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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说行院老丐论银莲 言命案狄公激丑鬼

狄公回到凤栖酒楼,见刘武正站在柜台边和一身着破烂长袍的老丐说话。堂倌正在给二人斟酒,石竹跷着二郎腿坐在一边凳上修剪趾甲。

“快来,兄弟!”刘武一见狄公便大叫道,“我有好消息说于你听,快来听这老乞索说话。”

老丐双颊瘦削,皱纹累累,饱经风霜,一张脸如同那风干的果皮一般。扯扯油脂麻花的胡子,瞪着一双红肿泪眼,看了狄公一眼,神色颇为不善,开始发起牢骚:“我一向在县城西门左边第二条街角那里营生,那街上第四家是个偷情的好去处,不过去那里的自然是些上流人物,我在那里每日都能有些好收成。”

“那确是个好所在。”石竹道,“我运气好时,也随客人去过一两回。”

老丐转向石竹看看,一脸不悦道:“我见过你!下回关照你那恩客休要那般吝啬,竟然只给两文,对他说至少得给四文。那行院都是出手阔绰大方的人,有时出来的郎君心情大好,我甚至还能收得更多。”

“老乞索,别扯远了!”刘武厉声喝道。

老丐忙道:“遵命,我认得一个去那里幽会的妇人,戴的正是您给看的那对耳环。她去过两次,因戴着帷帽,看不出容貌。只是我的确从下面窥得那对耳环。她和一后生一同去的,出来还对那后生说‘这老丐怪可怜见的,且舍他十文钱吧’。那后生还真给了。”

“你不必这般震惊。”刘武不禁揶揄狄公道,“这些乞索儿的买卖当真兴旺得紧,不信找个日子你大可亲自去试试。”

狄公心不在焉,嘟囔几声。邓夫人居然偷情,此事完全出乎意料。牟平县还有旁人有一副一模一样的耳环委实极不可能,如此一来,邓夫人确有失节之举。只是就狄公所知,此事非只不可能,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不由得向老丐厉声喝问:“我来问你,你确曾见过她佩戴的是一模一样的耳环吗?”

“你这长须汉说的甚话?”老丐不由得怒从心起,“我这双招子只在刮大风时才会迎风流泪,却也敢打赌,平日我的眼神儿比你尖百倍。”

“好了,这泪眼老乞索认准的人错不了。”刘武不耐烦道,“兄弟,现在你快想法子去抓住那后生吧,他定是你要找的凶手。泪眼,那后生什么模样?”

泪眼道:“哦,那后生衣着倒是光鲜,不过我敢说他定是个酒鬼,只因他面颊酡红。别处却从未见过这人。”

狄公缓缓手抚长髯,对刘武道:“现在我最好起身去西门那家行院,查问一下里面的人。”

刘武放声大笑,戳了一下狄公的肋骨道:“查问?你以为你还是不良帅吗?待你拿了人,将他们绑在刑架之上,然后就会一五一十招供。你以为你去那行院查问,那妈妈会怎样?就在自家行院老老实实和盘托出?”

狄公默不作声,只因奇峰突起,一时失言犯了大错。刘武又正色道:“如今要想探听消息,只有让你和石竹同去,到那里租间房,假戏真做!那家的人都认得石竹,不会生疑。若是你不能追查到凶手,至少可从石竹那里学些风月场的买卖。石竹,风月场里你是行家,对吗?大胡子,她不会收你分文,哈哈哈。”

“不过你要付些房钱。”石竹无精打采道,“那家可不便宜。大胡子,至于说到我收不收你的钱,还得看你的手段。此间是一回事,外出却是另一番计较。”

“无须劳心。”狄公道,“你我何时动身?”

