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岚冒着冷汗从梦中惊醒时,嘴里依旧大喊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睁开眼,眼前逐渐恢复清晰,只见瞿少剑与殷兰正忧心忡忡地望向她。背景依旧是惨白的墙。
见她醒了,殷兰坐到她床前,握紧她的手:“岚岚,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殷兰将她搂在怀里,泪如泉涌。
瞿少剑冷静地按下护士铃,踱步到瞿清岚跟前:“以后不准再做什么兼职了,生活费从这个月开始,多十倍给你。”
殷兰瞪了瞿少剑一眼:“女儿刚醒,你能不能先别说这些?钱钱钱的,女儿在意的是钱吗?”
还没等瞿少剑回复,医生与护士便匆匆走进来。
瞿清岚感受到各种仪器在身上检测,回想起记忆中的任海中、失聪孱弱的病人,仍然心有余悸,她已然分不清是实是虚,她问护士:“请问,我昏迷了多久?发生了什么事?”
没等护士小姐回答,殷兰便红着眼眶向她解释:“岚岚,你不会失忆了吧?你昏迷了三天,坠落在邻市一个森林景区的洞穴里,还好洞穴不深,附近施工人员发现得及时,叫了救护车。妈问了你舍友,她们说你一大早就出门,应该是接兼职拍摄去了。”
照殷兰这么一解释,瞿清岚松了一口气,好在那只是一个梦。
她还能听得见声音,依旧有一头浓密的秀发,通过手机的屏幕,她看见自己的脸上仅有一丁点擦伤。
可那种真实感让她回望时都不禁打寒颤。
任海中呢?既然那只是一个梦,那任海中是死是活仍然是个谜。
“除了我之外,森林里还有其他人被救出来吗?”瞿清岚迫不及待问。
分明是个梦,可为什么梦里对任海中的那股在意会蔓延到现实之中?且在想到任海中身处的危险时,她的情绪一落千丈。
“还有什么其他人?”殷兰一脸疑惑,“我还想问你呢,既然是去兼职,为什么只有你一人在在那里,那些摄影师、化妆师之类的呢?”
听母亲的语气,瞿清岚猜到她们并不知晓其他事。既然如此,她不再多嘴陈述,一方面怕他们担心,另一方面,父亲对她兼职的事已经如此反对,何必给他再增添一条驳斥的理由,堵死后路。
于是,她说:“没事啦,随口问问而已。那天上午就拍摄结束了,是我自己贪玩找了个森林景区。”
“你啊。”殷兰将双手抱在胸前,望着瞿清岚,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走路也不看着点,人家有立告示牌的。”
瞿少剑勃然变色:“什么告示牌,一点都不规范,凭什么怪我女儿?我已经找好律师了,一定要告倒这个景区!”
殷兰用余光扫了瞿少剑一眼,没有再说话,随他去吧。
医生问了瞿清岚关于身体的一些感受,得到的答复都是:“没事,我现在感觉很好。”
护士离开前,跟家属交代了几句。
闲杂人等离开后,病房里仅剩下一家三口。瞿少剑踱步到瞿清岚床边,坐在床沿,目光在她身上仔细查看,像是不信任医生的结论似的,将那些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吗?视线会不会模糊?”
