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贵玛,好好上学,别辜负了政府对你的关心!”一九五一年,都贵玛要去四子王旗红格尔小学上学了。姨妈将她送出蒙古包,郑重地叮嘱她:“你去上学,可是政府免费的,你多幸福啊!你不仅有我和姨爹,还有国家这个最好的额吉!”
九岁的都贵玛听了姨妈的话,很认真地点点头,又有点费解地抬起头,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姨妈糙红糙红的脸庞,天真地问:“姨妈,国家是谁?这个最好的额吉,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哈哈,国家就是我们中国呀!咱们内蒙古自治区就是她的一部分,她时时刻刻关心着我们草原人民,保卫着我们的安全。现在又这么关心你,催你去读书,教你去认字,希望你以后做个有文化的女娃娃,这可是我小时候想也不敢想的事。你说,国家是不是咱们最好的额吉?”
“嗯,是的!谢谢国家好额吉,我一定会好好上学的!”都贵玛说着,跨上姨爹的勒勒车,冲姨妈挥挥手,冲姨妈的蒙古包挥挥手,也冲羊栏里的小羊、羊妈妈们挥挥手,启程去学校了。
他们住在脑木更苏木,学校却在南边的红格尔苏木,路很远,好在有姨爹送她。
一头黄牛拉着勒勒车,在草原上缓缓地行驶着。
风吹草动,一朵朵野花像七彩的星星在草丛中闪动,粉红的石竹花,紫莹莹的胡麻花,黄灿灿的金露梅……它们一大把一大把地撒在路边,跟着勒勒车,笑盈盈地把都贵玛一直送进了红格尔苏木蒙古族小学。
以前,跟着姨爹放牧,都贵玛的朋友基本上是大绵羊和小羊。
现在不一样了,学校里有老师有同学有校工,有课本有音乐有游戏,更有欢乐有友谊有梦想,都贵玛这个失去父母的苦孩子,来到学校,就像一条小鱼游进了一个大湖。
学校是用蒙古语上课的,都贵玛还在学校里学会了唱国歌,学会了升旗,了解到除了他们家乡,中国的幅员有多么辽阔,知道了北京天安门,知道了黄河、长江和长城。
一天,放学后,都贵玛依然在本子上认认真真地写着什么。老师走过来问她:“都贵玛,你在写作业吗?”
“不是……”都贵玛脸红了,还用手挡住了她的本子。老师笑眯眯地推开她的小手,看着她的本子,说:“都贵玛,你原来在画画呀?这画的……”老师端详着她的画,有点疑惑地问,“你画的天安门真不错,天安门前有两条大河,后面还有城墙,这跟真正的天安门稍微有点不一样啊!”
“天安门前的河,一条是黄河,一条是长江。天安门后的城墙,是长城……”都贵玛有些害羞地跟老师解释道。
“哇,都贵玛,你想得真周到,把长城、长江、黄河都跟天安门连在了一起!有创意!对了,长大后,你可一定要去北京天安门看看呀!”
“嗯!老师,我一定想办法去!我要去北京看看国家额吉的模样!”都贵玛认真地点点头,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两团火热的光。
“老师支持你!”老师说着,伸出大大的手掌,与都贵玛郑重地握了下手。
第二天上课,老师把都贵玛的画展示给同学们看,要同学们说说长大后的理想。
“我要多多地养羊!”“我要当草原好骑手!”“我要给爹妈买个最结实、最漂亮的蒙古包!”“我要……”同学们纷纷发言。轮到都贵玛了,她说:“我要努力学习,努力成长和生活,长大了要去北京天安门,看看国家额吉的模样!”
“北京天安门离我们也太遥远了吧?”“哈哈,你要去北京天安门看国家额吉的模样?国家怎么是额吉呀?”“是啊,谁见过国家额吉的样子啊?嘻嘻!”“都贵玛你没有发烧吧?”
都贵玛的话,引发了同学们的热烈讨论。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都贵玛说开了。有人嘲笑她的理想,有人则善意地询问她是不是病了,就是没人理解她。都贵玛难过地低下了头。
“我觉得都贵玛说得很好,很对!我非常支持都贵玛!”这时老师敲了敲黑板,笑着冲都贵玛点点头,说,“把国家说成额吉,其实是个比喻。就是把咱们的祖国比作母亲啊!我们自己的母亲生了我们,养育了我们!而祖国母亲给了我们美好的新生活啊!你们想想看,要不是成立了新中国,咱们这么多贫苦牧民的儿女,能有学上吗?能背上梦寐以求的新书包吗?”
老师这么一说,很多孩子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是的,老师!我懂了!”“是的,老师,我理解都贵玛了。”“老师,我长大了也要去北京天安门看看国家额吉的模样!”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国家额吉的孩子。我们的样子,也代表着咱们国家的样子,每个人都要做好自己!如果每个人都努力学习,好好工作和生活,那么,咱们的国家额吉,也会是蓬勃向上、生机无限的。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加油啊!不管你们长大后做什么,一定要记住,你们是国家额吉的一分子,不能给国家额吉丢脸啊!你们长大了,无论是当普通牧民,还是当老师、当兵,或者做其他工作,可都要记住老师今天的话呀!”
“谢谢老师!老师说得真好!我记住了!无论我长大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都要做一个国家额吉的好女儿,不给国家额吉丢脸!因为我们每个人的样子,也是国家额吉的样子!”都贵玛听了老师的话,激动地站了起来,朗声说道。
所有同学都起立为她鼓掌。同学们纷纷表示,他们也一定要做国家额吉的好儿女。
就连窗外的格桑花、野草莓花、蒲公英花,也在风中悠悠摇摆着身子,像在为都贵玛鼓掌。天空中的云雀、麻雀、画眉,在阳光下叫成了一片。难道它们也在学习,也在纷纷抢着发言,要争做国家额吉的好孩子吗?
那咱们就来比一比,赛一赛,看谁做得更好!都贵玛听着同学们的发言,听着风吹过花草的簌簌声,听着窗外一阵阵的鸟鸣声,不禁在心里暗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