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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记忆中的相遇,我记忆中的重逢

皎白柔和的灯光洒在展示柜的弧形玻璃上,透明玻璃内陈列着一排大小、颜色、款式不同的蛋糕。瞿清岚微微弯下腰,目光在不同的蛋糕中游移。即便是在灯光如此直截的映照下,她的肌肤依旧如凝脂般,一看便未沐风栉雨过。

“我要这个。”她的指尖隔着玻璃对准一个六寸的蛋糕,奶油上缀有不同水果,侧面的卡片备注着低脂,“麻烦帮我打包一下。”

“好的。”笑容可掬的服务员将蛋糕从展示柜中取出,顿时,柜子里空出一块区域。

瞿清岚直起腰,走到一旁售卖蜡烛的区域,选择了两个数字,一个“2”,一个“4”。

“今天是您生日呀?生日快乐!”服务员一边为蛋糕盒系上蝴蝶结,一边问她。

瞿清岚是店里的常客,即便不常来,这样亭亭玉立、天生丽质且拥有一双剪水双瞳的女孩着实让人过目难忘。

“是我妈妈的生日。”瞿清岚将数字蜡烛拿到收银台,解释道,但面对陌生人的祝福,她还是弯起嘴角,以表感激。

蛋糕店外忽然传来响亮的音乐声,且正轰轰烈烈朝店内靠近,吸引店内两人的目光。

一群男孩有预谋地结伴走进店里。为首的男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颊微红,嘴角含笑的模样,径直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还没等瞿清岚反应过来,黑框男孩突然单膝下跪在她面前,朝她喊道:“美女,这是我遇见你的第100天,命中注定我们有这100天的缘分,我不敢保证我是个100分的男人,但我一定会拿出我100分的热情与爱意陪你走完余生,你愿意当我的100年伴侣吗?”

瞿清岚并无因此泛滥感动,反而觉得浑身起了阵鸡皮疙瘩,这些言语给予她不熨帖的冲击感。

还未等她做出回答,男孩身后的兄弟们便替他补充道:

“阿俊发现你经常来买蛋糕,几乎天天在这里守着你。”

“你就答应阿俊吧,他是个很体贴的男人,给他一个认识你、了解你的机会,你不会后悔的。”

“阿俊从小跟母亲两个人一块生活,一直很自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女生表白,如果他被拒绝了,心就彻底死了。”

瞿清岚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些人,听他们意思,这位叫“阿俊”的男生是在她买蛋糕时偶遇她,至于是否真有“100”面之缘,她无从得知。

望着单膝下跪的“阿俊”,瞿清岚的嘴角却连一抹假笑都无法弯起,她直截了当对他说:“抱歉,我不愿意。”她转身接过愣在原地的服务员递来的蛋糕,绕过这行人,不疾不徐地走到门口,脸上挂着事不关己的淡定从容。

刚才发生的事,就像一片枯叶落到地面似的,寻常得激不起她心底的波澜。

“你站住。”那位叫“阿俊”的陌生男孩站起身,满脸通红,冲她冷冷一笑,“你不也就是个卖脸的,几百线外的野模,谁给你钱都能搂搂抱抱,有什么可骄傲的。”

瞿清岚顿住脚步,回首,对他并没有蓦然一笑,脸上依旧是清冷的模样:“可有些人,就算给我一卡车的钱,我也不愿让他碰一根手指头,因为恶心。”

她这番话登时激怒了阿俊,只见他握紧拳头、气势汹汹地朝门外走来。就在短短的几秒之间,她像早有准备似的,抬起脚,把蛋糕店门口用来盛放试吃品的木桌踢到门前。

阿俊被愤怒冲昏理智,猛然扑上来,被横亘在中间的桌子绊倒,半身摔在桌面,弄翻了一桌试吃的面包与蛋糕。白色瓷盘落到地面,碎成几块,清脆的落地声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闻玻璃碎声而来的保安走到蛋糕店门口,询问店员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回去让你妈教教你,什么叫尊重女性吧。”瞿清岚睨了狼狈的阿俊一眼,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妞挺凶悍的。”如织的路人中,有位看上去与她年纪相仿,外形清新俊逸,双眸含有深邃笑意的男子怀抱一叠传单,望向她,评价道。