不在迎来送往的父亲多了一份生活气息,严肃中透着和蔼可亲。
瞿清岚心底泛起一抹久违的温暖:“没事啦,爸,这几天让你们担心了。”
瞿少剑的眸子里溢着温情:“知道让我们担心就好,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话虽如此,他怎忍心真的苛责她,“你如果真想兼职,爸安排你到朋友公司里实习去。”
“为什么不是去你们公司?”瞿清岚问。虽然她并不愿意在父亲眼皮底下干活,但这样的安排着实让她好奇。
瞿少剑目光闪躲:“你爸公司做化学制品的,你什么都不懂,专业不对口。”
瞿清岚腹诽:做会计难道还要与公司主营业务对口?但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毕竟,她并不想被父亲时时刻刻盯着。
“实习的事,以后再说吧。”殷兰坐到另一侧的床沿,握住瞿清岚的手,“岚岚,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早再做一次检查,确定没事了,我们就回去。这地方,冰冷又不舒适。”
深夜里,瞿少剑早早因公事应酬去了,殷兰受不了医院阴森的环境与冰冷的床,喊来两位护工亦离开了。两位护工在瞿清岚的允许下,结伴住到主房外的陪护房中。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空空荡荡。
窗户与门被紧闭着,窗帘遮蔽了一半,透过另一半透明的窗子,可以望见辽阔的天空与满天的星辰。
这种宽阔与密集使她胸口感到十分压抑,似有千言万语埋在心头,却无处可说。虽然昏迷了三天,可她却觉得有浓浓的困意袭来,没站一会儿,便思绪放空,躺到一片洁白的病床上,沉沉入睡。
没有梦的夜,呼吸之间,却隐隐感到心如芒刺。
朝晖倾洒时,浓妆艳抹的殷兰便领着一行医生、护士浩浩荡荡走进病房。待瞿清岚做完出院前准备,已临近中午。
两人到附近一家餐厅共进午餐。昂贵的食材,瞿清岚却觉食之无味。
殷兰见她脸色不太好,问她:“岚岚,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回家住几天,先别回学校。”
“没事,妈,我很好。”瞿清岚迫不及待脱离他人的目光,独自探索任海中的消息,竟在不知不觉中硬是挤出了一个假笑。
这是前所未有的。
她从来不会虚伪的笑。
可今天,她悄无声息地学了些皮毛。
殷兰见她嘴角浮漾的笑容,便不再生疑,低头用铁叉按住一块龙虾肉,放到嘴里。
午餐结束,殷兰将瞿清岚送到学校门口后,匆匆与她告别,赶着回家上小提琴课程。
瞿清岚站在校门口宽阔的广场上,透过空气中洋洋洒洒的尘絮目送殷兰的红色轿车消失在视线后,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出任海中的家庭住址。
吃饭时,她抽空给一位社团里同届、法学系的女生发了条讯息,问她:请问任海中这几天有去上课吗?
那位女生吃过她送的高档巧克力,对她很是殷勤,没一会儿便回答:没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学霸居然连续翘了几天的课。要不要我帮你打探一下?
瞿清岚将手机捏在掌心里,没有回复。
她想过给任海中先发消息,确认他的安危,可一想到等待回复过程中的煎熬,甚至可能在漫长等待之后依旧换不来他的只言片语,还不如亲自去一趟。若真有万一,也能当面将他那番话带给任父。
她双眼无神望向窗外的景致,天地的色泽似乎蒙上黑白相间,没有呼吸与生机,她将心底那股跃动的情绪解释为:对救命恩人的担心,而没有揉入其他。
她怎么可能因为一场梦,爱上一个人呢?
这太过滑稽。
任海中的家距离学校并不算近,出租车开了约一个小时才到,沿途经过两架跨海大桥,穿过四个狭窄的隧道,最终停在一处满目斑驳的陈旧民房区门口。
“小姐,到了,怎么付款?”
