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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风姿花传》与《明心鉴》的表演理论价值

(一)《风姿花传》的表演理论价值

《风姿花传》所含戏剧理论问题细腻丰富,但因其毕竟是专注于能乐的理论,因此有些问题的论述明显带有能乐这一戏剧样式的局限性,因此针对戏剧表演艺术而言,我们选取书中带有普遍意义与深度思考的戏剧问题,评述其理论价值。

首先,从编剧、剧本、演员、演技、演出环境等因素综合考量,提出戏剧各要素当“相应”,即相互协调一致的要求。

世阿弥说“能剧本的写作,为此道之生命” ,似乎在强调编剧或剧本才是能的根本。但他后面又说“‘能’演得好与不好,取决于上演曲目与演员的‘位’(演技程度)是否相适应协调”,这里似乎又在强调演员的演技决定了能的演出能否成功,演技才是最重要的。那么对于能乐来说,到底是剧本重要还是演员的演技重要呢?世阿弥特别提出“任何事物若不相协调,便不会成功。好题材的‘能’,由优秀演员演出” ,才能取得理想的舞台效果。因此,他还指出编写能乐剧本时,“应以动作为中心。若以动作为中心而写,演唱其词时,动作将自然产生。所以写作时,应先考虑动作,然后还要在曲调、情趣上下工夫”,此处不难看出,世阿弥的观点与李渔的“手则握笔,心却登场”,也就是剧本创作要为戏剧演出服务相通,但他又强调“任何演技,都是依据语言所表达的意思而产生动作。因表达意思的是语言,所以音曲(唱、念)为主,动作为从。故由音曲(唱、念)而产生动作为顺,以动作为依据而演唱为逆。万事皆应循其序,不可倒行逆施”。这里似乎又在以剧本为主,动作完全依据剧本语言的意思而产生。世阿弥的表达矛盾吗?事实上这恰恰表明了戏剧剧本应与舞台动作相应,只有这样才能为观众呈现出完好的戏剧。

此外,世阿弥还提出演员应该既能懂得能乐这门艺术,同时又要“自知不足之处,在重要场合,懂得扬长避短,先演自己擅长的风体”,这样便于得到观众的赞赏。对于不擅长的风体,只要“在小的场合,或乡下作为练习曲目多演几回。这样通过练习,积累经验,不擅长曲目,随经验积累,到时自然会成为擅长曲目”了。可见,演员对自身的演技应有清晰的认知,先演出适合自己的曲目,继而通过在适当场合的不断练习积累,更多地把握其他风体和曲目,这样才能拓宽自己的艺术道路。

另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是,世阿弥发现有时候一些精巧的“能”自身很美很细腻,即使没有经验的演员也能演好,在乡下祭祀场所或晚间上演场所演出,演出效果都很好。于是,便把这样的曲目拿到隆重盛大的场合,且有贵人相助,但却事与愿违,演出结果以失败告终。这里既有天时,又有人和,演出结果却损坏了演员的名声,连相助的贵人也丢了面子,为什么呢?只能是地利的问题了。所以,世阿弥指出,演出不只关乎剧本和演员,有时还与环境有关。

世阿弥关于戏剧诸要素要“相应”的观点,不但符合戏剧艺术的演出实际情况,也突出了戏剧艺术的综合性特征。

其次,戏剧要长久地获得观众的关注与喜爱,便需掌握诸种演技,让“花”永不凋谢。这就需要给观众以新鲜感,感受到能乐的风趣所在。

第一,掌握多种风体演技,让观众不至心生厌烦。如果一个演员会的曲目极少,几个剧目反复演,观众不觉无聊尚难,遑论有何新鲜感。但如果演员掌握的曲目很多,把自己掌握的曲目都演一遍要很长时间。那么同一曲目的演出就会隔很长时间,这样虽然也是演相同的曲目,仍然会让人觉得新鲜。为此,世阿弥提出演员需掌握十体,即各种人物类型的演技都需掌握,“做到同一演技三五年间只演一次,使演出不断变化”,如此才能一直让人觉得新鲜不厌。世阿弥虽未从心理学角度去阐释这个现象的原因,但这并不难理解,较长的时间间隔拉开了观众与曲目的距离,同时增强了观众的期待心理,再加上演员练功不辍,日积月累,再演以前的曲目定会有一定的提高,所以观众感觉到新鲜有趣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二,“花为心,种为技”,刻苦用功,用心钻研,便能领悟使“花”永不凋谢之境地,懂得如何给观众新鲜感。世阿弥强调演技的艰苦磨炼,是产生花的前提和基础,演技好比是花的种子,只有种子是好的,才会开出鲜艳的花来。而磨炼演技,便不能局限于少数的曲目,而要尽可能地掌握多种风体,既有自己的看家本事,又能样样拿得起来。他举例说一个常演“鬼能”的演员即使演得再好,观众也不会总感到新鲜。反倒是一直被观众认为是艺风最美的高手,出人意料地偶演“鬼能”,让人觉得非常新鲜。这和我们戏曲界的反串非常相似,这种演出确实常常令人耳目一新,效果大好。但前提必须是刻苦练功,用心钻研。

