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丝比我大两岁半。要理解我们的关系,就需要知道我的个性和我在家中的位置。我是家里五个孩子中的老四,是家里的第二个女孩,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我爸妈、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说,自打出生,我就是个快乐而知足的小孩。亲人和陌生人都喜欢我,我也爱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回想起来,那时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意识到,因为我姐姐的脾气,家里的气氛并不稳定,所以我总是试图逗笑每个人,缓解当时的紧张气氛。因为丹尼丝脾气阴晴不定,我变得特别随和,所以我成了家里的和事佬。
我认为,我姐姐是深爱着我的,但是随着我们长大,她变得非常矛盾。在她“正常”的时候,她友爱又体贴,给了我很多很好的意见,甚至在我需要出门时,会帮我熨好衣服。那时,她是一个开心果,一个非常棒的姐姐,所以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然而,当她的黑暗面出现时,我并不是每次都能及时察觉。有时,我会未经询问就拿走她的某件衣服穿。她从来不说什么。但是之后我发现,我最爱的裙子或衬衣不见了。我很快知道,不要跟她作对。随着我们逐渐长大,进入高中,我们没那么亲近了。周末,我会待在朋友家,而丹尼丝会整日拉上窗帘,在我们的房间里睡觉。
之后,在我们的孩子还小的那些年,我们的关系还挺不错的。我跟丹尼丝亲密得不得了,但她讨厌分开。如果我们因为某种原因计划离开,她就会在我离开前的数日甚至数周就开始跟我分开。
之后,在我32岁、丹尼丝34岁时,我们一起进入了护理学校。她表现突出,学习积极性很高。她总是得A,而B+的平均分就让我满足了,我也远没有她那么专心致志、充满激情。从1972年到1975 年1月,我们开着她的车去学校,每天都会在学校里待4~8个小时。在学校里,我们在实验室里和午餐时结识了一群不错的朋友,似乎一切都很正常。然而,在1975年2月,就在我们原定要毕业的前夕,有一天她没说一句话,也没打电话,就没来接我一起去学校。那天等我进了教室,才发现丹尼丝已经坐在她常坐的位子上了。她头也没抬,也没理我。课后,当我尝试靠近她时,她没有理会,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室。之后我给她家打电话,也没人接。虽然我参加了护理学校的“授帽”仪式,却没有参加毕业典礼,而丹尼丝在毕业典礼上发表了告别致辞。那年秋天,我们开始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但是我们从不提及学校发生的事情。不久后,我们又陷入了我们姐妹相处的老路子——我会全心付出,而丹尼丝只拿她想要的,然后拒绝所有其他的。
丹尼丝成了一名非常受人尊敬的护士,专攻老年医学,并且深受患者的喜欢。
随着时间流逝,丹尼丝喝酒越来越频繁,且酒量越来越大。她开始晚上不分时间地给我打电话,我会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厉声斥责,直到她挂断电话。后来,她在打电话时会告诉我,她要自杀。我会冲到她家,有时发现她吸毒过量,还有几次发现她割腕了。之后她几次住院,病情却几乎没有明显改善。
就在她43岁生日前,她对我们的妈妈很生气,拒绝见妈妈,甚至拒绝跟妈妈讲话。妈妈非常伤心,她给我打电话时,我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的极度痛苦。我意识到,试图改变丹尼丝的思维倾向是一件多么徒劳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打电话跟丹尼丝说,如果她不花时间跟妈妈相处,那么我也不会花时间跟她相处了。我告诉丹尼丝,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她真的没再给我打电话。在她的生日宴上,她被一块猪排骨噎着了。她没有在餐厅里当众引起骚乱,而是去了女洗手间,但她在洗手间里晕倒了。因为缺氧,她病情发作,约40分钟后,被送到医院时,她被宣布脑死亡,上了呼吸机。
丹尼丝给予我们的如此之多,并且当她可以时,她会慷慨地给予。尽管我们一家人经常为她担心,跟她生气,但我们知道,她一生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我们都深爱着她。我们一家人都留下了很大的情感创伤。她走得太早了,我至今依然非常想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