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双山口,便是下山路了,路越走越宽,没那么陡也没那么险了。
刚才那石头山这会慢慢的变成了土坡坡,成片的长着松柏树,当地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风走双山口,雨不过双山头。”大概意思就是山两边气候不一样罢了。
也确实如此翻过了这双山口,感觉温度明显的上来了。
车子里,温文头发干的也差不多了,幸亏文丽出门时在保暖内衣外多套了件羊毛衫,这会把那羊毛衫给了温文,温文自己的衣服湿淋淋的摊开在前面的仪表台上,空调暖风吹着,外面的阳光晒着,冒着一阵阵的白气。
温文穿着妻子的衣服,那香味不时得窜进鼻腔里去,他就鼻子一吸溜一吸溜的有事没事的闻着。
文丽见他老吸着鼻子,还以为他冻感冒了。两人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就埋怨的说道:“身体是自己的,你自己都不懂得心疼还指望别人去疼啊,再说了你也清楚我打小被家里宠着,多少有点那不好的傲气,我并不是那没良心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温文听妻子这样说,其实他早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了,也刚好顺了文丽的话说道:“丽,我知道错了。刚才也不知是那根筋抽了,对你发那么大的火,对不起惹你伤心了。”
文丽听温文这么一说,那心儿一疼,满肚子的委屈气又顺着上了嗓子眼,到了鼻子那么一酸,眼泪扑朴的掉了下来,说道:“你以后不准再这么欺负我,我图了你个什么?不就是图你对我好么。”说罢,她哭的更伤心了,哽咽的整个人都跟着抽搐着。
温文心里也是后悔极了,自从他两交往后,这还是头次见文丽哭的这样伤心。他腾出一只手来替妻子拭了泪水,边恨自己骂道:“我就不是个人,是个王八蛋。”
他之所以这样说,除了因为心疼妻子外,也是因为他恍然明白了什么,没错那水池子里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外公,他发过誓的。
好不容易把文丽安慰好了,车子也已到山脚下了,路边立着的标牌上写着再有十公里就到双山县了。
瓦尔口和李二口两个村子一左一右的紧挨着,位于县城东南的方向,距离县城约摸也就二十公里左右吧。两个村子都在那盘山脚下,这会坐在车里已能看清了。
温文指了指盘山的方向,对文丽说道:“你看那座山,像不像一个人脚?”
文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别说还真像,东西走向延绵的山峦,其中有一处向外突了出来,先是整体往北方向高度递减,快到头时分出了五道支叉,五个支叉又长短不一,东西方向渐减,然后每个支叉跟前都嵌着一个村子。
温文看她看的出神,就高兴的又给她说道:“那五个支叉就是五根脚趾头,你看那些村子像不像是那指甲盖?”
文丽又细看了,还真像。她侧过头来看着温文,她那毛茸茸的眼睛有点笑意了,就说:“你原先就发现了还是今天现给我编的?”
温文“嘿嘿”的被她逗笑了,说道:“我也是刚刚看出来的。”
不过温文还是辨得出那个是瓦尔口村,那个是李二口村的。那不是嘛,大脚指头的指甲盖就是那瓦尔口,旁边就是那李二口了。
快要到了,两人商定好还是先去二姨家,再去大姨家。温文给文丽这样说的,二姨夫贾有利是个老师,为人诚恳忠厚,去他家也没那么多讲究,你几时想来了几时想要走了都由着你,大姨夫田水生就不同了,你什么时候来他管不着,但什么时候走那必须他说了算,当村支书那些年养下的毛病越老是越严重了,无论是谁上门了,都非要给人家好好的“教育教育、上上课”不行。给别人讲课,一般人比如贾有利带着的是书本,而他田水生却不是,他拿的是那酒瓶瓶,一喝起来没几个小时是打发不了的。温文知道他大姨夫这毛病,觉得还是先去二姨家吧,这样时间自己可以把控的好。
李二口村除了贾有利一家外全是李姓,这村本就在个山坡坡上,好位置都被同村的占了,他个外姓只好被挤在了靠路边的一个低洼处,那路比他院子高出了一大截,一下雨就遭殃,路面上的水就哗哗的顺了大门往进流,虽然屋子的地基扎的高,但雨大了还是不行,用不了一会院子里积的水就漫进了家里,后来没办法他在靠自己院子一侧沿路修了一道半米高的挡水堤,水是挡住了,但院子里除了两轮的自行车、摩托车外其他是什么车都进不了了。
温文把车停靠在路边和文丽带了东西跨过那挡水堤敲门去了。
“当当当!”温文敲了几下门,屋里面就出了人。
“谁了?”里面的人问道。
温文听出了是他二姨夫的声音,就答道:“二姨夫,是我们。”
“哦,是文子呀!你大舅说你们吃罢饭就走了,咋这会了才到?”