第三,演技不可外传,“保密便有‘花’,公开则无‘花’”。世阿弥认为保密对各家各派都非常重要,“只有在观众不知‘花’为何物之时,才能成为演员之‘花’”,主张出奇制胜,因此“秘传之事,切不可告知他人,只可传与自家一门”。甚至,他还主张“不但不可把秘传内容告知他人,而且连自存秘传之事也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因为一旦他人知道谁有秘传,就会小心提防,这样会使竞争对手提高警惕,在激烈的竞争中不易取胜。若对手不知秘传之事,疏忽大意,则有利于自己出奇制胜。

再次,《风姿花传》对观众给予了很高的重视与深入的分析。

世阿弥提出能是供观众欣赏的,能乐演出“不得不顺应各时代的风尚”,如果“面对崇尚‘美’的观众演‘强’的人物时,可不完全拘泥模拟”,而要尽可能“演得‘美’些”。因能乐与观众关系密切,所以就需要了解观众。世阿弥指出:若模拟高贵人物,需恭听上流阶层观众意见;低贱的行业动作不宜过细模拟,因为这是不能给上层人看的。世阿弥还特别指出观众的鉴赏力是有高低之别的。在《问答条款篇》中针对为何有时新手会击败老手的问题,世阿弥给出的解释是:年轻演员的“一时之花”能让一般观众觉得新奇,而有经验的演员之“花”此时已经凋谢,新奇之“花”就会取胜。真正具有鉴赏力的观众观看则会不同:遇到“花”未凋谢的大龄演员,哪怕已年过五旬,年轻演员的“花”再鲜嫩,也不会取胜。这颇似我们常说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鉴赏力高的观众就是内行。基于此,世阿弥认为,“曲目的品位,演员的艺‘位’,观众的鉴赏力、演出场所、上演时间等诸多条件,如不能相适协调” ,演出就不会成功。

(二)《明心鉴》的表演理论价值

《明心鉴》虽是乾隆年间昆曲资深艺人吴永嘉的表演实践经验心得的总结,但作为“百戏之祖”昆曲表演理论对我国其他剧种亦大有裨益。《明心鉴》文体非常特殊,与另一部表演理论著作《梨园原》一样,多是三言两语的口诀。但就是这些言简意赅的艺诀,浓缩了历代戏曲艺人非常重要的经验与感悟,给后人以无尽的启迪。

首先,演员欲成功地塑造舞台形象,不仅要对鉴见形,亦要“以心为鉴,明益求明”,内外兼顾方可。我国戏曲理论重视神似超过形似,但并不忽视形似。所以《明心鉴》提出对镜自观,可求得形体动作上的形似。但这还远远不够,若想技艺精进,还要“以心为鉴”,也就是用心揣摩,发现自己出现任何艺病,应立即提高警惕,尽心改正,因为“毛虽细小,易入于骨”,若“因学艺不精,而成患不除,则为人终身之大患”。如何除去大患?当然要览镜自观,用心反省了,如此内外兼修,才有可能实现“个个点头道美,人人鼓掌称扬”的舞台效果。

其次,从“曲、白、声、状、势”五个方面指出戏曲表演之要。针对此五端,《明心鉴》分别归纳出戏曲表演这五个方面中,艺人比较容易出现的毛病及矫正的方法。这里面不仅体现了戏曲表演艺术的综合性,同时也表明了戏曲表演技巧的各方面也应相应,无论是唱曲、道白、声情,还是手势、身段等等,也要配合得宜,才能塑造出美的舞台艺术形象。因此,《明心鉴》针对此五端指出的问题和解决方法虽然只有三言两语,实际上对演员的要求却极为严苛,比如关于道白,要求从音韵、反切、句读、诗意、文义等诸多角度,去锻炼演员对字音、词义、文情的把握,同时还要注意把握节奏。此外,演员还要口齿清楚,而且务必使道白“长、短、高、低语,官、私、紧慢言”此八声“赛过家常话”,以令听者“不由不意惹,越听越情牵”。

再次,指出演员欲成为“技高艺广”的戏场“高明者”,必须勤学苦练,“非私下工夫不能也”。《明心鉴》给出了勤学苦练的具体方法。一是私下多对镜“观像”。因为在舞台上要演古人,所以观像者对镜,可“观其古人品行。忠孝者,正直为之;奸佞者,邪曲为之。取曲之文理、白之缘由,依其发声发状,有款有段,有意有情”,慢慢即可“若古人一样”了。二是多“鉴书”,即多读书。对于演艺的诸多病症,“鉴书为药饵,勤服尽除根”。《明心鉴》中提及的演员应读之书颇多,《字汇》《中原音韵》《音韵辑要》《四书》《春秋》《黄白眉故事》《说文解字》等都是建议演员要读的,此外诸多名人诗歌也在其列。要求演员多读书,以便演员对字义、句读、定场白、吐字等各方面有更好的把握,知其意趣,而且还不至于把身段做混。总之,多读古书,对于演员表演是大有裨益的。

以上,笔者从三个方面分别对《风姿花传》和《明心鉴》的表演理论价值做了简要的论述,实际上,这两部篇幅都不长的著作,还有十分丰富的思想有待开掘与阐释。 8crW/gg2ptSlC12ZXoQz+OC25FRZj9Fy8v5C8ccOJq1MW0cZ5Yk44jFY3h3GpW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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