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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罗维发利邂逅德沃夏克

文/韩晗

韩晗

男,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传媒大学文学硕士、武汉大学中文系博士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文学学会理事、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会理事、黄石市黄石港区政协常委。已出版《大国小城》《侧影年华》两部散文集,以及其他学术专著、长篇小说七部。

从布拉格西行二百公里有余,便是另外一座城市,叫作卡罗维发利(Karlovy Vary),毗邻与德国接壤的奥赫热河(Ohre River)。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卡罗维发利”是两个单词的拼写,“卡罗维(Karlovy)”即“查理(Charles)”的捷克语发音,而“发利(Vary)”则是山谷的意思。因此,这座城市直译过来就是“查理的山谷”,是捷克最著名的泉城。

当然这座城市的旧称卡尔斯巴德(Karlsbad)应该更广为人知——卡尔斯巴德是卡罗维发利的德语发音。在冷战时代,中国大陆所有的知名电影均在这里获得过表彰,卡尔斯巴德电影节也是社会主义阵营中最重要的电影节。从1950年的《中华女儿》开始,到《赵一曼》《钢铁战士》《白毛女》,再到后来的《祝福》《中国西南行》,直至1988年,中国的电影《芙蓉镇》获得了第二十六届卡尔斯巴德国际电影节金奖,一部冷战时代的中国大陆电影史,几乎与卡尔斯巴德息息相关。

而且,在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中,男女主角的相识,便是在这卡尔斯巴德,女主角是温泉浴场的招待。看过小说或是电影《布拉格之恋》的,多半都忘不掉这个地方。

长途大巴从布拉格出发,经过了广阔的麦田之后,停在一片绿荫下。当看到卡罗维发利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座城市其实不能称为城,最多只是一个小镇,但是小镇的精致与齐备却让我们情不由衷地相信,这还是一座很美的城市。

绕过一条古老的河流,从一座有年头的石板桥上穿过,便到了一排建筑的面前,这是典型的洛可可(Rococo)式屋舍,是一些日用品的专卖店,能买到目前市面上看得到的、算是顶级的日常生活用品。有人说,这些屋舍是卡罗维发利最早的一批建筑,里面曾经住过一批名人,当然,这些名人都是为了疗养而来。

有哪些名人呢?

细数一下,还真不得了,从彼得大帝(ПётрАлексеевичРоманов)、马克思(Karl Heinrich Marx)、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到席勒(Johann Christoph Friedrich von Schiller)、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再到普希金(АлександрСергеевичПушкин)、德沃夏克(Anton ín Leopold )和昆德拉(Milan Kundera)……这些名字,哪个不是人类文明史上响当当的人物?当地一位接待的朋友还特意告诉我,马克思的《资本论》初稿便是在这里写成的。

“虽然社会主义的理论纲领产生于此,这里却是最资本主义的地方!”

我相信这句话是最真实、直白的。古往今来七百余年,卡罗维发利一直是欧洲权贵阶层消夏的好去处。时至今日,这里也是高档会所云集,各类奢侈品专卖店鳞次栉比,很多欧洲大牌,能够在卡罗维发利弄得一处门面,都觉得荣耀无比。

在这座美丽城市的中央,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数百只鸽子在草地上展翅欲飞,有的落到白色的靠椅上扑腾。远处一尊铜像掩映在树丛中,我仔细一看,正是德沃夏克。原来,这片草坪,连同铜像以及那周围曼妙的德沃夏克长廊,就是捷克声名远播的“德沃夏克公园”。

捷克人普遍热爱音乐,不只是出了德沃夏克、斯美塔那两位世界级分量的音乐家,更重要的是,整个捷克民族仿佛流淌着音乐的血液,在他们看来,音乐与氧气、水分、面包一样,都是人类生活不可或缺的东西。因此,载歌载舞的捷克人,比任何人都懂得生活的乐趣在哪里。

德沃夏克公园很典雅,一派欧式花园的派头,三三两两度假的人,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悠闲地享受着阳光,这种感觉在中国很难遇到。高福利的捷克,滋生出一些优雅的闲人。我与妻也找了一张靠椅坐下,身旁便是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

听口音,夫妻俩来自德国,而小家伙不过两岁左右的样子。阳光倾洒在一家三口的身上,远处层林尽染,煞是好看。此时,一群鸽子挥舞着翅膀迅疾而来。小家伙惊恐不已,竟从车中勉强站起,鸽子们不退反进,吓了小家伙一跳。

有的鸽子干脆飞到车的边缘,母亲微笑起来,让孩子拿出一种特殊的饼干,掰碎来喂鸽子。鸽子啄了小家伙的手,小家伙不肯再喂,父亲又走过来,鼓励孩子去触摸鸽子的长羽毛。小家伙若有所思地抚摸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只鸽子。

在香港、台北与欧洲的机场,我总能看到年轻的妈妈——当然都是欧美人士,她们都会对待自己的孩子如同洋娃娃一般,近似于马虎地处理他的衣食住行,哪怕孩子跌倒了,她们也不会扶起来,有些小家伙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妈妈都懒得去看一下。

我回国后,把我的所见所闻告诉了一位刚刚做母亲的朋友,结果迎来的却是她的惊呼。

“她竟然会让一个粉嫩的宝宝去触摸鸽子的羽毛?把这根羽毛放到显微镜下去看,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这些细菌若是被孩子吃到肚子里去,这结果太不可想象了!”

这种逻辑,我相信在每一个中国妈妈的心里都会存在,并且会一直存在。这是一种民族的集体潜意识,更是一种对待下一代的思想观念。我们总怕自己的孩子摔跤、受伤,甚至割裂了他们和大自然以及人群的接触,这种割裂实际上只考虑了孩子的身体健康,而忽视了他们的精神世界。

在捷克,我遇到最多的旅行群体,是爸爸妈妈带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有的孩子被放置在简易的车里,有的甚至直接放在口袋里,而口袋又固定在爸爸的胸口,远看犹如袋鼠爸爸,煞是可爱。但可惜的是,这种风景在中国大陆却很难遇见。

人与自然的关系,本身就应是如此和谐的。在欧洲,我初次见识了人与自然的深度和谐,人可以以任何卸下防备的形式来亲近自然,包括初生的小生命,当人类拥抱自然的时候,他收获的一定是温暖,而不是伤害。

这时,一群小鸽子飞到了小家伙的身旁,小家伙用稚嫩单纯的眼神,打量着这些会飞翔的生命。我不知道,在成人的世界里,大自然里的弱小生命究竟是怎样的。但是我知道,在孩童眼里,一切的生命都值得亲近,哪怕会让他们产生短暂的恐惧。

在孩童的车后面,就是德沃夏克的雕像,音乐家悲悯而又仁慈地凝视着来来往往的游人。

(原载于《神州学人》2013年8月) nxx0p5N55SiBe22m7hAQ0fmCEVLE7V9oy/FWSWrscN5dCRmyGYj9oiw8VuQPr+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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