温文肯定不能说他和文丽在双山口吵架耽误了一会,就有点心虚看了文丽一眼,找了个借口说道:“第一次走那山路,不敢开快了。”
刚说完,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贾有利是个读书人,自他煤城师范毕业后就一直在乡里当老师,先是教学前班,再是小学一年级,过了几年开始教小学二年级,又过了几年教小学三年级,就这样慢慢的一直教到了现在初中的毕业班,几乎那九年义务教育的课程他都教了一个遍。温文外公活的那会,最喜欢夸他这个二女婿了,逢人就说他二女婿是如何如何的了不起,要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
贾有利倒是一直都很谦虚,在人们面前从不摆什么先生的架子,和蔼可亲,待人友善,教过的学生没有不喜欢他的。在农村待了半辈子了,虽穿着打扮和那村里庄户人家别无两样,但就是比那常人多了一股“文气”,站了人群中,一眼就看得出绝非那等闲之辈。
贾有利今天穿着一套退色的灰西服,袖子还被燎了几个洞,脚上也拖拉着一双磨的掉了皮的旧皮鞋,又戴着个灰色的破前进帽子,帽檐都折成了几截,那脸上也是抹着两个泥手印,唯独那副眼镜擦的是一尘不染。
文丽听温文提起过他这个二姨夫,知道他是个文化人。上次宴席上也就是匆匆见过一回没能细看,这会她认真打量着贾有利,心想:“我这二姨夫还真不是个俗人了,虽然这会穿了一身的烂衣服,但还是透露出一种特有的气质,这几天见过的人还没有一个像是这样。单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足够表现出他是一个有志气的人。”
文丽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文旁边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忙弯腰鞠躬脱口喊了声:“老师好!”话音刚出,三人便笑了起来。
温文笑她心里在想什么,贾有利笑着便说道:“那里是什么老师,这会就是个在打扫屋子邋遢的老男人了。”
文丽止住笑,补说了句:“二姨夫好!”她拍了一下还在发笑的温文又说道:“你倒笑的高兴。”
三人迈过门槛,温文帮着一边关门一边说道:“二姨夫是自带文人光环,不然怎能把这不爱学习的人吓住了要喊老师。”
文丽瞥了温文一眼,给他做了个鬼脸。三人一起朝屋子走去。
刚走到屋檐下,温文见二姨已从在堂门口等着了。见了他们说道:“二姨在打扫家一身的汗,就没出去迎接你们。”
文丽这俏皮丫头,感觉比见了她婆婆都亲热,上去抱着说道:“二姨,我都想你了。”也不怪文丽这样说,因为结婚那天,她坐在炕上闲着的那会,温文二姨可是没少过来关心她,一会给她送水了,一会又给她送毯子了,也陪她聊了好一会天,所以文丽也最熟悉她了。
温文二姨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不过身子骨还算硬朗,只可惜了已是满头的白发,这会随便挽了个结盘在脑后,头上戴着个报纸做成的帽子,身上穿着一件暗紫红黄碎花的旧羊毛衫子,下面套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裤腰随便用绳子系着,上面洒满了白灰水点子。
“看这丫头和我亲热的,别弄脏了衣服”边说着边把文丽用胳膊肘轻轻推开,两只手向上举着上面也是沾满了白灰水。
文丽放开了手,看着她二姨笑着说道:“二姨,这几天没见您,您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吃了点药,不然这感冒过不去的。那天在你婆婆家,和你就说过二姨好像是感冒了,身上有点难受。”温文二姨说道。