瞿清岚大方地取整付款后,匆忙下了车。
凭借脑中对那串地址的记忆,她穿过一栋又一栋脏乱的房屋,地面有脏污的泥渍,巷弄中穿出不少嬉笑的孩童,空气里有酸涩的气味。她按着杂乱无章的门牌寻觅,层层拐弯使她晕头转向,她却没有如同往常般骄横地就此放弃,心中似乎搂着一簇明晃晃的阳光,指引她继续向前。
找到任海中的家,着实费了不少劲。
到达终点前,她经过一台自助取款机,取了笔现金。
他家位于这一叠民房中,最深处那排,破旧程度最甚,就连门牌都是历经风霜的模样,不仔细查看,极有可能忽略。
她站在目的地门前,咬着唇,犹豫了片刻,随后抬起头,敲门。
没一会儿,一位面目俊朗的中年男人打开门:“你好,请问……”
这位中年男人看到她时,瞪大了双眼,仿佛认得她的模样。
瞿清岚一眼便判断出:他是任海中的父亲。这两人眉目间极为相似,只是眼前人的唇更薄一些,双眼更无神一些,脸部更沧桑一些。
“叔叔你好,我是任海中的朋友,我叫瞿清岚。请问他在家吗?”她内心忐忑,生怕见对方的目光霎时暗淡下来。
任加杰收回震惊的神情,将门大开,为她让道:“在的,请进。”
任海中是在家的。她心中的阳光化为千缕万缕,激动之情扩散到身体每一寸。
她跟在任加杰的身后,穿过逼仄的客厅,走到一扇简陋的门前。
“海中,你朋友来看你了。”任加杰没有敲门,径直推开门。
房中的布置简单得一目了然:陈旧却一尘不染的书桌,上面累着满满的书;花布衣柜,透着内部整整齐齐叠放的衣裤黑影;木质单人床,任海中正靠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专业讲义。他显然受过伤,脸上有不浅的淤青,脚踝处裹着厚厚的纱布。
他转过头,望向来的人,忽然吃了一惊,手中的讲义滑落在床上。
瞿清岚见到任海中的那一刹,百感交集,梦中那股熟悉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滚烫而沸腾,眼角忽然不可抑制地湿润了。
“我给你倒水去。”
任加杰转身离开房间,徒留下对视的两人。
瞿清岚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到他床沿,坐下来,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依旧黏在他身上:“你伤得这么重,怎么没住院?”
任海中散漫地扭了扭身体:“哪里严重了,还能动弹。”
“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瞿清岚不由自主地上手捧住他的脸,东瞧瞧、细看看,观察他的具体伤势。
任海中被这一举动惹得有些错愕,收起一贯落拓不羁的模样:“你干嘛?”
“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哪里有问题。”她一脸严肃认真。
他的脸上蓦然蒙上一层闷闷不乐:“小问题而已。反正也都四天了,要死不会拖到今天。”
瞿清岚从他语气中听出一丁点责怪,她连忙解释:“我那天不小心跌到一个坑里,后来我做了一个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他们说我昏迷了三天。”
任海中得知这一消息,显得比她还要担忧,蹙起深深的眉头,目光在她身上游荡:“昨天刚醒今天就能出院?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她不觉偷笑:“没事了,比你好多了。”
气氛中有股诡异的暧昧。
他见她弯起的嘴角,不由吞了口口水:“我一点事都没有,本来就是小问题,我爸非让我在家休息几天。你走之后,正巧来了一个剧组拍戏,救了我,也报了警。”他小声嘀咕着,仿佛这件事很丢人,“没被打多久。”
她没再评价那件事,而是将目光集中在他滑落的讲义上,蓦然一惊:“你要考研?”
“是啊。”他将滑落的材料整理好,放到枕边。
“你们读法律的,现在不大多在准备司考?”她脑中有条断裂的线条正在试图重连,可一时寻不到接触口。
“两个一起准备,对我来说不矛盾。”他的眸子里镌刻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考研优先,这是第一理想。”
梦里怪诞的迷离感再度笼罩入现实。
她双手拽着自己的衣角,凑到他脸庞,有些紧张兮兮地问:“你的理想,不会是留校当老师吧?”
任海中轻轻眨了一下双眼,深邃的双眸正对着她:“这你都能猜到?”他的头微微向右一侧,朝她戏谑一笑,“还是,你打探过我的消息?”
她忽然咬了咬嘴唇,目光左右摇晃,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没有,我打探你干嘛,别瞎想。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难道你不想当什么金牌大律师之类的。”她别过脸,低下头,目光集中在地板的裂缝上。
“哪有那么多律师一出道即金牌,从实习到混出名堂要沉淀多少年,到最后能不能出头还是另外一回事。我一没人脉,二没资源,三不擅交际,还不如稳稳当当当个老师,桃李满天下。”
她没有注意到他说这些话时的深情,只觉得此时心乱如麻,虚实的界限几近模糊。
忽然,她抬起头,再次望向他的脸,将他一惊。
“干嘛?”
