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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仓木和真工作的地方在九段下、面向靖国大道的一栋写字楼里。五代没有进去,在外面拨通了他的手机。仓木和真接起电话,得知对方是警视厅的人时显得很意外。当五代提出有事需要当面询问时,他又问是什么事。看来他的父亲并未告知他任何信息。

好在和真说他在公司,可以脱身片刻,于是和五代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老旧咖啡馆见面。今天中町也一道来了,两人并排坐在靠里的座位等待和真。

“仓木这是什么打算?”中町说,“为什么不告诉儿子,警视厅的刑警可能会去找他?我觉得不至于想不到吧。”

“那不可能。”五代断言,“此人不好对付,应该已经察觉到自己被怀疑,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他儿子。他八成是想着,就算告诉儿子也没有意义。正因为他觉得口径出奇一致反而不妥,才会说出十月五日去过东京的事。”

“确实。不然只要事先统一口径,十月五日去东京的事也是可以瞒下来的。”

“没错。我看即使仓木涉案,也和他儿子不相干。”

五代说得很谨慎,但内心不仅觉得仓木与案件有关,甚至还怀疑他就是凶手。仓木给白石打过电话,之后白石就去了门前仲町,还有柱子上的符纸、车上的护身符,这一切都太可疑了。上级也同意五代的看法,其他侦查员已经接到指示,开始排查仓木的人际关系,还有许多侦查员拿着仓木的照片,在门前仲町展开走访调查。

咖啡馆的门开了,进来一个男人。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鼻梁直挺,容貌端正,五代一眼就认出他是仓木的儿子,因为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父亲。

其他客人不是情侣就是女性,男人看到五代他们,略显紧张地走了过来,五代和中町也欠身站起。

“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吗?”

“是的。在工作时间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五代没有出示警视厅的徽章,而是递出了名片。

仓木和真一看名片便皱起眉头,大概是对“搜查一科”这行字感到讶异。这是负责命案等恶性犯罪的部门,近来一般人也都知晓。

看到和真带着疑惑的表情落座,五代他们也再次坐下。花白头发的老板正好送水过来,和真便点了咖啡。

“您要问的是什么事呢?我很想知道。”和真不禁流露出心声。

“很抱歉在电话里卖了关子。也不是别的事,是关于令尊,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令尊?”和真露出意外的表情,似乎全然没有料到,“您是说仓木达郎?”

“当然。”

和真并未因此释然,不住地眨眼。“家父怎么了?他现在住在爱知县安城市。”

“我知道。不过他有时会来东京吧?”

“话是这样没错……”

“他最近一次来东京是什么时候?”

“请稍等。”和真微微伸出手,来回看着五代和中町,“这是调查吗?跟家父有什么关系?如果不先说清楚,恕我无法回答。”

“没这么严重吧?”中町笑着说,“就算不知道是什么调查,也可以回答令尊是何时来东京的。”

“请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和真回以坚定的目光,“我的意思是,既然要说出个人隐私,至少应该告诉我在调查什么,不是吗?”

就在氛围开始紧张起来时,咖啡送上来了,和真并没有动。

“请喝点咖啡吧。”五代笑了笑,“听说这里的咖啡很有名,来,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在五代的催促下,和真勉强地将牛奶倒进咖啡里。

“是命案,”在和真将杯子送到嘴边前,五代说道,“发生在东京,因此与被害人接触过的人、可能接触过的人,我们都要一一调查。所谓接触,不只是见面,还包括通了电话和有过邮件、书信往来的人。”

“这其中也包括家父的名字,是吗?”和真端着咖啡的手停住了。

“没错,令尊给被害人打过电话。”

和真抿了一口咖啡,就放下了杯子。“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您不会告诉我吧……”

“这一点我们不太方便说。如果您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不妨问问令尊,他是知道的。”

“您见过家父吗?”

“前几天见过,您的工作地点和联系方式是他提供的。”

“家父对这件事只字未提……”

“想来他有自己的考量。好了,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您现在可以回答了吗?令尊最近一次来东京是什么时候?”