“你这路人也挺无聊的。”瞿清岚只清浅回了他一眼,便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她知道说话的人跟她同校,在校园里见过他几次,因为长得实在出众,又常抱着一叠书,文质彬彬的模样,所以有些印象。只是没想到,今天对方一开口,使她原先对他停留的良好印象顿时大改为徒有其表、吊儿郎当。有些人,还是不说话为妙。

瞿清岚走出商场便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瞿宅是栋百年别墅,但日常有佣人维护,外观看上去并不陈旧。入口有枝繁叶茂的树木引路,进门有缤纷繁花铺地,如茵的草地一年四季都不曾变样,时间仿佛忽略了这个区域。

屋内传出柔美的乐器演奏声,悠扬婉转,扣人心弦。

瞿清岚一回家便看见了乐器演奏者——她的母亲。

殷兰身穿一身淡紫色长裙,长发披肩,正背对着她在拉琴,从她的背影,可以判断出她双眼微合,倚在腮托上陶醉的模样,她微微摆动着身体,演奏着纵横交错的缠绵,仿佛身心都沉浸在曼妙的音乐中,周边的人事物均无法给予她惊扰。

“妈。”瞿清岚的声音透过柔美的音乐声落在殷兰的耳畔,“生日快乐。”

殷兰蓦然睁开眼,转过身,抬眸望向她。

“回来啦。”她朝女儿嫣然一笑,立刻停下奏曲,将小提琴放入琴盒内。

两人围着古色古香的实木餐桌品尝水果蛋糕。窗外的天空已是一片深黑,门口几排明亮的路灯与树根上的灯带相互映衬,让夜的黑暗不再是黑暗,而是为了凸显明亮的一抹配色。

殷兰问女儿:“岚岚,妈妈的演奏水平有没有提升?”

瞿清岚挖了一口白色纸盘上的蛋糕,回答她:“已经达到可以开演奏会的水平了。”

“我最喜欢听我的宝贝岚岚说话。”殷兰忍不住捂嘴笑。

“爸今晚还是赶不回来吗?”瞿清岚望着还剩下大半个的蛋糕。

“哎,你知道的,你爸爸总是忙,哪年我的生日他会回来呢?”殷兰的脸上没有浮现出失望之色,“他忙也好,他要不忙,这个家要怎么维持现状呢?他不顾家也好,他要是顾家,我要怎么心安理得地花他的钱呢?”

瞿清岚已经对母亲这一套说法熟悉无比,她又何尝不知道,若不是父亲瞿少剑的披星戴月,瞿家如何能维持这些年的风光,成为这一片赫赫有名的富贵人家?

“对啦,岚岚,”殷兰想起什么,双眼一定,正色道,“你呀,要做兼职模特,妈妈不反对,但是你别老接那些婚纱样片拍摄呀,跟那么多男孩子拍婚纱照,结婚是多么神圣的事,这不是亵渎了吗?”

“妈,这是多迂腐的观点啦!”瞿清岚停下吃蛋糕的动作。

殷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爸忙,给我的唯一任务就是让我管着你,妈倒也没有传统到要求你除了学习,其他事都不准做的地步。兼职,不是不行,但你就当玩玩,拍些个人写真、好看衣服的平面也就算了,拍婚纱照这事,万一哪天被你爸发现了,免不了我跟他又要大吵一架。”

瞿清岚无所谓地摆摆手:“妈,放心啦,爸那么忙,哪里有空关注这些小广告?更何况,我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妈妈使出撒娇绝招,爸怎么舍得跟妈继续吵呢?”她朝殷兰挑了挑眉,一副深谙万事的模样。

