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游览完祖师殿,四人下山,时已中午,饭馆里已经飘出诱人的鱼肉香味,勾起几人肠胃一阵阵作响。
何源上尉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对马老先生道:“老先生,感谢你今天给我们作向导,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就品尝一下朱亭镇的美味。”
马老先生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行,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理应我来做东。”
何源道:“马老先生,你是长辈,理应我们当晚辈的请你。就这么定了。”黎音尘等三人也一起说,老先生已经不辞劳苦陪我们,再让您破费更不应该了。
马老先生想了一下道:“那咱们各让一步,我有一坛的陈年老烧,还是我父亲在世时留下的,不知道是何年酿造的,一直没舍得喝,今儿拿出来请各位军爷品尝。”
何源本就嗜酒如命,一听有陈年好酒,立即喜笑颜开道:“好啊,老先生管酒,我管菜,咱们军民联欢。”
大家一起高兴地说好。
马老先生道:“这里有个谢家饭馆,菜好。”说完他带何源四人,来到这家饭馆,肩上搭着毛巾的伙计立即迎上来,将四人领到一张方桌前,用毛巾在长条凳上掸了掸。
马老先生看来在朱亭镇人缘极好,遇到好些熟客恭恭敬敬地与他打招呼。
安排好座位后,马老先生便回家取酒了。
他再次回到饭馆时,何源已经点好了菜。有红烧鲤鱼、清炖鲇鱼、辣子鱼片、油爆大虾。马老先生将小酒坛装在棕丝织成的网兜里拎来,小酒坛很有古风,酱黄色,陶制,肚大口小,封口处用红布包扎,可以看出,由于存放时间长,红布已经褪色不少。坛面上刻有一古代长须老者图案,黎音尘猜想可能是酒神杜康。
伙计抱来一叠酱色小陶碗,分给各位。将马老先生带来的酒坛打开,给各位酒斟上。烧酒是透明的,可这酒倒到碗里,却是淡黄色的,何源可是品酒行家,他将鼻子凑到碗边,还用手掌轻轻将酒味扇向鼻孔,随即脸上露出肃然起敬神色,“这可不是一般的好酒。”
马老先生先举起陶碗,“各位军爷,你们抗战有功,保卫了我们湖湘大地的父老乡亲。岳武穆王《满江红》云:‘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各位驰骋疆场,今日光临我朱亭镇,老夫结识各位,三生有幸。来,我敬各位一杯。”
大家一起站起,陶碗碰得当当响,何源道:“感谢马老先生,我们干了。”大家一起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何源对酒可是行家,喝完后,咂巴一下嘴,连连点头:“真是好酒,有劲而又醇厚,刚入口有点冲,但尾子却很香,哪里产的?”
马老先生道:“何长官是真的懂酒的。这是我父亲一位多年老友,前清举人,后来当上株洲参议,送他的,也不知在哪产的。算起来有好几十年了。父亲虽然好酒,但这一坛酒他可一直未动。他离世后,我们清理他的物品,在床下找到的。”
伙计们斟上酒后,何源举杯对马老先生道:“老先生,你可是把家里的珍藏拿出来了,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马老先生喝完后,道:“好酒敬好友,今天父亲留下的这坛酒,能够慰劳抗日军人,也是物有所值。”
他感慨起来:“你们都有自己的父母兄妹,离乡抛家、杀敌报国,这坛好酒不敬你们敬谁?不瞒各位,刚才取出这坛酒,我还特意到祠堂父亲牌位前,拜了几拜。”
何源一听赶紧起身,正色道:“哦哟,那我们赶紧敬令尊大人,感谢他留下的美酒佳酿,愿他在天堂安宁有福。”何源双手将陶碗高举过头,抬头虔诚地目视上苍,然后干了酒。其他人都学着他的举止,一起把碗中酒干了。
美酒调动了人的情绪,四人频频举起陶碗饮酒,很快就酒酣耳热。马老先生继续介绍朱亭镇的风土人情,细述自家的家史,并问询其他人的身世。他知道黎音尘爱读书后,便热情相邀:“我家便在此向东行走一百多步,你可以看到一个骑楼,门前有石柱上雕有一个石狮。家里有个藏书阁,你如有兴趣,可以去我家借书。”
黎音尘连忙敬酒道:“真是太好了,我一定去贵府拜访。”
酒足饭饱,出了饭馆,马老先生说:“怎么样?趁着酒兴我带各位再去观紫阳阁、朱张桥如何?”
何源举首仰望一下天空,发现日头已经偏西,便道:“老先生,时候不早,今日不打扰了,您老还是休息一下吧,我等该回军部,还有军务待处理。”
马老先生想了一下道:“既是如此,今日就至此了。以后你们需要,老夫随时听命。”
几人一齐道:“不敢,非常感谢马老先生,下次再会。”
何源体恤下属,特地给值班的廖修文买了一只卤猪爪子,让卢尚剑包好带走。
回到军部驻地,值班的廖修文见到他们,吸着鼻子道:“好啊,你们今日玩得痛快,这嘴里喷出的全是好酒好肉香气。可怜我守着发报机,中午吃的是糙米饭和青菜豆腐。”他两眼盯着何源,“何长官,没给我带点什么?”
何源道:“鼻子倒很尖,你是大狼狗啊?”
卢尚剑取出猪爪子,“何长官是多好的上司,喏,带给你的卤猪爪子。”
廖修文一脸喜色,对何源道:“谢谢何长官。”抓起猪爪子就啃上了。
“今日有何军情?”何源问。
“没有,军长们由镇长陪同去参观,还未回来。”
“好了,让小黎替换你,自己出去转转吧。老子要困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