她瞪大双眼,凑到他面前,嗅了嗅,随后,目光下移,锁定他的脖颈,头也跟着蹭了过去,那股熟悉的香味在此刻让她彻底沦陷。
与梦中的味道全然一致。
她正在错愕,打结的思绪在徜徉时,忽然被一股强有劲的力量覆倒。
任海中翻到她身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脸,温热的呼吸倾洒在她脸颊:“不要随便凑近一个男生的脖子。”
她的目光有种无端的温柔正在蔓延,她望着他熟悉又温情的双眸,心怦然而动,脸颊微烫,不自觉地闭上双眼。
眼前这一幕,使他陡然一惊,如果他没会错意的话,她以为他要吻她,并闭上双眼?方才她凑近试探的姿势着实触碰了他的防线,他的脖子很敏感,尤其是被温热的气息覆盖时。此时,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只需要他微微一俯身,便能吻上她。
还没等他弄清楚她的意思,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骤然逼近,伴随着耳部传来的疼痛感使他清醒。
任加杰拎着任海中的耳朵,冷冷地对他说:“你给我出来。”随后,不管对方接受还是反抗,揪着他离开了房间。
瞿清岚睁开眼时,正看见任加杰凌厉的神情,又见两人不太愉快地共同离开。她重新端坐回床沿,回味刚才自己的行为,简直无地自容。
任加杰逼仄又脏乱的小房间里,他正皱紧眉头面向坐在床上一脸颓然的任海中:“你不会打算把瞿清岚吧?”
任海中的目光集中在地上那几根细长的头发丝,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他:“你不是说,除了许佳咪,我跟谁谈恋爱你都不管吗?”
任加杰握紧拳头,可又显得十分无力:“前提是跟我们同阶级的其他人。”他瞥了眼任海中的房间,压低声音,“瞿清岚的家庭背景你难道不清楚吗?那跟我们相差多少个阶级?是你可以随随便便谈恋爱的吗?万一你不小心把人家怎么了,把我们父子俩剁了拿去卖都不够赔。”谈恋爱都需小心翼翼,结婚?想都不敢想。
任海中何尝不明白,他们之间始终存在天壤之别。
“知道了。”他将失落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嘴角甚至能弯起一抹牵强的笑容,“放心,我这两年打算好好准备考试,没心思谈恋爱。”
任加杰松了一口气:“你明白就好。至于考试的事,尽力就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辈子不指望大富大贵,无灾无难就行。”
门外传来敲门声,父子俩的目光同时朝门口望去。
任加杰嘀咕着:“今天真是热闹。”随后,走出去开门。
任海中无精打采地返回房间,发现瞿清岚依旧正襟危坐在他床边。
“你还没走啊。”他若无其事地走到书桌上,拉开椅子,示意她坐过来。
瞿清岚乖巧地站起身,坐到指定的位置上。随意靠近一个男人的床,行为有失妥当,她欠考虑了。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响与不太整齐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转过头,只见一行男男女女走进房里来。
任加杰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屋里空间不大,因此声音格外清晰:“海中啊,你同学来看你了,你招呼一下,爸给他们倒水。”
瞿清岚的目光越过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庞,落在人群后方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孩身上。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朱唇皓齿,美貌动人,今天身穿露脐上衣与低腰牛仔裤,可见其腰身的细窄。
人群里有两三个女孩,可她唯独对这张美艳的脸庞感到敏感,多看了两眼,同样迎来对方的片刻注视。
这些同学一窝蜂涌到床边,捧着任海中的脸、手足研究起来。屋子内本就狭小,没几个人便将室内填满,空气中游动着复杂的气味。
瞿清岚拖着椅子朝后退了两步,给他们留足空间。
“你真行啊,兼个职都能把自己兼成这样?”