殷兰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弯弯:“我发现,你有学坏的倾向。必须扼制。”

瞿清岚支颐展颜望向母亲:“我这不是学坏,而是学会察言观色、融会贯通。”

殷兰对女儿的说辞只能耸耸肩。她只吃了几口蛋糕,见还剩下不少,将托盘推到女儿面前:“你爸吃不了这个,妈也不敢吃太多。你还年轻,新陈代谢快,多吃点是不要紧的。”

“我也不敢吃太多,新陈代谢不能过分寄托。”

瞿清岚从家里启程回学校时,已经夜深。到学校时,已将近十一点。

漫天纷繁的星辰看似热闹非凡,实则孤独又清冷。

秋天轰轰烈烈地来了。这是这学期开学后的第二个月,10月月末,秋风徒手勾勒出一片天地萧瑟的景象。

从侧门通往宿舍区的路上两侧都是灌木丛,沿街有些即将打烊的店铺亮着昏暗的灯,卷帘门已经落到一半。走到宿舍区,便能看见成排的路灯与梧桐树,灯芒拥抱枝叶,枝叶挑逗灯芒。

这个时间,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但丛林里窸窸窣窣的,不知是起风的缘故,还是真隐着什么目不可及的活物,是有些瘆人的。

瞿清岚胆子不小,这样的场景之下依旧昂头挺胸地走,没有半点畏黑之心。

方走进宿舍区,她忽然撞见入口小道边沿一棵榕树下,一对貌似情侣的男女学生正在争执。她越靠近那一隅,那两人争执得越激烈,男生气势汹汹,伸出一只手掐住女生的脖子。

在那女孩痛苦的呻吟中,瞿清岚止住脚步,冲那男生喊道:“住手,不然我报警了。”

她最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

那男生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见她拿起手机要报警,吐了口痰,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不忘留下一句:“下次别让我再遇见你。”

瞿清岚没理会那男生,上前帮那女孩顺气。

在凛凛夜风中,女孩喘着粗气,捂着心脏,面露痛苦,似乎费了很大的劲才缓过来,对瞿清岚说:“谢谢你。”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瞿清岚犹然有些担忧。

“不用了,小问题而已。”那女孩已经逐渐恢复神色正常。她抬起头来,一张瘦削的脸,眼睛不小,双眸忧郁,鼻子微俏,嘴唇有种病态的苍白,“我叫许佳咪,化学系三年级的,你呢?”

瞿清岚见她逐渐恢复,也就不再坚持,回答道:“瞿清岚,会计系三年级。”

她搀扶着许佳咪往宿舍楼走去。楼宇被大小、形状相同的方格分开,夜色中的方格或明或暗,或寂静或嘈杂,或人影幢幢或空无一人。

“刚才那个,是我前男友,吵架是因为他找我借钱,我不愿意借。”许佳咪描述刚才发生的事,毫无感情,就像并不是自己在经历一般,“相识一场,相爱一场,就这样吧,以后互不干扰就好了。”

瞿清岚替她愤愤不平:“还有这种人?要是我,一定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宿舍区并不广阔,几栋楼捱在一块,没走几步路就能到达目的地。

“我宿舍到了。”许佳咪说。

这片四面有宿舍楼围绕,灌木只缩在角落里微颤,没有受夜风肆虐。

“早点休息,别想太多,经历过坏的,未来一定会遇见更美好的。”瞿清岚安慰她。

许佳咪弯起嘴角,眼眶中依旧不冷不热,没有被感动的模样:“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觉得我们很投缘。”

“好啊。”瞿清岚伸手到挎包里找手机。她的包里实在是一片杂乱,摸到了钥匙、耳机、纸巾、口红等,最终掏出一台手机。

“许佳咪。”

