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扰乱了街道的宁静,角落里捡食的野狗吠了几声,赶紧跑开了。
是一顶黑色的轿子,被几个喘着粗气的轿夫抬着,吱吱呀呀转了几个弯后,停在了一个高墙院子的门口。
那灰砖砌就的大门好不气派,门口左右各摆着一个石狮。轿子刚落好,便从里面出来一个体宽形胖的身影,那人面色慌张左右瞧了瞧,赶紧叫开门进了院子。
院里的客堂又重新点起了灯,窗户纸上印出了两个人形。
“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明天就不能说了么?”
另一个人赶紧回道:“小人叨扰大人了,只是这事小人怕夜长梦多!小人也是不得已,还望张大人见谅。”语气里带着敬意。
“好啊!那你就赶紧说说。”张大人有点不悦说道,边打了个哈欠。
“小人听说今天大人刚刚查封了一个烟馆,不知是否属实?”
张大人吃了一惊,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但很快回过神来,说道:“不知师老爷指的是?”
也确实是自禁毒告示贴出这段时间里,他大大小小已查获了六七家烟馆,今天刚又查封了两家,都是属于地下藏在暗处,不过一家规模教大些,不说大厅,光雅间就有十来间,另一家属于家庭型的,就是几个瘾君子各自出货聚在一起玩乐玩乐。
“南街杏花巷!”师老爷小声说道。
张大人捋着胡须想了想,那家规模较大的就是藏在南街杏花巷的一个废弃的仓库里,然后说道:“是有那么一家,好像管事的还是一个独眼,只是不知道师老爷干嘛要过问此事?”
这就对上了,师老爷心中暗喜,他有信心让这张大人放人,但又不能立刻表现出来,仍旧一副谦恭的样子,然后俯在张大人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你!”张大人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了地上。
没错,师老爷已撩出了底牌,他说李独眼是他的人,而那个烟馆也是他开的。
此刻,师老爷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他看着张大人,等着他的回话。
这对于张大人而言,确是是一个艰难的选择。他平生最恨大烟,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个瘾君子,临死还抱着大烟枪。
父亲的死因给他造成了难以愈合的心理阴影,他任县丞时,就一直主张禁烟,只是历届知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终于自己有权力了,也是他向这烟土宣战之时。
“放肆!”张大人满脸怒气说道。
“老爷,您没事吧?”门外面候着的佣人问道。
“没事!”张大人调整了一下情绪对门外说道。外面的人也就不再问了。
“你把我张某人当成什么人了!”说完,他甩了一下衣袖背过身去,表达出对此事的不满。
师老爷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大人您这是何苦呢?”
张大人不屑看他,鼻腔“哼”了一声。
师老爷慢慢走到他身后,贴近小声说道:“盘山的事,大人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你……”张大人被气得青筋暴起,两眼瞪圆,连话都说不出来。
师老爷见他这幅模样,嘿嘿一笑,上来劝说:“张大人何必动怒,您自己想想,若没有我们这些下人撑着,您哪来的银子上下打点关系,小的们也要活命啊!”
这真是赤裸裸的威胁,而他一个堂堂的县令却无能为力。张大人只好长叹了口气,以此来表明自己的妥协。
“这就对了,您放心,小人也不会难为您的,那地封就封了,只是下一个还望大人您多担待!”师老爷说完,弯腰做了一揖。
见张大人也没说其他,师老爷只好自己站直,说道:“张大人那您早点歇着,小人就暂先告退!”说完,哼起了小调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