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这条路又行了二十分钟左右,便是玉皇镇了。如今温文外婆随大儿子就住在这个镇上!
镇子中心有座明朝遗留下来的阁楼,名叫“玉皇阁”。“玉皇阁”是一座十字过街阁,现已列为煤城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三层两椽歇山顶式建筑,底部为砖券十字过街道。
这十字过街道便是玉皇镇的商业区了。临近年末,方圆几里的人们都集中过来购置年货,再加上那外地来的临街摆设的摊贩,真把这十来米宽的街道堵的是水泄不通,站在街头朝里面望去,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温文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才十点。出发时和大舅家通知过的赶中午能到,这会多出点时间可以进这拥挤的人潮中去凑凑热闹,文丽更是个爱热闹的人,还没等温文说完就高兴的连连点头。
两人把车在东街街头的空地上停好,就牵着手儿高兴的朝东街走去了。
这真是拥挤啊!刚远远的只是看了一眼,走近了你才能感觉到什么叫做寸步难行。
“温文,你们这镇子一直都这么热闹?”文丽边往前挤着边回过头来问道。
温文一点都不急,说实话他倒有点享受这份感觉,你挤挤我,我碰碰你的!然后撞的厉害了,你抬头看看我,我再瞧瞧你的,相视一笑,也并不生气!
“平时也没这么多人,过年了么!”温文答道。
总算是往里挪了十几米,文丽看到一群人围着什么在看,就拉着温文挤了过去。
原来是卖衣服鞋子的啊!也就是城里那些贴牌的地摊货么,你看什么牌子的都有,李宁的鞋子、阿迪达斯的裤子、乔丹的卫衣、尽还有361的西服?文丽提着那西服的袖子对温文嬉笑着说:“这361什么时候卖开西服了?别说品牌就是不一样,看这布料多厚实!”
她话音刚落,那摊贩的老板就发言了:“你们不知道城里现在361西服特别流行,卖的比那、嗯什么喜来鸟着,嗯……不对,报喜什么,嗯,反正就是电视广告天天说的那个,比那都火。”
文丽一听赶紧低下头去,这老板那模样长的就是个忽悠人的样,戴着个瓜皮帽子、眼睛贼溜溜的转,留着八字胡的小嘴嘚吧嘚吧的真是绝了,文丽不敢笑出声!
那老板也看出了点自己被识破的端倪,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了,转过一边去又给别人介绍去了。
文丽从人伙中出来,放肆的笑了起来。她说没见过这么会骗人的,而且还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再往前走了走,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瓦尔口的四女子和镇上的二虎虎再演“过家家”,只见把那围观的老汉们逗的嘴巴张的快要到脖子上去了,说不定还真能笑掉几颗牙的!
两人也觉得挺有意思,就站在人群后面看了起来。
这是拜堂成亲呢!四女子头上蒙着一块红头巾,二虎虎脖子上系着一条红领带,两人拾掇的还像那么一回事,衣着也比上次干净利落多了!旁边人们瞎起哄给帮忙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二虎虎和四女子还真当回事,那动作做的是步步到位!
“该洞房了,唉虎虎!”也不知是那个老汉再前面提醒着!
二虎虎把四女子蒙盖头的红头巾撩了下来,老们又开始起哄了:“亲一口,得嘴对嘴亲一口。”
这些老汉子们,真是闲着没事。
“唉!没看见,二虎虎得重亲一下。”一个小伙子的声音从温文背后传来。
嚯,这么一小会功夫,身后来了这么多人。他和文丽这会已被夹在中间了!
二虎虎动作终于是做的人们满意了,人们也便放过他,要四女子演那怀孩生孩情景了!四女子先是把破皮帽子塞进上衣里,然后啊嗯、啊嗯的喊了几嗓子,好了孩子算是生下了,她掏出破皮帽子扔给一旁的二虎虎,自己则把地上拴着的猫抱在怀里,然后当那小孩子一般呵哄了起来。
大家笑的是人仰马翻!二虎虎就端了破帽子挨个向人们要赏钱了。
有的人见状咦了一声就走开了,温文和文丽两人则各放了50块钱在那破皮帽子中。怎么能白看呢?再说了四女子、二虎虎没家没亲人的,还指望着这几天多讨要些过年呢!
人群散后,这街道这会更拥挤了!
