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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瞪瞪间，耳边响起半夏的声音，“小姐，小姐我们到了。”
嗯？
杜若睁开眼，马车停一处狭长的小巷子里，男男女女的嬉笑声不时在院墙里响起。华良辰正低声同个五短身材穿褐色杭绸袍子的中年男子交谈着，男子一对三角眼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自己。
“小姐，表少爷说我们先在这借住一晚上，剩下的事等天亮再做打算。”半夏说道。
撇了眼神色慌张的半夏，杜若提着裙摆下车然后朝着中年男子走去，“阁下怎么称呼？”
“吆喝，看着是只小绵羊，没想到却是只小野猫。”中年男子嘿嘿笑着，再次打量一番杜若后，说道：“爷姓钱在家行三，姑娘喊我三爷，三哥都可以。”
“钱三爷可知道我是谁？”杜若问道。
钱三爷正要开口，杜若却已经说道：“我是山阴县令没过门的未婚妻，这两人，一个是来我家打秋风的远房亲戚，一个则是签了死契侍候我的婢女。”
杜若笑盈盈看着钱三爷微微变色的脸，缓缓道：“掠卖官眷被抓到了可是要砍头的，三爷！”
“三爷，你别听她胡说，她就是个姨娘生的贱种，她嫡母是我姑姑，要是没我姑姑授意我能把她带出门？”华良辰急声说道。
钱三爷看着杜若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厉色。
杜若叹了口气迎着钱三爷锐利的眼神，说道：“三爷，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钱三爷脸上生起抹兴味之色，“交易？”
“是的。”杜若一边点头，一边自袖笼里抽出半夏的卖身契，“我这婢女和我这表兄以他们身上的金银细软我都白送给你，你放我离开怎样？”
“杜若，你发什么疯？你这点小伎量骗得了谁？”骂完杜若，华良辰转头看向钱三爷，“三爷，人我已经送到了，剩下的五十两银子你给我吧。”
钱三爷却是迟迟没有作声，目光阴冷地看着杜若。
“忘了告诉三爷，山阴县令娶我是去做填房的，其实以我的身份别说是做填房，就是做妾那都是高攀了。”杜若笑着说道。
这话杜若还真没说错，别说她是姨娘生的庶女，就算是正室太太生的嫡女，嫁给县令做填房那都是高攀，那可是两榜进士出身一县父母官，有道是三年县知府，十万雪花银，有权有钱的官太太，做填房也多的是人挤破脑袋想嫁！
当然，杜若这话里面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告诉钱三爷，你要想把我留下也可以，只要你不怕死，大不了我不做填房，我给人做妾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抄家的府伊，灭门的县令了！
能在临安府开妓楼的谁背后没点关系，但招惹一县父母官……脑袋被门夹了也做不出这事。
钱三爷接过杜若手里的卖身契，然后冲身后几个穿着黑色短打的小厮一摆手，小厮当即凶神恶煞般的冲上前，抓着半夏便往黑漆小门里走。
半夏脸若白纸，尖声喊道：“表少爷，表少爷救命啊……”
华良辰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上前抓了钱三爷的手，“三爷，三爷你这是干什么？你别被这小贱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根本就没什么县太爷，都是她骗你的……”
钱三爷膀子一抖甩开了华良辰的手，紧接着一脚将华良辰猛地踹翻在地，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踩在了他的胸口，“好小子，连你钱爷爷都敢骗，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话落脚尖用力辗了辗，华良辰脸色一白嘴里溢出一口鲜血，双手抱着钱三爷的那只脚，哀求道：“三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你……你让我走吧。”
钱三爷“啐”一口浓痰啐在华良辰脸上，这才收了脚回头看着杜若，“我开的是妓院不是小倌馆……”
“噗嗤”杜若笑出了声，在钱三爷不悦的目光里，缓缓说道：“临安府男女通吃的达官显贵多的是，他这细皮嫩肉的站着卖个屁股，三爷就把钱给赚了，何乐而不为？”
“对了，差点忘记说了，临来之前他和我那婢女因为心怀怨怼，把我家房子给放火烧了，他俩要是不听话，三爷就送官吧。”
华良辰再不曾想到，早在离开杜家的那刻起，杜若就把他给算计了！
“杜若，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华良辰挣扎着爬起，面目狰狞地朝杜若扑了过去，一副要和她鱼死网破的样子。
杜若冷眼看着，瞅准时机抬脚对着华良辰的胯下猛踢一脚。
“啪”一声响。
“嗷！”
华良辰双手抱着下身僵硬着倒在地上，痛得整个人痉挛颤抖地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呜呜咽咽如兽鸣地声音。
钱三爷微微眯了眼睛。
杜若收脚弯身掸了掸裙摆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完了这才直起身对钱三爷福了一礼，“三爷，咱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
说完，也不管钱三爷是什么表情，转身从马车里拎起装着自己的包袱转身朝巷子外走去。
“三爷，”有小厮走到钱三爷身边，看着杜若渐走渐远的身影，问道：“真就这样让她走吗？”
钱三爷冷冷撇了眼小厮，问道：“不然呢？”
小厮讪讪着没敢接话。
钱三爷哼了哼，教训道：“长着两个眼珠子怎么就学不会看人？你看不出来吗？这是个比我们还不要脸的主。”
“那又怎么样？”小厮讷讷着说道：“咱们院里比她身份高贵，比她难弄的姑娘多了去了，还不是被驯得乖乖的，老老实实给我们接客赚钱。”
钱三爷踢了小厮一脚，骂道：“那是因为她们要脸，知道离了我们这就算是逃回家也只有死路一条。可这主不要脸，真要把她留下来，要么我们弄死她，不然她就会弄死我们。”
小厮还想说，钱三爷却是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别瞎逼逼了，把这货弄进去洗洗干净，再给城西的柳老爷送句话，就说我们今天进了新货色，让他来第一个偿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