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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缩短文章篇幅,让读者更简洁地了解当年的情况,我省去了古阳多余的叙述,精简成了以下版本。我尽量把当时听来的内容化为文字,但人脑毕竟不是电脑,若有出错的地方,也请各位读者海涵。

古永辉一九五九年生于杭州,青年时在南京当过兵,入伍七年后升为排长,并进入陆军学院学习。从学院毕业后,他选择了进入大学的党政专修班学习,之后仕途一片坦荡,曾被任命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等职务。但他性格好胜,喜欢冒险,一九八九年的时候,他下海接手了房屋开发公司,在棚户区改造项目中赚了一笔。他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原本烂摊子的项目扭亏为盈。随后事业扶摇直上,成为全国企业家的标杆。

一九九三年的时候,为了圆儿子的梦想,古永辉从一位姓唐的美国华侨手中,买下了一座名为“黑曜馆”的建筑。黑曜馆位于上海的最北端。这座建筑是由三层楼组成的洋馆,四面临空,外形采用了欧式古典主义的建筑风格。最奇诡的是,整栋建筑的外墙都以玄黑色为主色,远观犹如英国奇幻作家托尔金在《指环王》中描述的“魔多黑塔”。而关于黑曜馆的由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是把出资建造黑曜馆的功绩,归于犹太富商维克多·沙逊(Elias Victor Sassoon)名下。

沙逊家族起源于中世纪从西班牙逃难到中东巴格达的犹太人家族,有“东方的罗斯柴尔德家族”之称。家族创始人伊利亚斯·大卫·沙逊(Elias David Sassoon)受到持反犹态度的新任行政长官的迫害,于一八三二年逃到印度孟买,后来建立了经营国际贸易的沙逊洋行,并在印度、缅甸、马来西亚和中国设立分支机构。维克多·沙逊出生于沙逊世家,是伊利亚斯·大卫·沙逊的孙子,英资沙逊洋行的掌舵人,是旧上海有名的富商之一。

维克多·沙逊在年轻的时候曾加入英国皇家空军,战事给他留下了右腿的残疾,必须借助于两根手杖才能走路,所以当时有好事者给他起了个诨名,叫作“跷脚沙逊”。他于民国二十年开始建造这栋洋房,五年后建成。竣工后第二年,日军以租界和停泊在黄浦江中的日舰为基地,对上海发动了大规模进攻,淞沪会战爆发,黑曜馆落入日军手中。据说,当时的黑曜馆也发生了一系列惨剧,不过都是口口相传,真相已遥不可考。

言归正传。就在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十六日这天,富商古永辉邀请各界社会名流来参观他这栋奇特的建筑。受邀名单中,有新晋青年导演河源,他的作品《甲午战争》是新中国电影的一座高峰,在艺术上和商业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成功,可谓春风得意;当红女星骆小玲,年龄只有二十三岁的她,初次与河源合作,便摘得大众电影百花奖影后桂冠,在影坛初试啼声,便已锋芒毕露;女作家齐莉,她的新作《赤潮》入围第四届格林国际文学奖,只是惜败于美国作家理查德·罗斯的《非洲旅行者》,但她仍被评论家誉为“中国最好的女作家之一”,她有个怪癖,就是害怕坐飞机,所以从不出国;中山医院腔镜科的主任医师刘国权,他在先天性心脏病修补、各种微创小切口心脏外科手术上的成就,在外国也享有盛誉,他毕业于德国海德堡大学的医学院,那是德国最好的医科大学;周伟成教授,是上海大学的文学系主任,也是国内各种文学奖项的评委之一。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些当年熠熠生辉的人物,在入住黑曜馆之后会遭遇如此恐怖的事件。

他们一行六人进入黑曜馆后,天空随即下起鹅毛大雪。暴雪封路的景象,这在上海几乎是百年难见的。由于地处郊区,黑曜馆众人被困于馆内,方圆百里没有人烟。直到十二月十九日,也就是他们进馆的三天之后,公安局接到报案电话,说是黑曜馆发生连环杀人案,于是警方出动铲雪车开路,赶到案发地。

