王后不必为此事难过,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女人也要为国效力啊!”
“唉!”王后无奈地说,“世上的男人,有难的时候,才想到女人!”
“王后!”文种说,“这也是出于无奈,只能这样了。”
“大王不听忠言,”王后看了几名宫女一眼说,“才有今日之祸啊!”
“王后请保重!”文种吩咐随行人员找一处农舍暂避,自己带着载有八名宫女的马车去了。
“启禀太宰!”一名侍卫走进吴国太宰伯嚭的大帐说,“营外一个自称太宰同乡的人求见。”
“啊!传他进来。”伯嚭对帐中亲兵说,“你们都退下吧!”
亲兵刚退下,文种便进来了,上前一揖说:“越国文种,顺祝太宰安康!”
“你说什么?”伯嚭惊问道,“你是越国来的?”
文种谦恭地说:“在下越国上大夫文种,知道太宰操劳军事,非常辛苦,特备薄礼,前来拜会。”
伯嚭冷笑一声说:“你让我贪赃枉法吗?”
“回太宰,只是略备薄礼,以表敬意,绝非让太宰枉法行事。”
“军旅之中,酒肉充足,其他的东西也派不上用场,礼物就不必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伯嚭身体前倾,“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太宰清正,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不敢送珍宝美玉,只是送军旅之中短缺之物,望太宰笑纳!”
“啊!”伯嚭来了兴趣,问道,“什么是军旅之中短缺之物?”
文种转身拍拍手,八名越女款款而入,来到伯嚭面前,娇滴滴地说:“太宰万福!”
“免礼!免礼!”伯嚭看见八位越女,两眼发直,立即换了一副笑脸。
“谢太宰!”越女们立即围在伯嚭身边。
“文种,你开了送礼贿官的先河啊!”伯嚭笑着说,“说吧!到底想要做什么?”
“禀太宰,文种要借道,通过太宰的防地,到会稽山见越王。”
“勾践已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活不了几天了,你又何必自投罗网呢?”伯嚭看了一眼文种说,“念你一片苦心和对越国的忠诚,我放你上山,不过,我可要警告你,你如果想活着下山,就没那么容易了。”
“谢太宰!”
伯嚭发出得意的笑声。
“先生!”勾践愧疚地对范蠡说,“当初,寡人没有听你的劝告,才导致兵败夫椒,被困会稽山,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挽救越国于危难之中。”
“大王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范蠡两眼紧盯着勾践。
“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范蠡想了想,终于直截了当地说:“吴、越之争,就是一场博弈,前面一搏,越国输了,而且输得很惨,几乎输光了所有本钱,要想继续搏下去,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路?”
“求和。”范蠡说,“即使求和,夫差还不一定答应,因此,大王要瞅准机会,想办法从后山伯嚭的防地突围出去。”
“突围又能如何?夫差二十万大军,照样可以追到京师,照样能将京师团团围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嘛!”
“报!”一名侍卫进来说,“王后到了。”
“王后到了?”勾践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下去吧!”
范蠡见勾践情绪低落,试探地说:“大王,事到如今……”
勾践手一挥:“说什么也没用,寡人万念俱灰,什么也不想了。”
“大王,不可以这样说啊!兵法说,哀兵必胜。只要大王振作起来,和将士们同心协力,一定能够转危为安。”
勾践说:“寡人与夫差有杀父之仇,只怕……”
“大王请放心,上大夫文种已经到了,等我们商量出一个妥善办法,然后再作计较。”范蠡问道,“如何?”
“那寡人就静候佳音了!”
“臣明白!”范蠡双手一揖,退了出去。
“上大夫!”勾践忧心忡忡地问文种,“你觉得范蠡的主意如何?”
“大王!”文种说,“越国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如果继续打下去,越国除了亡国,恐怕无路可走。”
“你说该怎么办?”
“范大将军说得对,目前唯一的选择,就是以卑谦的态度,向吴王夫差求和。”
勾践两眼无神地看着范蠡,显得很无奈。
范蠡补充说:“如果求和不成,大王还要作最坏的打算,这也是最后一招!”
勾践紧张地问:“什么最后一招?”
“赌场上,这最后一招,叫作孤注一掷,也称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说看,怎么个孤注一掷?”
“如果夫差不接受求和,大王只好委屈自己,去吴国给夫差当奴隶,只有完全将自己置于死地,才能为越国争取一线生机。”
“给夫差当奴隶?”勾践大吃一惊,气急败坏地大叫,“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范蠡安慰他说:“也许到不了这一步,还是先走第一步再说吧!”
“派谁去求和?”勾践似乎没了主意。
“让大夫诸稽郢去吧!”文种说,“我已经向他交代过了。”
勾践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