一道沉重的嗓音落在她的耳畔。

瞿清岚抬起头,见一位男生走来,抬手搭在许佳咪的肩膀上。这位男生她认识,并不是刚才动手的那位,而是今天下午在蛋糕店门口“多管闲事”的路人。

这两人看上去很熟的模样。

那男生看了眼握着手机站在原地的瞿清岚,弯起眼角,自我介绍道:“我叫任海中,法学系三年级的。”他用撞了撞许佳咪的肩膀,“是许佳咪的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佳咪毫不留情地踩了一脚。

他忍着痛,咬紧嘴唇,改口道:“许佳咪是我姐,是我姐。”他白了眼许佳咪,“大姐,你能不能下脚轻点?我好歹是你青梅竹马,只此一个。”

“你好,我是瞿清岚,会计系三年级。”她与许佳咪互换了联系方式,与此同时,出于礼貌,答复任海中。

“真巧啊,一天撞见两次。”任海中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随后忍不住把手机也拿出来,露出一个放浪形骸的笑,“既然要加好友,一块呗,大家同一届,如此有缘分。”

加个联系方式而已,瞿清岚不至于连这样都拒绝,只是她更加确定,有些人,不开口为妙。

“那我先走了。”既然已经将许佳咪送到宿舍楼下,又有一位青梅竹马护花使者在她身侧,瞿清岚也不用再担心什么,“晚安。”

任海中与许佳咪目送瞿清岚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夜风将两人围在原地。

“许佳咪,你到底要干嘛?”任海中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对身旁的许佳咪正色道,“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犯罪?我还没拿到律师证,连帮你辩护的资格都没有。”

“你在说什么?”许佳咪装傻。

任海中毫不客气地抓起她的右手,她手心紧握的一管针剂赫然在目。

“刚才掐你脖子那个人,被我逮到了,人家告诉我,是你花钱让他这么做的。加上你刚才,拿这东西要往瞿清岚身上戳,你到底想干嘛?”他目光森冷,仿佛刚才那位散漫的男孩与他并非一人。

许佳咪探了探周围,发现再无他人,赶忙将手上的违禁品扔回包里,冲他说:“你别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啊?”任海中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望着她。

两人是青梅竹马,一条巷子里邻近的两户人家。任海中少时妈跑了,许佳咪少时没了爸,同病相怜,从小便玩到一块。但随着年龄增长,对“男女”的界限逐渐清晰后,便不如少时那般亲密,目前处于一种“没事不会找对方,但有事也不会忘对方”的程度。

许佳咪一时语塞,她不想将任海中卷入她的计划内,索性沉默。

“许佳咪。”任海中打量着她,“我发现,上大学以后,你真的变了不少。包括上个月那件事……你是不是为情所伤,打算报复社会?要不你试着爱上我?我会给你一段难忘且刺激的回忆。”他朝她挑了挑眉,呈现出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

“我对你们这种小屁孩没兴趣。”许佳咪双手插在腰上,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她的这位青梅竹马,着实有一张英俊潇洒的面容,一双眸子极为幽邃,嘴角不弯时,令人心旌摇曳;嘴角弯起时,亦令人怦然心动,怪不得那么多女孩为之沉沦。但她真对比自己小的男生毫无兴趣,或者应该说,是对所有经济不独立的男生毫无兴趣。

“你不过比我大两岁。”任海中凑到她面前,“我又不是没泡过比我大的女人。”

许佳咪白了他一眼,说:“闭嘴吧。你这张脸,骗骗其他女孩子就算了,别打老娘的主意。”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打了个呵欠,“我要上去睡觉了。”她侧身准备离开。

任海中没有拦她,只是语重心长地留下一句:“许佳咪,别做傻事。如果你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想想其他办法。”

许佳咪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摆了摆手,情绪不明地说:“知道了,快走吧。你这人真啰嗦。”她不敢回头让他看见自己微红的双眼。是,她明白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深不见底的黝黑洞穴之中,四面八方俱是幽暗与森冷,可她无法阻止自己不断陨落。