警察来到黑曜馆后拍打大门,可馆门紧闭,没有人来应门。警方察觉到不对劲,于是齐心将大门撞开。破门而入后,警察发现馆内一片狼藉,什么都没有。他们四散开来,分头行动,一个个房间检查。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叫作赵守仁的青年刑警在二层检查时,发现了一个身披浴袍的奇异男子,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向三楼狂奔而去。赵守仁赶忙追上去,嘴里还不断警告浴袍男,让他停下脚步。同时,他注意到这个男子的浴袍上有着斑斑血迹。

追赶到三楼,浴袍男转身窜入三楼的一间卧室之中。赵守仁见状,立刻冲了过去,可惜晚了一步,浴袍男进房后即刻反手关上了大门,并且利落地从内上锁。卧室的门非常坚实,赵守仁用肩膀撞了几次,直至肩部麻木,那门都纹丝不动。他只得拔出腰间别着的对讲机,请求支援。此刻,赵守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下午两点十分。

另一位青年刑警潘成钢来到三楼门前,询问赵守仁情况。

“就在五分钟前,我还听见房屋里有动静,他还在里面。”赵守仁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嫌疑人目前被控制在这间屋子里,没有出来过。

于是,一众警察开始轮番冲撞房门。

将门撞开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二十分。就在此时,一件异常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杂乱的屋子里空空如也,除了满地的垃圾和杂物,什么人都没有。

那个披着浴袍的男子,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他从窗户翻出去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

确实,两扇窗户并没有从内锁住,呈“八”字形向外敞开着。赵守仁快步跑过去,可当他趴在窗台上眺望窗外的时候,他震惊了!

窗外的雪地上光滑如新,满地尽是皑皑白雪,根本没有脚印……

难不成,这身披浴袍的男子,突然长出一对翅膀,从窗户跃出后飞走了?

这景象看得赵守仁目瞪口呆,他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他从小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要相信科学,不要迷信。可是,科学如何解释一个五分钟前还在屋子里的人突然消失呢?如果他从窗台上一跃而下,那雪地上一定会留下脚印。他会不会沿着窗台爬上楼顶呢?赵守仁将头探出窗外,当他抬头向上观望时,立刻否定了自己的假设——太高了。在这样的风雪天气,就算绑着绳子也爬不上去。他又向左右两边张望了一下,发现隔壁的窗台也太远了,根本够不着。沿着墙壁爬行更是不可能,黑曜馆的外墙本来就光滑,加之风霜覆盖,更是滑不溜手。赵守仁彻底绝望了,而更绝望的消息还在后面。

“这栋房子里发现了五具尸体,都被残忍地杀死了。”带队的老徐在赵守仁身后这样说道,“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队长,现在怎么办?”

窗外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灌进赵守仁的衣领中,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追!”徐队咬牙切齿地说,“就算他长了翅膀,我们也要把他抓回来!”

大家立刻行动起来,纷纷驾车开始四处追捕刚才逃逸的披着白色浴袍的男子。

这次围捕的好戏并非像好莱坞大片中那样惊心动魄,事实则是,在浴袍男子消失在密室后的同时,他就被抓住了。在馆外巡逻的刑警在离黑曜馆五公里外的雪地上抓住了他,而浴袍男被抓捕时,仍在发足狂奔。

是的,一个身披印有斑斑血迹的浴袍的男人,在雪地上没命地狂奔!

这是一幅多么诡异的画面……

经过鉴定,可以确认这个男人就是黑曜馆的馆主——富商古永辉本人。而黑曜馆内其余被杀的人,则是古永辉邀请来的五位社会名流。

但问题远没有解决,可以说,抓住古永辉,使整个案件更显吊诡。

据巡逻刑警的证词,他在雪地见到拖着伤腿狂奔的古永辉时,是下午两点十分。也就是说,古永辉至少在两点五分时还在黑曜馆三楼的房间里,而仅仅五分钟后,他就在离黑曜馆五公里的雪地上被擒获。

五分钟,五公里。这是什么概念?

