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高的舞台上,当爵士鼓的打击声响起的那一刻,舞台顶端左右两侧忽然打开的聚光灯彷彿一对从沉睡之中清醒的双眼,它转动著让光芒照耀在观眾席每一个充满期待面孔的学生脸上,鼓手挥动鼓棒快而有力地奏乐,聚光灯在各自绕了一大圈之后终於聚焦在鼓手的身上。
他彷彿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成了聚光灯的焦点,依旧沉醉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之中,他的鼓声显得沉重而孤独,就在这个时候,音乐裡忽然响起类似古代号角的声音,聚光灯转移到了键盘手的身上,他一隻手将过长的瀏海拨到耳后,用纤细的手指在键上跳跃著,弹奏出耳熟能详的快节奏决斗乐曲,而另外一隻手则负责弹奏出刀剑交鸣的响声。
两种风格并不相同的乐曲完美地将节奏融合在一块,一声销魂的吶喊透过扩音系统迴盪在整个黑暗的室内空间之中,聚光灯转移到贝斯手身上的那一刻,低沉的音符带动著每一个观眾的心跳加速,当它不断加速、加速到至高点的那一刻猛然停止,聚光灯放大到包括主唱兼吉他手在内所有乐团成员的范围时,代表了校内预赛的开场演奏正式开始。
“跨过山脉、跨过河流、跨过摩天大楼,
战士们的脚步踏遍每一个角落,
挥舞军刀、挥舞刺刀、挥舞每个细胞,
烈士们的热血染红每一片大地。
无眼子弹穿梭於敌我之间只有信仰勇气才能穿越沙场,
震撼人心的是那响彻云霄的砲火,
唯有冷酷的声音能取而代之,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没有不可能,
高举你的利剑斩断一切障碍,
紧握你的步枪宣洩心中恐惧,
站在那属於胜利者的高塔之上呼喊:
『谁能与我一战!』
跨过……”
那充满男人味的歌声正用自身的特色詮释著,这首三十年前由新崛螺联邦军歌改编的经典歌曲,灯光四射的舞台和表演点燃了每个人的热血,在主唱高举吉他的那一刻无论男女都忍不住跟著高喊:“谁能与我一战!”
望著舞台上激情表演的学长们,在舞台后方和其他参赛者一样默默等待著比赛开始的皮耶尔,抱著既兴奋又紧张的心情来回走动,虽然之前一再拒绝安克亚德的邀约参加比赛,但他内心深处对这样的赛事是很期待的,毕竟他从小的梦想就是成為一名王牌驾驶员,职业赛事他一直都有在关注。
“你怎麼能这麼冷静阿?”望著不知道从哪搬来桌椅,坐在一旁仔细品茶装高人的安克亚德,见他正在和班导聊著这来自无尽星河联邦的茶有多麼香甜,皮耶尔忍不住靠过去瞪了一眼安克亚德这麼问道。
虽然队员们也没人像他一样紧张,但还能做著品茗论茶的恐怕就只有这没心没肺的傢伙,他先是递了一杯茶给皮耶尔,接著说道:“还没上阵就乱了阵脚可是兵家大忌,任何时候都应该临危不乱,更何况……我们表现得越冷静的话,旁边那些对手们也会越紧张,不是吗?这就叫做心理战。”
“呵呵!安克亚德同学还是一样有学问,如果你能把这份心力用来好好钻研我的课就好了。”他们的班导师娜莉.娜萝丝有著一头波浪般的白髮,明亮的双眼和略為丰满可爱的脸型,以及那教师服也难以遮掩的姣好身材,让她在男学生之间充满了人气和话题性,至今三十七岁还未婚。
“娜莉导师,在下自认对您的知识传授没有学习之天分,但纵使求知之道如何艰难,在下都必定全力以负,绝不会辜负恩师期望,实不相瞒,请恩师到此一同品茶确实是有事相求……”安克亚德优雅地拿起茶壶,為娜莉班导添满茶之后,又冲了一些热水进去,说道:“关於平时成绩……”
“没得商量。”娜莉班导一口回绝了安克亚德的请求,自顾自地享受著在嘴裡化开的茶香,这时忽然领悟了一个道理──品茶十多年,茶类成千上百而好茶难求,果然还是喝别人的最香。
这时安克亚德脸色大变,再也没有刚才他所说的“临危不乱”,他露出了小人笑脸凑近班导的脸,讨好道:“唉呀,您我之间也是师生一场,这场赛事导师您不用特意操心,学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就通融一下嘛……”
“再好的茶叶,没有经过发酵、烘烤,而烘烤过程中又不掌握火候的话,如何成我们手中的这一杯好茶?皮耶尔同学,你说是吧?”娜莉班导一双美目望向一旁的皮耶尔,而见到美女就紧张的皮耶尔马上就胀红了一张脸,脸脸点头称是,事实上他完全搞不懂导师说这话的意义何在。
“原来如此。”安克亚德似乎明白了什麼,他正认真沉思著班导所说的这番话,又重新拿起了茶杯细细品尝了一口,接著似乎下定了什麼决心。
“你能明白是最好……等一下!安克亚德同学!你干什麼?!”
娜莉班导惊慌的声音让每个队伍的人都转过头来关注,只见坐在茶桌左侧的安克亚德裸著上身将手上的衣服扔到了一旁,他露出了毅然决然的神情,凝望著班导师的双眼,说道:“学生知道恩师您最爱品茶,所以今日才找来这一包好茶与您共享,而您却将学生我比喻為茶,那麼……学生知道您的意思了!”
“知道你个头,赶快把衣服给我穿上!穿上!死变态!”
五分鐘过后,望著红著脸匆匆离去的娜莉班导,每个人望著安克亚德左脸上火色的手印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皮耶尔也躲在角落偷偷笑著,指有翠纳丝望向他那一副蠢样忍不住摇头叹息。
约克笑了片刻之后,捏著他的下顎看了一下那掌印,安克亚德左半边的脸颊整个肿起来了,可见刚才班导师打那一下有多狠,他搔了搔头说道:“从以前就知道你这傢伙有病,没想到你连班导师都敢调戏……”
而杰克对著安克亚德比了一个大拇指,称讚道:“学长,佩服!”
这是舞台后方的一场插曲,虽然安克亚德蠢到不行,但他确实让后台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不少,皮耶尔也抱来医药箱帮安克亚德上药,不会像刚才那样紧张地到处走动了,约克坐在刚才班导坐过的地方,望著对面正在把衣服穿上的安克亚德,问道:
“我们的初战快开始了,直到现在你还没告诉我们,我们这队伍的『核心战术』是什麼,对於机甲软体系的那帮傢伙,你有什麼样的看法?”
安克亚德收起了那白痴的笑容,忽然捉住皮耶尔的手腕让他先暂停上药,他招了招手让队员们聚集过来,就像别队一样围成一个小圈,只不过他们中间多了一张桌子,安克亚德把手放在桌上,抬起头扫视眾人,用严肃的表情说了一句比刚才那白痴笑容更白痴的话:“他们的队长很正,剩下两个都一般货色。”
“妈的,你这傢伙死到临头了,可不可以正经一点,要不是这裡不能抽菸,我就把菸蒂弹在你脸上。”这时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诡异,而约克更觉得问这问题的自己像智障,而安克亚德是这麼回答的:“我很认真阿,约克队员,有什麼问题吗?”
约克摊开手掌双手平举表示投降并后退了两步,他担心自己等一下会受不了直接一拳打在这欠扁的傢伙脸上,而他们就因為闹事而被提早逐出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