“午饭之后。”石竹答道,“行院妓家午前都不开门。”

狄公向刘武和老丐敬了杯酒,老丐絮絮叨叨讲起乞讨时遇到的奇闻逸事。待乔泰回来,也一同饮酒攀谈。众人推杯换盏,喝了几巡。

待石竹去厨房准备午饭,狄公便对乔泰道:“今日下午我要带她去西门左近一个好去处。”

“除了宿娼之外,你还有正事要做。”他二人身后传来令人不悦的声音,原来昆山悄无声息便进了客栈。

“那桩小事我已办妥。”狄公对独眼丑汉道,“来,随我二人去找家饭馆,我们该请你吃饭。”

昆山颔首应允,三人便辞别刘伙长,一同离开客栈。

三人出门在另一条街上觅得一家小饭馆,狄公挑了张僻静桌子,点了一大盘烩饭、山猪肉、几样腌菜和三壶酒。

昆山怒离饭馆

堂倌一走,昆山便迫不及待,问道:“你们得手了吗?可要抓紧,我听说县衙已派人拿走了冷坚。”

狄公不动声色,从袖中取出两张飞钱在昆山面前一晃。昆山欣喜若狂,伸手便要来拿。狄公却一把将飞钱纳还袖中,冷冷道:“朋友,莫要着急。”

“怎的?你这是要不顾江湖义气,食言而肥了?我昆山还真不是易与之辈。”昆山一脸愠色,威胁道。

“昆山,是你先恶意相欺!”狄公厉声道,“你让我二人以为这只是一桩寻常的勒索买卖,却不曾告知竟然牵扯一桩命案!”

“胡说!”昆山尖声叫道,“哪有什么命案?”

狄公正色道:“便是那所谓自杀的葛志远,你说,他究竟因何而死?”

昆山怒道:“此事我一无所知!”

乔泰喝道:“你这畜生,最好实话实说!休想让我们给你顶罪。”

昆山正待张嘴,堂倌来上酒菜,只得收住话头。待堂倌离去,昆山一脸怨毒,低声怒道:“没有什么命案,只是你们在诈我!废话少说,将飞钱给我。”

狄公拿起筷子,向碗里拨了些饭,吃了几口,淡然道:“你将那卷札记给我,与我说明你在何地如何得到,我便将飞钱给你,否则休想。”

昆山一跃而起,踢翻座椅,面色铁青,大叫道:“你这腌臜骗徒,少来这套!咱们走着瞧!”

乔泰一把抓住昆山臂膊,将他拽回,对狄公道:“我们将他带回客栈,到楼上再好好说话。”

昆山使出巧劲挣脱,俯下身躯,独眼中满是怨毒,对狄公嘶吼道:“来日尔等定会后悔!”

乔泰正待起身再抓,狄公却道:“且让他走,我等不能在此间滋事。”又转向昆山道:“你请自便。在哪里能找到我们你自然知道,也知道怎生要回你的金子。”

“我自然会来找你!”昆山恶狠狠丢下一句,转身离去。

“就这般让那恶汉走了?”乔泰问道,甚为不解。

“待他沉下心来。”狄公从容道,“舍不得他的金子,自会再来找我们。”狄公看看一大盘烩饭和三壶酒,蹙眉道:“这些酒饭如何是好?”

“这却不劳担忧。”乔泰嘿嘿一笑,提起筷子,风卷残云,片刻便吃得干干净净。

狄公却不觉饥饿,心不在焉地把玩酒杯,邓夫人与人私下幽会之事令他措手不及,如今还须谨慎从事,不可妄动。适才在客栈,言语之间险些露出马脚,现在不禁后悔放走昆山是否稳妥。此人甚是凶险,且对他知之甚少,也不知道平素在何处藏身。狄公不由得疑心就此放过昆山有些托大了。

狄公只饮了一杯酒,乔泰将余酒喝个干净,咂咂嘴道:“这酒当真不错!下午须去哪里勾当?”

狄公从堂倌那里取过热巾擦擦嘴,道:“你去登莱折冲府一趟,且试试可否探得刘武的消息。依我看,他和我们手头的案子都无甚相干,只是还不可对他全不在意。随后你不妨去会会那相士卞宏,便是他预言葛志远本月十五主大凶,有血光之灾。且去看看他真是神算,还是个骗徒,此外也可查探他可认得那昆山,最好也设法让他谈谈葛志远。那丝绸商死得委实蹊跷,我也甚为好奇。”狄公掏钱结账,二人又返回凤栖酒楼。 y50KOL1x9EfS6F6N2rU1hwFS/j9spDLDL3c/y6txGe0KOnMrdpXCOEtboOyQy/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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