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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着麻花辫的姐姐

立春,是个给人以希望的节气,“立”有开始的意思,“春”则代表着温暖和生长,作为二十四节气之首,更象征着一个新的“春夏秋冬”轮回的开始,在许多人的心中,是个特别吉祥的日子。

在咱们国家的大部分地区,自古就有在立春这天“咬春”的习俗,只不过用来“咬”的食物有所不同:有的用薄薄的春饼卷上蔬菜、鸡蛋或是肉丝来咬;有的则用面皮包裹各种食材,制作春卷来咬。在生活困难时期,各家各户往往想尽办法,就算是省吃俭用,用攒下来的钱买来一根萝卜,也要让全家人咬上几口,应应节。

和班上的其他同学一样,走在放学路上的小桂梅很高兴。她一边哼唱着刚刚学会的《我们走在大路上》,一边憧憬着今天的晚饭——立春了,总会添上一两道可口的菜肴吧?心情好,脚步自然变得轻快起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小桂梅就来到了家附近的那条小路的路口。

“救人啊!救人啊!”

“快!快!快来帮忙!”

“对!这边多来几个!两边一起挖!”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

“……”

还没转过路口,小桂梅就听到很多呼救声、催促声、喊叫声从自家的方向传来。她连忙加快脚步,走上小路,随即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家里的房子不见了,村里的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妈、哥哥、姐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有人往来穿梭,忙个不停。

“小妹,你可回来了!”三姐的声音让小桂梅回过神来。

“三姐,这是咋了?咱……咱家的房子呢?”小桂梅的声音有些颤抖。

“塌……塌了!都……都塌了!妈被……被埋了,大伙儿正在帮忙救人!”

“什……什么?”小桂梅吓坏了。她想立刻扑上去找妈妈,可双脚却不听使唤了,紧接着双腿一软,倒在了三姐的怀里。

“还活着,还活着!”

恍惚之间,小桂梅听见有人在兴奋地重复着三个字,这声音听起来忽远忽近,让她搞不清自己是梦是醒。

不知过了多久,等小桂梅彻底清醒之后,人群已经散去,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是几张孤零零的土炕、散落一地的土坯、浑身泥土的妈妈和大姐的儿子、围成一圈低头不语的哥哥姐姐,以及蹲在地上愁眉不展的父亲。

小桂梅挣脱了三姐的怀抱,一下子扑到妈妈身上,紧紧地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喊:“妈,妈……”

妈妈也紧紧搂着女儿,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打湿了孩子的衣襟。

张家的房子并不结实,这几乎是村里人尽皆知的事实。作为一家之主,张爸爸早就想对房子进行加固,可碍于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这个愿望一直只能处于谋划阶段,无法付诸实践。

虽然已经是立春了,可牡丹江地区的气温并不高,用“春寒料峭”四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据说,就是一阵带着寒意的强劲春风,吹倒了院墙,吹塌了房屋。

今晚去哪里安身?又该怎么面对明天?

此时此刻,张家人心头所思所想的,是最直接的问题,也是不容易回答的问题。

“老人家,怎么……还没吃饭吧?晚上有地方住吗?”

伴随着清脆的话音,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张家人面前。来人高高瘦瘦的,梳着两条细长的麻花辫,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斜挎着一个绿色的军用书包,清秀的眉眼之间隐隐透出一分坚定的气质。

“来,快叫姐姐!”张爸爸在小桂梅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提醒女儿去和来人打招呼。

“姐……姐姐。”

小桂梅有些不好意思地轻轻喊了一声。她见过这个姐姐许多次,虽然并不知道她的姓名,但听同学说,她是一位新来的干部。

“哎!真乖!”

梳着麻花辫的姐姐对小桂梅笑了笑,用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就转过身,把张爸爸拉到一旁,说话去了。

谈着谈着,张爸爸原本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道别的时候,他还紧握着那位姐姐的手,不住地说:“感谢党组织,感谢党组织……”

党组织?难道说,这位姐姐姓党,名字叫作组织吗?小桂梅暗自琢磨着。她觉得,这个姐姐很可能有这样一个不常见的名字。至于爸爸为什么要表示感谢,她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当天晚上,小桂梅和家人分别借住在几个亲戚的家里,睡得虽然并不安稳,但好歹算是有了暂时的栖身之所。

第二天放学,小桂梅并没有直接去亲戚家,而是朝自家方向走去。

“您不用担心,只管把家人都安顿好就行了。”

还没走到目的地,小桂梅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又是那位麻花辫姐姐!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跟前,看见爸爸站在那位姐姐的对面,就悄悄地站到了爸爸的身后。

“大家都赶快集中起来,咱们抓紧时间加油干,尽早把房子修好!”

麻花辫姐姐的声音细细的、柔柔的,可小桂梅听起来,却觉得其中有一种特别坚定的力量,让她感到心里很踏实,好像一下子有了个新的依靠。

在麻花辫姐姐的指挥下,大家井然有序地展开了各自的工作。她本人也毫不含糊,跟其他村民一道,把现场散落的土块碾碎,再跟茅草混合在一起,制成新的土坯。土坯晒干之后,她又爬上爬下,投入到盖房的工作中。

几天之后,张家的新房顺利竣工!小桂梅仔细一看,麻花辫姐姐简直变了个模样:那两条乌黑细长的麻花辫早已经沾满了泥水和汗水,被她盘在头顶,不见往日的颜色;原本白皙的双颊被寒风吹得通红,还裂了几道口子;至于本来整洁的衣服,就更加惨不忍睹,简直像刚从泥水里捞出的一样。

看着自己的新家这么快完工,张爸爸乐得合不拢嘴,不住地感谢这位女干部。

“您不用感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因为我是一名共产党员!”麻花辫姐姐擦了擦鬓角的汗水,轻声细语地说。

天黑了,张家人在新家吃完了第一顿晚餐,虽然并不丰盛,但大家都感到很满足。

“爸爸,什么是共产党员?”小桂梅还惦记着那个姐姐讲的话,忍不住用提问打破了沉默。

张爸爸一愣,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哪里有风险,哪里有困难,哪里就有共产党员,他们就是帮助我们老百姓的人。”

“那你是共产党员吗?”

“爸爸还不够格。”

小桂梅点了点头。她明白了,那位姐姐的名字不是“党组织”,她的身份是共产党员;与此同时,她偷偷在心里许了一个愿望——长大了,我也要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ttb9/lvOYTQSVyPD43Guyja6vUuvbPXk/LsL6jH1BOnFJhvO3mX2hqNtUIdCQtW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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