直到许佳咪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目光中,他才拿起手机,将刚才新增加的好友备注为“瞿清岚”。他将手机放回口袋,往男生宿舍楼走去,一阵风拂过,他忽然停住脚步,在柔亮的路灯下,他重新打开手机,望着屏幕上与她暂且处于空白的对话窗口。

他弯起嘴角,离开桎梏住他的这片光芒。

瞿清岚用干发帽将头发盘起来,乳白色的干发帽向上鼓起。

宿舍凹凸不平的天花板上挂着一枚电灯泡,正在肆放它昏黄的光亮。

其他舍友们,有在床帘里展着折叠桌复习功课的,有举着手机在追剧的,还有尚未回寝室的,她们向来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瞿清岚在脸上贴了张面膜,靠在椅子上查看兼职模特圈的消息,忽然浏览到一条招兼职婚样模特的通告,时间是后天,正巧是周末;经纪人附了些风格样图,是她喜欢的类型,丛林小屋,流水迷雾;价格方面,她一向不太计较。

她入行约半年左右,偶尔接些拍摄,从互勉模特做起,积累些许作品,报价从零涨到几百,偶尔还能接些四位数的单子,对于她的作品经验而言,已算幸运。

她将自己的模特卡及相关作品资料发给经纪。

第二天上午,她醒来时,按掉闹钟,便看见经纪回复的信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定你。

她在惊喜之余,犹有些诧异,她在这行算不上资历深,通常对方会详细问几个问题再决定是否定下,太过顺利反而让她有些疑惑,于是,她跟这位第一次合作的经纪强调了几点资料里已经有备注的事项:1、不会假笑,只能接受清冷风格。2、无法接受亲吻的镜头,错位也不行。

关于第一点,着实是她个人原因,她这人从小便生活得随心所欲,不屑也不会假装,面对不喜欢的人事物,让她弯起嘴角,难于大哭一场,所以她的拍摄风格实在有限;关于第二点,则是个人心理洁癖问题。

经纪没一会儿便回复她:我知道,客户能接受。

瞿清岚放心了。

当晚,她收到具体通告内容,拍摄地点是在邻市,两市之间的车程大约一个半小时,不算远,摄影师会在早晨六点到学校门口接她。

她回复对方:收到。如果摄影师过来不方便的话,我可以自己到摄影机构跟车。

对方回复:没事,摄影师顺便要载兼职摄影助理,也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她回复:收到。

拍摄当天,她早早起了床,为防止吵到室友,她垫着脚尖到阳台洗漱,并靠在冰凉的围栏上敷了个面膜。

旭日初升,灰蒙的天堪堪转亮。

她走到学校门口时,打了个呵欠,见到门口停着一辆小型面包车,车牌号与经纪发给自己的正好对应上。

她走了过去,打开门,只见任海中正坐在里面的位置上,戴着有线耳机,闭目养神。

“你们认识啊?”摄影师从驾驶座上回过头来,见她微微愣住的模样。

“认识,不熟。”她的回答简单明了,随即坐上车,关上车门。

重重的关门声,将双眼紧闭的少年惊醒。

“是你啊?瞿清岚。”任海中脸上的错愕不比刚才她望向他时少,“今天的女模特?”

“是。”她的语气冷冷淡淡的,并没有礼貌客气一笑,她笑不出来,加上困意来袭。

她闭上双眼,隐隐约约听见任海中在她耳边呱噪地说些什么,大概是“早餐”、“牛奶”、“枕头”之类的关键字,她应着,“不用,谢谢。”

后来,车内安静下来,连音乐都没有。

她进入浅层睡眠,醒来时,已经到达目的地。 FNbTqEG1ry9OVkvPH1B+7rEf07XH/nTPfEQ8qGnpClm6NjUe6plE0hD130k1af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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