男子五公里世界纪录保持者,埃塞俄比亚选手贝克勒在荷兰国际赛事上创造的成绩是十二分三十七秒三五。

也就是说,古永辉的速度比人类极限的速度还要快了近七分钟!

而这个成绩,是在他没有经过系统的运动训练、没有跑步鞋、光脚踩在雪地上创造出来的!

更何况,经过医生诊断,古永辉一个月前十字韧带就已经撕裂,至今尚未康复。

怎么可能!

如果说上述所有的情况,都不至于把警方的调查逼入绝境的话,那么下一个消息将彻底摧毁警方的所有希望。

当他们抓到古永辉时,他就已经是个疯子了。

没错,古永辉,这个曾在商界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人物疯了。而黑曜馆里发生的一切,都将永远埋葬于黑暗之中。作为唯一的知情者,他被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症,送进了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进行治疗。此时的古永辉只是时刻露出惊悚的表情、发出怪异的尖叫、口角流下垂涎,无论你问他什么,他只会紧紧地裹住棉被,不会说一句话。

负责此次案件的刑侦队面对一个精神分裂的疑犯,无从下手。而且,不能说警方已经破获了这次案件。媒体对这次发生在黑曜馆的惨案进行了大肆报道,因为五位被害者都是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物,所以社会反响异常强烈。大家在谴责凶手的同时,也为失去如此多杰出的人才而感到惋惜。

这次案件引发的舆论轰动持续了很久,更有甚者,电影公司开始以这次真实案件为背景,制作了一部叫《黑屋谋杀案》的恐怖电影,讲述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恶徒,将互不相识的五人诱骗至一个孤岛上,逐个残忍杀害。为此,古永辉的家人一纸诉状将电影公司告上法庭,可却因证据不足而败诉。至今,古阳对此仍是耿耿于怀。

警方并没有报道黑曜馆内其余五人的死亡情况。这样封闭消息,更是让外界纷纷猜想,是不是因为死法过于残酷,报道会对社会造成一定负面影响。总之,这起恶性案件或许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恐怖、最残忍、影响力最大的一起谋杀案。从官方发布的消息来看,警方并没有宣告古永辉是杀人凶手,而是把此案定为悬案处理。但是在广大民众心里,这次杀人案的凶手,就是黑曜馆馆主古永辉!

古永辉待在精神疗养院的日子里,他的妻子方慧常常带着年幼的古阳去探望父亲。当然,这个父亲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他只会痴痴地望着儿子,时而傻笑时而发愁,又会像小儿一样在地上滚爬。小古阳依稀能感觉到父亲的失常,只能在母亲的庇护下,远远观望着父亲。

只有一次,古永辉似乎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那次方慧不在,古永辉忽然用一种极其认真的态度对古阳说:“阳阳,爸爸要给你看个东西。”说罢,他便从病床边的抽屉里,鬼鬼祟祟地拿出一本笔记递给古阳,要儿子好好收藏起来,对谁都不能说。

“等你长大之后再看。”他神秘地对儿子说。

那个神色,那种语气,让古阳认定父亲并没有疯。起码在那个瞬间,他是正常的。

小古阳乖巧地点了点头。古永辉爱抚着儿子的头,轻声说道:“你记住了,爸爸不是杀人犯,爸爸是一个好人。”

这是古永辉对古阳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当医护人员冲入房间时,只看见古永辉双手垂在身侧,无力地悬挂在吊灯上,尸身在屋里无规则地摇荡。他脖子上缠绕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深深陷入肉里,勒出了紫红色的痕迹。他呲目欲裂地看着进入房间的人们,像是要向他们诉说冤屈,又像是要看清这个世界一般。 aP0EaSPz9F6c2+AG30tCN+o/hBeIupaNT3Dfz7dtVesClFkEtlPH0VZb8hxskQ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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