“你是不是故意碰瓷人家,想讹点医药费?”
“后面这姑娘谁啊?新女朋友?”
瞿清岚不自然地将手放在腿上,双手微微蜷起,目光紧盯着手背。
“一个普通朋友。”任海中清冷的声音从混乱的嘈杂中清晰而精准地落地。
瞿清岚的心猛然揪痛了一下。
她用余光注意到地面的脚步,那些人将那位露脐少女推到任海中床边。
她屏息凝神听他们的声音。
“徐翩翩听说你受伤了,非要跟我们一块来看看你,你们聊哈,我们回避一下。”
有个男生哂谑:“真伤假伤,让徐翩翩亲自检验检验。”
一群人坏笑着,往门外的方向挤。有位面露善意的女孩走到瞿清岚身旁,示意她也一同出去。
瞿清岚只好站起身,夹在这群人中间,走出房门。最后一位离开的同学,顺手将门关上了。
她望着那扇缺角紧密的木门,纷繁芜杂的酸涩与萧索顿时在血液里扩散。
任加杰见他们都出来了,房门还被关上,确认屋内的人不是瞿清岚后,开朗地招待他们到客厅喝水吃糖。
她听见那些人在议论。
“徐翩翩是不是对海中旧情复燃了?”
“我前几天还看见她跟经济系的男朋友看电影呢。”
“他们不是上学期期末刚分吗?这学期才开学没多久,徐翩翩就勾搭上别的男人啦?”
“勾搭就勾搭,好好谈恋爱去呗,干嘛还对我们海中含情脉脉的,这不是渣女吗?”
有位女同学愤愤不平:“什么渣女,不听说是任海中先把徐翩翩给甩了的吗?人家徐翩翩才貌双全,身边有追求者不正常吗?哪条法律规定了女生分手后要寻死觅活几年才能走入下一段啊?”
任加杰手中掬了把瓜子,一边听着八卦,一边气定神闲走回房间,对儿子的情史见怪不怪的模样。
有位笑容拘谨的男生被撺掇着凑到瞿清岚身边,朝她憨笑:“你好,我叫林晨丰,是任海中的同学。听说你是海中的朋友,也在这个城市里上学吗?”
她回答:“我跟他同校。同届,会计系。瞿清岚。”她的回答简单,但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疏离,因为她满心筹措着有人帮她解开另一个问题,“你知道任海中跟徐翩翩为什么分手吗?”
她好奇得已经无法顾及问出这个问题妥不妥当。
林晨丰没对她的问题产生疑惑,他相信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只是碍于这屋子太小,他瞥了眼任加杰的方向,确认他正在刷手机,注意力没往此处来后,压低声音:“还能因为什么,徐翩翩嫌贫爱富呗。我们几个舍友可是看在眼里,三天两头当众在海中面前抱怨那个谁谁谁的男朋友又送了多昂贵的礼物,那个谁谁谁的包包多少钱,谁谁谁还没毕业家里就给他买了辆多贵的豪车,而她自己什么都没有,换谁天天听这些心里不膈应。人家海中又没骗她自己家财万贯,交往的时候徐翩翩明明知道他家里穷,还总是让他在一群人面前难堪。”他顿了顿,再次确认任加杰没有在听,“上学期期末,徐翩翩参加她们舞蹈系的学期末汇演,有个其他系的富二代上台送了她一束金玫瑰花,她当场激动得抱住了人家,我们几个陪海中去看汇演的兄弟都快尴尬死了。事情走到这一步,谁提分手的还重要吗?”
那位刚才帮徐翩翩说话的女生听完这段故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原来是这样啊,这么一想,任海中还挺值得同情的。那你们还让徐翩翩跟他独处一室,不怕他被二度伤害吗?”
那女生身旁另一位男生伸出手,在空气中画出小蛮腰的形状,笑得暧昧:“怕什么,反正亏的不会是我们海中。”
随后场面被一阵油腻腻的笑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