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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流派”势力的壮大

所谓的浊流派,是指宦官集团,也包括广义上的外戚势力。宦官控制政权,首先是东汉帝室外戚长期垄断政权导致的。事实上,外戚的横暴及其对政权的垄断,早在建国之初已显露端倪了。

《后汉书·蔡茂传》记载光武帝皇后阴氏的宾客依仗权势在广汉郡(今四川)横行不法,郡守蔡茂上奏弹劾说:“顷者贵戚椒房之家,数因恩势,干犯吏禁,杀人不死,伤人不论。”由于东汉帝室和开国功臣多出身豪族,皇后也常常出自这样的贵戚之家。因此,东汉政权,从一开始就有被一部分豪族用来追求私人利益、贯彻私人支配的倾向。

但在汉章帝之前的三代(即光武、明帝、章帝)里,由于皇权的强大,从而自发地抑制了这种倾向的扩张。但是从汉和帝开始,相继由幼主即位,皇太后摄政成为惯例,外戚为了私人利益,滥用权力的状况日趋严重。

公元88年,章帝死,和帝即位,由于皇帝年幼,皇后窦氏以太后身份摄政,其家族占据了公卿大臣许多重要职位。《后汉书·袁安传》记载太后兄:“(窦)宪、(窦)景等日益横,尽树其亲党宾客于名都大郡,皆赋敛吏人,更相赂遗……其余州郡,亦复望风从之。”像这样由一部分外戚垄断政权,继窦氏之后还有邓氏、阎氏。而接连拥立冲帝、质帝、桓帝三代幼主的外戚梁冀,从公元140年至150年,一直控制政权,使外戚专政的弊端达到了顶峰。

前面提到,外戚的这种动向,是西汉已经显露苗头的内朝对外朝的优势,在进入东汉后,以更加露骨的形式表现出来。这种局面的直接后果,就是不满外戚垄断政权的皇帝,依靠亲近的宦官,诛杀外戚,从而夺回权力。窦氏,就是宦官郑众设计诛灭的。邓氏以下,也都被宦官势力打倒。不可一世的梁冀,也是死于单超等宦官之手。这样,内朝的权力格局发生了变化,在皇帝利用宦官将权力从外戚手中夺回时,权力无形中又转移到宦官手中去了。宦官势力由此逐渐强大起来,梁冀被杀后,形成了“国命委于阉寺”的局面。

宦官为了巩固和扩充权力,将其亲朋或买来的奴隶认作养子,任命为州郡长官,造成宦官势力向地方政府的蔓延。《后汉书·宦者列传·单超传》记载这些人在各地巧取豪夺,几乎与盗贼没有分别了。

宦官虽然可以通过收领养子拓展家族势力,但他们并非属于“豪族”范畴。不过在为了私人统治利用权力方面,他们与可放入“豪族”范畴内的外戚并无区别。《后汉书·仲长统传》说:“权移外戚之家,宠被近习(宦官)之竖,亲其党类,用其私人,内充京师,外布列郡,颠倒贤愚,贸易选举,疲驽守境,贪残牧民,挠扰百姓,忿怒四夷,招致乖叛,乱离斯瘼。”这种状况是宦官和外戚共同的“政治荒谬”造成的。

外戚也好,宦官也好,都是为了在外朝和地方官僚机构中扶植各自的势力,向外朝和各地官僚施加压力,请托选举,将自己的家族以及依附他们的地方豪族子弟送进官府。最终,这种行为使官员选举变得腐败,从而引起了激于乡党舆论的清议,“清流派”势力渐成。

清议是为了反抗宦官势力在人物选荐中的混乱,知识阶层以人物评品的形式发起的一种舆论。它是按儒家的价值标准建立起一种公共舆论的选官方式,相对于宦官势力以私利请托的行为,显然要进步许多,它也是“清流派”势力建立的基础,以及反抗宦官的工具。

外戚和宦官虽然在内朝斗得你死我活,但就其在整个国家与社会中所起的作用来说,二者是没有差别的。因而有理由把他们都包括在与“清流派”势力相对的“浊流派”势力之中,只是由于汉末外戚势力的衰落,从而使宦官成为“浊流派”势力的核心。

这里要说明一点,即豪族与“浊流派”势力的合作。宦官、外戚势力无视乡党,破坏乡村社会的舆论,从而败坏了选举,而作为中间媒介的人物,就是那些与其勾结的地方豪族。这些地方豪族虽说有领主化的倾向,但当时,还没有强大到单靠自身的力量就能推动这种倾向的程度。因而有必要交结上层权贵作为靠山。而能够成为其靠山的势力,再也没有比惯用“相互贿赂”、扩张利权的外戚与宦官更好的对象了。

地方豪族勾结利用外戚、宦官等“浊流派”势力来推进领主化倾向,因而,外戚和宦官虽然在内朝经常处于敌对关系,但从利益相关性方面来看,都站在了豪族领主化路线一边。这说明,豪族集团是自我矛盾的,一方面他们与“清流派”势力一样,是反对宦官、外戚的,另一方面,为了力图推动领主化的倾向,他们又被动地与“浊流派”势力勾结。最终导致豪族集团在党锢之祸中态度上的暧昧,他们没有直接投身于这场政治变革之中,而只是充当了摇旗呐喊的角色。

但豪族集团与“浊流派”势力的合作只能是暂时的,因为在根本上,双方具有不同的价值观和群体属性。党锢之祸后,外戚、宦官集团又将矛头指向了豪族集团,直接引发了豪族与(大姓)名士之间的合作,而且双方的关系愈加密切,因为两者具有相同的群体属性。 TGX3CrSPWVhY/G4xrdf44QMWk67j6AnsKwq/OSJ0W9v03LzLXPK3lCahC5B8CR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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