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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人的话，让虞灵如遭雷击。
她和姐姐虞姬虽然双亲都在，但从五六岁起便被汉王收养，她在汉王的庇护下，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因此在她心中汉王就宛如她的父亲一般，即便她和姐姐虞姬一直在被汉王秘密训练成为杀手，但她也觉得汉王对她们姐妹有养育之恩，并没有排斥。
而今，骤然听说汉王这等冷血的行径，让她心中汉王的形象也随之崩塌。
毕竟，这些灾民不可能是姜牧安排的，先不提姜牧不知道她与汉王之间还有秘密联系，特意准备这么大批量的灾民，仅仅只是为了污蔑汉王在她心中的形象，她觉得她还没这个资格。
看着面色异常突然沉默的虞灵，姜牧也没有再多言，虞灵不是个蠢人，自然能分清楚是非。
很快，锦衣卫买好了馒头回来，姜牧接过递给这对爷孙。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老人连忙接过来，朝着馒头狠狠得咬了一口，然而嚼碎了却没有吞下，而是用嘴慢慢的喂给自己已经昏迷的孙子。
待一口喂完之后，才小心的用手指抹了抹孙子嘴角露出来的残渣，然后宛如这世间最美味的玉琼一般，甘之若饴。
看着这爷孙俩狼吞虎咽的模样，姜牧心中五味杂陈，他穿越过来已经有段时间了，作为这大夏的皇帝，看着自己的子民如此悲惨的境遇，他的心不由得也有些触动。
对于除掉汉王与赵王的决心愈加坚定！
姜牧一直守护在一旁，一直等到他们将手中的馒头都吃完之后，才带着众人离开，否则只要姜牧前脚一走，这对爷俩后脚就得倒霉。
沿着官道，姜牧等人继续走着，随着距离京城越远，灾民也越来越多起来。
大雪纷飞之下，成堆的灾民抱在一起取暖，而没聚集在一起的便是早已被冻死饿死，成了一具具尸体，慢慢被掩埋在白雪之下。
灾民们看着姜牧几人衣着光鲜，便立马上前跪下乞讨，虞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被吓得颤颤巍巍，而姜牧的脸色则越来越差。
姜牧是故意的让薛华池与张哲尚负责安抚灾民之事，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极可能会置这些灾民于不顾，但是看着眼前惨烈的场景，身而为人的姜牧还是无法坦然待之。
一直走到十里开外，周围的灾民肉眼可见的变少了，姜牧眉头紧皱，抬头遥望，远远便看到前方不远有一座凉亭，亭内坐着十来个穿着铠甲的将士，而厅外还有几十号人，手中拿着铲子，在不断的铲土。
姜牧面色一沉，带着众人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楚，亭内燃着一个大火炉，十余个将官围坐在火炉旁，一只手拿着酒杯，里边是热好的美酒，另一只手则拿着足有脸大的鸡腿。
一口肉，一口酒的吃着，看着亭外正在卖力铲土的兵士，谈笑风生。
“都给我动作麻利点，薛尚书与张指挥使有令，要在今日之前将所有灾民全部坑杀。”
“照你们这个速度，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姜牧闻言面色一凝，刚想出声，却听见虞灵一声惊呼。
转头一看，虞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去到了那些士兵挖好的大坑面前，跪着干呕。
姜牧大步走上前，来到了大坑面前，低头一看，呆滞在当场。
只见坑内，坐着躺着足足有五六十号人，皆衣衫褴褛。
躺着的人，大部分已经断了气，还有几个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证明他们还活着，只不过看这样子，怕也活不了多久。
而那些坐着的，一个个神色木楞，仿佛认命一般，任由大坑周围的士兵往他们身上撒着土。
里边还有一个看上去四五岁岁的稚童，趴在一个人的身上大哭，但声音已经弱不可闻，显然是被饿的没力气。
而稚童身下的自然便是他的母亲，此时瞪大了双眼，满是不甘，却早已没了呼吸。
看着这宛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姜牧心中涌现出无数种情绪，愧疚！自责！但更多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原以为即便这些人再不堪，贪墨些赈灾银两便罢了。
可他错了！错的很离谱！他错误的高估了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他开始怀疑自己，用这种方式来去对付汉王与赵王，他做得真的对吗？
对于这些灾民来说，汉王与赵王无疑才是杀死他们的凶手，但姜牧这个故意放纵他们的又何尝不是帮凶？
但姜牧有办法吗？他没有！对付汉王与赵王这种心狠手辣，丧尽天良之辈，唯有比他们更狠！才有可能在这场危机四伏的朝堂斗争中有一线生机！
才有机会，还而今潦倒的大夏一个盛世太平！
姜牧深深得吸了一口气，坚定了自己的内心，面色恢复了正常，眼神也再度变得平淡如水起来。
只有此时站在他身旁的陆炳才知道，姜牧这看似平静的背后，藏着的是何等滔天的怒火
只等着姜牧下令，他便带领着众锦衣卫冲上去将这些丧心病狂之辈，一一砍杀殆尽！
今日，这大夏又要见血了！
而跪倒在旁不断干呕的虞灵迟迟缓不过来，眼中已满是泪花。
她之前也听到了那些将官所说的，他们所为均是受薛华池与张哲尚的命令。
而从小便跟在汉王身边的她，自然也知道这二人正是汉王的忠实拥护者，那么这背后自然站着的便是汉王。
她不敢相信！她印象中一直温文尔雅，儒雅随和的汉王，为何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了，姜牧就是故意带她来此，为的就是让她看清汉王的正面目。
之前她的姐姐虞姬便数次跟她说过汉王的残忍，她只当姐姐是受了姜牧的蒙蔽，然而此情此景在前，此时她不得不信！
“你们几个哪里冒出来的？离远点，别耽误小爷们做事！”
这个时候，亭内的将官终于发现了姜牧等人的存在，皱着眉头怒斥道。
姜牧没有动，仍旧看着坑内的惨状，仿佛要将这一幕牢牢记在心里，他嘶哑着声音问道：
“薛华池和张哲尚便是让你们这么安抚灾民的么？”
那将官眉头一皱，隐隐觉得这人有点不对劲，怕是有点身份但也没多想，不耐烦得道：
“是又怎么样？薛尚书和张指挥使背后站着的可是汉王殿下？”
“识相的，赶紧滚，耽误了小爷的事儿，连你们一起埋了！”
姜牧闻言，竟状若疯癫的大笑了起来，边笑边大声道：
“汉王！好一个汉王！”
说完，姜牧面色抖然变冷，他阴沉着脸，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陆炳，都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