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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路遇小姐弟

中午放学是学校最热闹的时光。

基本从十点半的光景就开始嘈杂起来。

一二年级接学生的家长就像孩子急着进楼一样,把这个简易、锈迹斑斑的南栅栏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教学楼距离南大门只有十米之遥,临近中午,气温上升,开着窗户上课,嘈杂声让讲课的老师不得不提高三个分贝。

很快十点四十五分,小学一二年级的学生男女各站一队,小蛇般从小学楼口“蛇”贯而出。老师的口令声,孩子们的脚步拖沓声,家长的唤子声,小吃摊上的吆喝声,空气中夹杂着阵阵飘来的香味,孩子们的小肚早就难耐饥饿了。

狭窄的街道一片嘈杂!

走到一楼大厅,正好看到露莎带着弟弟,从西楼口出来。她远远地就举着手和我打招呼,我向她介绍了一同下班的、家长学校的东方主任,露莎赶紧很礼貌地打了招呼,便很快乐地和我们分享她的作品:一幅很精细的绘画作品,巨大的彩虹下面一群穿着漂亮的女孩很快乐的样子,我记得心理档案内记录她喜欢彩虹,看来她真的喜欢。

东方主任夸赞她画得好,比她矮一头多的上二年级的弟弟,背着个大书包,精细精细的小脖子上顶着个大脑袋,头发有点卷,也有点长,就像顶着个小鸟巢,还零星地带着灰尘和头屑,看来也有天数没有洗了。弟弟手里接过姐姐的画,一边欣赏一边央求姐姐也给他画一幅。

我想起上午和小南老师谈起白晓荷,小南老师的判断是:她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课堂上的异常举动可以说明,小南老师举例。

“我上课,她在睡觉,突然睡醒了,会举起手毫无顾忌地表达,她没有听着老师讲了些什么?一般的学生会这样吗?还有一次,我在讲油画和国画的区别,说因受材质的限制,我们国画再好的作品也很难流传下来。她在课堂上经常溜号,回过神就说我说得不对,追到办公室和我辨识这个问题。”

小南老师学着白晓荷的样子说,“老师,我认为你说得不对,你说中国好的东西都留不下来,瓷器有上千年的,不是也可以流传到现在吗……”

小南老师很认真地和我反馈白晓荷的表现。但我读出小南老师的无奈中有惊奇,他无奈白晓荷的听一不听二,也惊奇她空子钻得好,至少她不是一般的死学习的学生,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有思辨和主见。可恰恰是白晓荷的举动,又激起了小南老师更多的好奇。

“白晓荷问我带到班级的砚台是不是端砚!这个让我比较惊讶,在我们这里喜欢写毛笔字的人都凤毛麟角,更别说了解砚台了!我问她是从哪里知道的端砚,她很平静地回答听爸爸说的……不仅如此,她还经常给我提问题和建议,比如她认为色彩怎么搭配更好看,她会画出不同色彩线条,耐心地比画给我看,来证明自己是对的。”

听完小南老师的描述,才知道白晓荷就是这样经常出入小南老师的办公室,其他老师不用多思就判断:这个孩子有毛病!小南老师和我一样对这个特别的孩子更多的是包容和好奇。

我还是一头雾水,怎么我的课堂她一切安好呢?我是很看重小南老师的话,让我的心有点郁闷,是我观察得不细致?还是她的表现是间歇性的,恰巧在我的课堂是正常的?不过,如果一个孩子喜欢一个学科的老师,可能会更愿意接近,何况小南老师是个允许孩子提出问题、平日不严厉、喜欢给孩子们讲美术史的老师,如果从这个角度看,一切是正常的。

至于她上课睡觉,是不是她身体或睡眠的原因呢?

我先排除,不管是不是有问题,至少她是个可以和小南老师对话的小人儿,这个小人儿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神奇的事儿?我很想知道。

想着上午的事,我也借着这个时间有一搭无一搭地在涌动的人流中和她聊着,还要时不时注意别忽略或踩到她身边这个更小的人儿。

突然,弟弟脱手迅速穿过人群跑到平房靠墙的边上,一蹦一跳地走姿,让我的脑海中迅速跳出一个旋律,“小么小二郎呀,背着书包上学堂……”

我提醒白晓荷说:“你弟弟不在你身边了。”

白晓荷极其淡定地说,“他去小店买东西去了。”

“你不用担心吗?”安全的问题已经是我们习惯了的口头语。

“他经常去小店买东西,他知道躲车,也知道到哪里找到我。”淡定之色绝对超越那些每天在校门口接送孩子的家长,甚至有些孩子都上五六年级了,家长依旧乐此不疲、不分远近地接送孩子。

白晓荷喜欢和我们聊天,而且郑重其事地给我们提个建议,她这话刚出口,我就想是有什么不正常的话题吗?

“你坐久了,一定要起来,活动活动脖子,伸伸胳膊,这样能舒筋活血,这对健康有好处,而且做 60 下才有效果。”

在她面前,我突然感觉自己变成了无知的孩子,她倒是像个大人在旁边津津乐道。

东方主任笑了笑岔开话题,“你的小辫子很漂亮!每天都是妈妈给你梳头吗?”我们明显看得出白晓荷的脑袋至少有四五天没有梳了。

“是妈妈梳的,这样梳头发不容易乱,可以挺一个星期。我每天都洗手,可是指甲长得太快,你看昨天我剪的,今天又长了!”这段语言对于别人来说有些怪异,可我听得懂,其实她是在变相告诉我:她在努力做个干净的女孩。

她承诺过,她在做。

这个场景,让我突生怜爱,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农场里,这两个小家伙从早上坐着出租车赶二十多里路来上学。这对于其他场区内居住的、距离学校远的也只有三里路的孩子来说,这绝对是远途了。中午,小姐弟俩在一家爸爸打过招呼的、固定的小店吃饭,一直到下午上学时间,中午这个时间段他们是没有地方休息的,直到晚上放学才能再坐出租车回家,而其他的学生中午都可以正常回家吃饭休息。

看着白晓荷和弟弟,我想他们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少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活得那么自然,不在乎颜面是否干净、头发是否凌乱,与现实的孩子恍若两个世界。

这就是他们,来自“西部草原养牛点”的孩子。 BpaJUU9+lWhE85vxH0sPTmBqOtBjEfx805ECfAPTtrwhgfz4JKRIaoYkTjhaYX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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