“可不是嘛,温馨这两天也是感冒了,天天坐在那也难受的不爱说话。还是平时多喝些水,多运动运动。”
文丽说罢,温文二姨便笑着指了指墙角边刷墙的滚筒说道:“这不是正锻炼的了么!”文丽笑了笑,心想:“她这二姨也和温文妈一样的,能说会道、讲上几句话便要带些幽默。”
“你这浑小子,怎么穿了个这样式的毛衫,也不怕冷?”二姨这一说,温文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文丽的羊毛衫。可不是嘛,女人的衣服自己穿的怎能得体了,再说衣服胸围那么大,空荡荡的套在身上像个什么样子。
温文笑了笑说:“看我这记性,这是文丽的衣服,我的衣服路上不小心弄湿了,还在车里晒的了。”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忙出门去了。
温文掉头一走,贾有利对着她们娘俩说:“看我这书呆子,居然还没发觉。”
“你二姨夫就知道个看书、写字,家里什么活也指望不上”温文二姨对着文丽说道。
说罢,便一起进西面的里屋去了。
温文二姨叫文丽上炕坐着,文丽闲麻烦没想上去,她一是不习惯炕上的坐姿还得盘腿,二是这屋子满墙贴着的奖状柜子上摆着的奖杯还有那墙上挂着的相框也让她有点好奇,她想现在就走过去看看。但
想了想觉得还是等温文进来后再说吧!便先抬了腿跨在炕沿边上等温文了。来温文老家这几天里,这个动作她算是学会了,因为这边不比那城里,家家备有那沙发或是椅子,这个地方大部分人家都是房里一面炕,一个灶台旁烧火用的二十来公分高的小板凳,站累了,只能学着人们跨在那炕沿边。
温文二姨洗好手换好衣服,给杂七杂八的从东方端过来一大堆吃的,刚好温文换好衣服也进来了。
“二姨,堂屋的墙面都粉刷完了么?我也没事帮着一起弄弄!”温文说道。
“都刷完了,你和你媳妇只管坐着。”温文二姨说罢然后又安排了贾有利把那粉刷的工具都收拾好,那剩下的白灰水倒在院子南面的猪圈粪坑里。
文丽见温文进来了,便跳下地把他拽到了那柜子跟前。
温文有段时间没来他二姨家了,看那墙上又多出了几副新的奖状来,便向二姨说道:“二姨,我二姨夫现在是厉害了,都被评为市优秀教师了!”
“评上也是些摆设的荣誉,也不能当饭吃,你说他都教了一辈子书了,工资和县城学校新毕业的那些年轻老师也差不了多少钱。”温文二姨有些怨气的说着,顺便倒了两杯茶水放在了炕上。
温文二姨刚说罢,贾有利就进了屋子。他在堂地就听见妻子又再说这些话了,就有点不高兴的拉着脸说道:“妇道人家的,知道些什么,说了你好几次了,还是喜欢逢人就说,再说了,我们这些老教师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你说说人家那些新来的老师那个不是研究生学历毕业!非得和人家争个长短,现在工资开的已经挺高了,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想想我刚教书那会才几十块钱也不得照样活。”
贾有利这一顿说,温文二姨也就没话说了。就转移话题对文丽和温文说道:“进屋这么一会了,喝点热水暖暖身子。”顺便把炕上放着的茶水拿给了他两。
“二姨夫,您还喜欢打篮球啊!”文丽看着柜子上摆着的一个奖杯说道,那上面写着:十里堡乡中学团体二等奖。
“嗯,当体育老师那会去县城比赛得的。”贾有利走过来说道,然后拍了拍温文肩膀又说:“什么荣誉、什么职称的都过去了,如今就希望和你二姨两个人安安生生的过日子,身体健康些比什么都重要!”