两人左顾右盼的终于到了“玉皇阁”下面了。真是赞叹古人高超的工匠水平,这阁楼下为砖券而成的过街道,拱顶结构,三四米宽、五六米高、十来米长,虽经历多少春秋,但还能保存的如此完好,不佩服不行啊!
这阁楼下也摆着摊位,主要是卖肉的摊贩!
“唉!那不是东子叔么?”温文顺着文丽指的方向看去。
“唉,可以啊!这才几天功夫,你倒是把你东子叔模样认下了?”温文一边看着一边对文丽说道。
“那可不,我就这么一个傻叔叔!还能认不得!”文丽嘟着嘴说道。
“可不要瞎说,没大没小的。”温文呵斥了一句。
两人就向东东那边走了过去!
刚走到这卖肉摊边,那摊贩便指着他两说道:“唉唉,您两位是个明白人,给过来评评理!”
文丽走到东东身后拍了他一下,然后猛然间跳在他面前想吓唬他一下。东东倒没惊着,他慢慢回过头来,眼神有点哀怨像是受了多大委屈。
“唉,你们是认识?”那摊贩先是一惊!停顿了一下然后缓过神来说道:“认识也无妨,看你们倒像是读书人,应该明白事理,就和你们讲一讲这不说理的人!”他边说边指向东东。
“我今天头次来你们这镇上卖肉,肉还没卖出多少,气倒受了不少!这人十几分钟前来我摊位上说要十斤生牛肉,也没问价钱,这片摊位就我一家卖牛肉,心想来了个大客户,我也和他讲清楚了价格,然后就动刀割了,结果割完称过了他不乐意买了,我问他为什么,嘿他倒成了结巴,半天嘴里就一直嘣着个“十、十、红、红的。”要他付钱他就是不给,眼珠子瞪的像个灯泡,我一激动手里拿着刀比划了几下,他倒跑了,我想人生地不熟的,权当长个教训,唉,谁成想他从那捡了根木头棒子过来了,你说说,这往我面前一杵,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这老板也是好嘴皮子啊!这一顿说,文丽是被绕晕了!她就木讷的看着温文。
温文大概听出了点意思,他尽量发音准确说道:“叔,你是要四斤肉对吧?”顺便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他东东叔像是看到了救星,把手里的棒子扔到了地上,激动的点着头!
温文又想了想仔细看了看那案板上已经切好的肉,这肉不对啊!老板看来也是欺负老实人,那有这样切肉的,十斤肉里一大半是白膘!
温文指了指那肉上的白膘,然后问道:“叔,您是嫌这白膘太多了吧?”
总算是搞明白了,他东东叔激动的都流泪了,两只手抓住温文的手拼命的摇晃着。
文丽和一旁的老板也是惊呆了,都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温文。
“你是怎么猜到的?”文丽开口问道。
“我们这个地方四、十发音一样,我听老板描述叔一直再说“十”,我就猜出了。”温文答道。
“那肉呢,就个红字你也能猜得出?”文丽疑惑的又问道。
“这个我还真是蒙的,我就觉得那肉白膘太厚了,叔说红、红,应该就是说这了吧!”温文平静的答道。
“但是叔,你拿根棒子又回来干嘛?”文丽拉了拉东东的衣袖问道。
“我、我、得,讲、讲、讲理!”
好一句我得讲理,没错是得和你讲清楚道理!真不愧是他二瞎子爷的种。这话足足对得起那大门上的那副字:糊涂半生方才悟得人世之皮毛一二,一朝清醒定要引渡众生之存世三四。
“你这老板,我叔返回来是和你评理呢!你为人不公,怎对得起手里的那杆称?”温文这一说,文丽算是彻底全明白了!
“是的,老板。不能这样做事情,我叔虽……嗯,但你也得差不多点!你做生意的,出门在外讲究一个公道……”文丽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鸟,把她心里的那一堆大道理都倒了出来。
附近摊贩看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都暗地里竖着大拇指!把这爷三夸赞了一顿。
后来,老板也认了错!温文就对他讲了他东东叔的事情。那老板听闻东东是苏二瞎子的儿子后,更是红了脸,因为他也去老爷子那里求过卦,知道老爷子有那么一个傻儿子,但未曾谋面,今天算是有缘,真是“不打不相识”,临了硬给东东重新切了块好肉,东东给钱他死活不收,东东就把那木头棒往那摊前一杵,这老板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把钱免强收下了,老板和他们说改天还得去答谢下苏二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