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的操场轰鸣不断。
开学初,学校为了安全开了平时不走的南大门,原本冷寂的学校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
人流,车流,做买卖的小吃摊,恶臭的垃圾箱,刚刚采摘正在晾晒的马粪包……把狭窄的街道挤占得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拥挤的人群中,我总会对低视角的小辫子感兴趣,时不时地想起露莎,她让我着迷。
联系上小飞老师,坦然地告诉她——
“白晓荷在我的课上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那她咋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呢?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小飞老师依旧是一脸的疑惑。
“你多呵护她一下,比如走到她跟前,摸摸她的头,扶扶她的肩,表示你的喜欢和关心,再看她有没有什么变化。”
“哦!”小飞老师有点云里雾里地接着。
上午大课间,露莎敲门听到我的应答声后进来,她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心灵氧吧”,没有胆怯,倒像是轻车熟路。
“老师,这两本书我看完了,我还照着书中的样子做了书签。没有剪刀,所以……尾巴没有做。”
比较大方,没有热络,稍有点谨慎。
我接过白晓荷递过来的手工:原来是一个彩色漂亮的小蛇书签,用胶带精心地粘贴了,很规整,画得也很精细,特别是小绿蛇的眼睛。
我很满意地夸赞了她的手工作品,但她对自己的作品似乎不是很满意。
我知道这是沟通的好机会,于是提出了两个开放式的问题,她就滔滔不绝地跟我讲起她的故事:
比如,她的小辫子都是妈妈给梳的,她和弟弟每天都坐出租车上下学,之前住宿每天连吃带住两个人要 100 多块,太贵了,现在每天都能回家还便宜得多,司机是爸爸的朋友少收一些费用……
比如,作业能完成,有时老师在微信上发的东西,她很难看到,因为爸爸经常用手机看小说,在妈妈强制下才能看到老师在群里发的消息……
比如,舅舅最近眼睛红红的,她判断舅舅有心理问题,因为工头欺负他,他很生气就买了把刀放在家里,如果工头来找麻烦,他就会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好惹!在她和家人的劝说下,舅舅想通了。
再比如:弟弟很不听话,爱骂人,连校长都骂,没有人能说得了他。但她可以让弟弟听话,因为她知道弟弟所有的秘密,弟弟最怕秘密被公布,所以会听她的。晓荷还是忍不住告诉我:弟弟的秘密就是尝过自己的小便了,吃鸡蛋壳了等。白晓荷对弟弟的举动予以理解性地解释,她说,“人在成长的过程中,总会有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行为”。这老练的评价如同一位资深的教育专家。
我问白晓荷是如何看待舅舅买刀子这个问题的,她说动刀子流血的事不是好事,还是交给有关部门处理比较好,像个小大人一样很理性地评判。
为了让她很快融入班集体中,得到老师和同学的接纳,要懂得最基本的规则——上课不迟到!催促她新换两本《知心姐姐》后去上课。
我想,只要她能说出来,一切都好了解。
这次的交流,我发现露莎是个动手能力强、善于思考,能很理性地看待问题的女孩。在这个边陲小场,很少有孩子具备这些特质。
哦!露莎是个与众不同的小丫头。
走廊里,遇到六年级美术教师南有峻,小南老师说白晓荷画画得很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只是她一天要去小南老师的办公室好几趟,询问各种关于美术的问题,让老师有些不适应。和小南老师达成共识,在美术课上多关注这个喜欢画画的孩子。
至少现在看来,没有发现白晓荷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也许是我也喜欢《窗边的小豆豆》的缘故吧,完全能理解别的老师眼中孩子们的怪异。当然与其他安静又干净的女孩相比,她是有点躁动的、有些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