“请稍等。”说着,和真拿出手机操作起来,似乎在确认日程安排,“十月五日。”和真的回答不出预料,但下一句话又让五代他们很在意。“不过确切来说,是十月六日。”

“什么?”五代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是五日几点到东京的,但来我住处时,是凌晨一点左右。”

“之前他在哪里,做了什么?”

“我不太清楚。我问过他,他只说到处逛了逛。他每次来都是这样,我也没当回事。”

“每次来都这样……那你们会一起吃晚饭吗?”

“一开始有过几次,但已经好几年不吃了。配合家父调整日程很麻烦,第二天一起吃个早饭就行。况且两人待的时间长了,也没什么话可说。”

“令尊是第二天就回去吗?”

“应该是,不过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附近有家定食店开门很早,我们在那里吃过早饭后就在门口道别。”

“他来东京的频率是怎样的?”

“差不多两三个月来一次。”

这一点和仓木的供述一致。

“您来东京多久了?”

“大学念了四年,毕业后工作了十一年,已经十五年了。”

“令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东京的?”

“记得是在退休后,他说现在有时间了,就过来了。”

“从那以后就以同样的频率来东京吗?”

“是啊。嗯,我想是这样。”

“这期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好事坏事都可以。比如令尊告诉您,今天发生了件这样的事之类的。”

“怎么说呢,”和真用手掌抵着额头,“也许有过琐事,但我不记得了,对不起。”

“令尊在东京向来是独自行动吗?有没有跟谁见过面?”

“这个嘛……”和真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这个细节并未逃过五代的眼睛,“我没听他说过。他在这边没有朋友,也没新认识什么人,应该都是一个人行动。”

“这样啊。那最后两个问题,听到门前仲町这个地名,您能想到什么吗?或者富冈八幡宫也可以。”

“门前仲町?”冷不防冒出这个地名,和真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倒不像是演出来的。他摇了摇头,反问道:“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问那里?”看他的样子,确实是毫无头绪。

“不好意思,关于这一点,我们暂时不便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最近令尊跟您商量过法律相关的事宜吗?”

“法律?哪方面的法律?”

“哪方面的法律都行。可能是金钱方面的,也可能与某种权利有关。他和您谈过吗?”

“没有,他没和我谈过这种事。”

“好的,我的问题问完了,非常感谢您。”五代合上记事本。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一直沉默的中町开口了,“令尊常来东京,您对此有什么感受?”

“有什么感受?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外地人,所以很清楚,父母频频来东京是很让人心烦的。两三个月一次已经相当频繁,一般都会奇怪为什么来得这么勤吧?要说来东京观光,旅游景点也是有限的。这样看来,不免让人怀疑是另有目的。”

和真明显露出不快的表情。他眉头紧锁,撇着嘴角,端起咖啡杯,将多半已经晾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后,重重放下了杯子。“我不知道您的父子关系怎样,但我和家人都奉行不干涉主义。父亲频繁来东京,和我没有关系,所以我也从未猜测过什么。”和真看向五代,“我还要上班,可以就此告辞吗?”

“当然可以,谢谢您的配合。”五代低头致谢,再抬起头时,和真已大步走向门口。

“你的最后一击很漂亮。”五代向旁边的中町笑了笑,“仓木和真应该也早就在怀疑,被你直截了当地指出后,他忍不住方寸大乱了。”

“他怀疑的是……”

五代冷笑了一声。“经常来东京,又不告诉儿子去了哪里,到儿子住处时已经是深夜,没聊几句第二天就回去。男人有这种行为,只有一种可能。”

“女人?”

五代重重地点了点头。“依我看,富冈八幡宫的符纸和护身符都是某个女人送给他的。只要找到这个女人,案件就有进展了。”

“看来能给特搜本部带回丰厚的伴手礼了。”中町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ujOs72lnLpBPNLQReeX+vyU+hzeHMphtEbg/pF2bwQRZkr0Ef3M7KZX7+3vA2dB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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