温文这才想起问到他表哥表姐来,贾有利说到丫头看初三过来哇,儿子本来说今年回来陪他们过年的,结果丈母娘和老丈人来了,也就在城里不回来了,前面刚还通电话说要把他们老两口也接过去,才不愿意呢,磕磕绊绊的哪有自己家方便自由。
说罢这些话,四个人就都脱了鞋子到炕上去了。娘两坐在炕头,爷两坐在炕梢继续聊着。
“文子,你现在还在伊城报社上班,工资待遇都还好吧?”贾有利盘着腿靠着被子垛问道。
“嗯,都挺好的!上个月调了部门到记者部了。也就是累点,经常得出去约稿子采访!”温文答道。
“记者好哇!多见些世面,能多接触些人。”贾有利说到这撑了撑腰,然后笑着说:“上岁数了,这腰一受凉就疼。那你媳妇了,她干什么工作的?”
“她在市医院当护士”温文答道。
“哦!护士工作也挺好,年轻人慢慢来。”贾有利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文丽。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媳妇倒像是咱家长大的人一样,看和你二姨聊的亲热的。”温文听他二姨夫这样评论自己的媳妇也高兴的笑了,可不是嘛,他看了看文丽,她呢倒是和温文二姨真能聊的来,两只手比划着,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把她二姨逗的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的。
“文子,你是咱们家里的大学生。关于大学,二姨夫一直都在想个问题。”
温文听了就说:“二姨夫您说,您不也是大学毕业的么?还有什么需要问我的?”
“年代不同了”
温文心里想着二姨夫这是要问自己什么呀!他那人学习能力强,若真出道什么题可别自己答不上来。
“我问你啊,你念大学为了什么?”贾有利扶了下眼镜框,又说:“你大学又学到了什么?”
温文一听,果不其然。心想,简单的问题他二姨夫也不会随便的拿来问自己的。
温文挠了下头,想了想拧着眉头说道:“我还真得想想啊!”温文在想,莫非他二姨夫最近在学习哲学还是再搞什么课题啊,自己还真一下答不上来。
“你看啊,我们村支书家的儿子,也是堂堂的大学本科毕业,按理说那省理工大学也是个重本了,可如今呢?找不到工作,天天窝在家里。他大四处给他求人找工作,你说说他念了个甚书,还不如那些连高中都没读过的人了,别管是修车、还是搞装潢,最起码人家还学了门手艺,自己能给自己找碗饭吃。他了,肥头大耳的,天天就知道家里玩电脑。”贾有利越说越激动,脸上表情有些愤怒,眼镜跟着斜了好几次。
“哎呀!你这个人。老嫌我叨叨的说那不公平的事,你这倒好,人家支书家都不愁,你跟着瞎操什么心。”温文二姨在炕头瞟了贾有利一眼说道。
“他不愁?不愁咋天天往县劳动局跑,在我跟前都说过好几次了,让我留意看看学校有没有闲的职位。你说那学校是我开的?再说了就算有那李校长能轻易答应了,花钱都不一定进的来。”贾有利冷冰冰的给妻子顶了几句。
温文看着二姨二姨夫拌了几句嘴,两人脸色都有些变了,忙接过刚才的话题来说:“二姨夫,说实话,我读大学就是为了找份好工作,至于大学学到了什么,还真不好说,学的理科专业结果找了份文职工作,那学到的知识几乎都忘完了。”
“我看不见得,你敢说全忘光了?重要的一点没说吧!”文丽接过他的话说道。
“那还有什么了?理科生干文科生的活,那些专业课用不上还不忘了,这会就是最简单的一道线性代数题我都做不出来。”
“谁说你这个了,我是说你骗女孩子的本事。”文丽带着坏笑的表情说道。
“我和二姨夫说正事呢!你这又来开玩笑。”
“丽丽,你先不要和文子瞎闹。二姨夫问你你喜不喜欢自己现在干的工作?”贾有利看着文丽问道。
“我啊!也没考虑过,就那样吧,说不上喜欢不喜欢。”文丽答道。
贾有利又说:“你看看你们,上大学和玩一样?”
