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儿子扎卡里喜欢自讨苦吃。他总爱跟小伙伴们比赛扇耳光,或者让你跟他比赛吃芥末。到了高中,他参加了攀爬“珠穆朗玛峰”高级训练项目。当然,他并非去爬真正的珠穆朗玛峰,而是要完成8 848.86米的累计攀登高度,毕竟他还得上学。每天下午晚些时候,扎卡里就会去攀岩馆,上上下下攀爬好几个小时。事实上,他每周要训练四五天,每天爬300多米,为期30天。每次训练结束后,扎卡里都会记录他现在爬到珠峰哪个位置了,记录如果他真的离开珠峰大本营,往山上爬,然后又返回,一路上他会看到怎样的景致。整个训练过程并不令人感到舒适,甚至让人筋疲力尽,扎卡里对此也有过强烈的抱怨,但他还是乐在其中。
我敢打赌,你也做过类似的事情。也许你喜欢放弃家里的软床和热水澡,去野外露营;也许你喜欢骑自行车,出类拔萃的选手们会热情赞美这项运动带来的那种“甜蜜的痛苦” 1 ,就像一位自行车手所描述的那样:“当你看到你的剩余骑行时间又缩短了,尽管此时你已上气不接下气、精疲力竭,你还是会露出欣慰的笑容……当骑着自行车,抬头看见长长的陡坡顶部已在不远处时,你就会忽略双腿的酸软,并祈祷身体中的内啡肽之神能助你熬过最痛苦的一道难关。”
我不是一名运动员,但很久以前我跑了一次马拉松。当决定挑战马拉松时,我已胖得不成样子了。为此,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来准备,有时训练是在新英格兰地区的寒冬里完成的。我仍记得在漆黑的清晨跑步有多痛苦,脸被冷风吹得失去知觉、足部的水疱随时传来刺痛、肌肉又酸又疼,但这些记忆又那样弥足珍贵。
此外,一些更消极的受虐式快感也令人着迷。为什么我们会喜欢兴奋和敬畏的感觉,为什么我们会对别人的胜利感到高兴,为什么我们会享受性欲的满足,这些问题的答案已不再神秘。可是,为什么我们还喜欢体验恐怖呢?几年前,我看到我的大儿子一边做作业一边观看一部法国食人族艺术电影。我只瞄了一眼,就足足恶心了一下午。
或许你喜欢这类事物,可能你已经放下本书,开始上网浏览类似的图像和影片;又或许你跟我一样,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然而,事实上每个人都会喜欢某些负面体验。我自己喜欢诸如《黑道家族》《绝命毒师》《权力的游戏》这类电视剧,尽管剧中充满暴力和谋杀等情节,也充满对各种各样的痛苦和伤害的描绘,但它们还是能吸引我的眼球。而且我敢打赌,只要你有兴趣,即便剧中没有暴力,只是让人感到压抑的电视剧也会让你沉迷其中。
喜欢沉迷于哪种特定的痛苦以及对这种痛苦的喜好程度因人而异。我喜欢吃辛辣的咖喱,喜欢坐过山车。热水澡呢?喜欢,但不喜欢水太烫。长跑呢?也喜欢。尽管每个人的偏好各不相同,但没人能抗拒痛苦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