文丽想说又不敢说就心里嘀咕:“可不就是玩了么,大学里真能有几个好好学习的。”
温文听到这会,算是明白了他二姨夫想要表达的意思了。看了看贾有利,心想,我二姨夫这是在教育我啊。
温文就咳嗽了一下,然后说道:“二姨夫您说的我懂了,您说的很对,读了一回书,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读书?念了几年大学,结果学的用不上?这真是个问题,好多人都是稀里糊涂的毕业,然后稀里糊涂的找工作,最后又是稀里糊涂的结婚,最后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完了自己的一辈子。”
贾有利很惊讶温文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要表达的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他对着温文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外甥这书看来是没白念。”
温文二姨和文丽坐在那也是听的入神了,不知她们这会是不是心里也在思考着自己的人生。
温文听贾有利再夸自己,便害羞的说道:“二姨夫见笑了,我不就是那稀里糊涂的人么?上大学就为了找工作,学到的都忘了。”
“不是,你媳妇不是说了你会骗女孩子么?”
“二姨夫您也信她说的,要是会骗那能这会才娶老婆呀!说不定都换好几个了。”温文知道二姨夫在逗他,也就打趣的这样回复了。
“好了,二姨夫不瞎说了。文子啊,我觉得你在学校应该是学习挺好的。”
“二姨夫,您怎么知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在学校是掌握了学习的技能方法,这一点就很重要,无论你以后干什么工作,学习方法最重要。我说的对不?”贾有利看着温文问道。
“二姨夫说的对这呢!不然我这理科生怎样能考进那报社工作,还怎样考上那记者证。”温文边说边有些感慨,只可惜自己那为人处世之道还差的太远,学校只顾着低头学习了,什么文体社团都没参加。
“文子,其实二姨夫年轻时也是糊涂的,稀里糊涂考大学,稀里糊涂工作,然后稀里糊涂”说到这贾有利停顿了下,接着又继续说:“也就是临到老了,才想通了这些事。其实我那会最想干的工作是医生,只是那会家里穷,为了好找工作所以报了师范。因为我嘴皮子笨,分配工作后硬是从学前班一直努力教上来的,要是换了医生这个职业,说不定我有那天赋这会都有些成就的。”
“二姨夫您说的对着咧!可是好多时候由不得你,就比如您一样,为什么当时没明白那些道理,现在明白了可惜您自己也定型了,也只能教育我们了。不过,谁能做了您学生那是他修来的福分,您这番道理指不定对他起了多大帮助呢!再说您现在也是干出了一番成绩的,您看那满墙的奖状,都是最好的见证啊!”听着文丽的这些话,贾有利眼睛笑的是眯成了一道缝。
温文二姨看贾有利傻乐着,倒对他刚才说的话有些生气,她就说道:“老头子,你稀里糊涂长稀里糊涂短的说了一大堆,听你那意思是不是娶我也是稀里糊涂的,让你这辈子委屈了?”
贾有利听见老伴这样问自己,连忙解释说:“你这人又想到一边去了,我就算是稀里糊涂的和你结婚,但也从来没后悔过。也是你看得上我,不然我还不得打光棍。”
贾有利说的并不假,他母亲在他十几岁时就早早的过世了,又碰了个“不争气”的大,他母亲过世没几天他大就疯了,一出门这家就再也没回来过,临了也是死在了巷子口。唉,他是被他姐姐带大的,碰巧姐夫也是个善人,待他视如己出,省吃俭用的供他上了师范。可姐姐家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过得并不富裕,虽然大学毕业当了个老师,但愿意把闺女嫁给他这个没爹没妈的,也就是他老丈人苏一山了。
苏一三有次到大女儿家办事,那天刚好星期五,女儿生产队有活出工去了,就安顿他下午去乡小学接下他外孙,那会贾有利刚毕业被分配到这个学校,带他外孙的语文课。他去的有点早,孩子们正在上课,他就在教室外等了会,听见贾有利在领孩子们读《三字经》,读完后,又好好把意思给孩子们讲解了一遍。连他这个文盲也听的是明明白白的,尤其是贾有利最后总结说的那几句话他印象最深:“你们是祖国的未来,你们以后要待人诚实守信,为人善良正直,敢于拼搏不畏困苦,我希望你们都能向花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芬芳。”
孩子们放学后,苏一山好好和贾有利聊了一番。最后给他说让他过几天带了媒人来三里屯提亲,就说娶他苏一山二丫头,后来这个女人和他一起打拼,并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如今都有出息在县政府上班。
贾有利此生都感恩这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的姐姐,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他怎能又觉得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