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三 临床治疗须针药并用

江老擅长针药并用。这既是师承沿袭之故，也是临床所需。他自学中医之初，在精研仲景书之同时，即熟读了孙思邈之书。二人同是他顶礼膜拜之楷模，又同样是针药并重的医学大家。张仲景在《伤寒论》中身体力行，使用针灸达13次，其中有单独使用，也有针药并用。在太阳病、阳明病、少阴病和厥阴病中都有使用。而孙思邈在《备急千金要方》卷一《论治病略例》中即明确指出：“凡欲和汤合药，针灸之法，宜应精思，必通十二经脉，辨三百六十五孔穴，营卫气行，知病所在，宜治之法，不可不通。”正是基于遵先圣之教诲和感临床之急需，江老在得知针灸大师承淡安先生和针药兼擅的陈逊斋大师因避战乱来川的消息后，毅然两次关闭诊所，不惧长途跋涉，分别去简阳和重庆拜师学习。承淡安先生拖着病体，每日手把手地传授针刺手法，示范简捷而准确地寻找穴位的方法。两位大师不仅悉心传授技术，还以高尚的医德和平易近人的态度影响着他。几十年后，江老在选某穴进针时，还能回忆起承老执手相教的情形。

江老投师承淡安、陈逊斋两位老师后，益发体会到针灸和药物同为临床治疗手段，既各有千秋，而在协同使用时更有相得益彰的效果。《伤寒论》不仅有十多条用针灸的条文，而且在论治坏病时，常将药误与针误兼提，反映了仲景时代针灸和药物联合运用之普遍。

当今社会，虽然针灸已有了极大的发展，在临床实际中已不再是一个医生在开药物处方的同时，又施以针灸治疗，但对一些疾病，特别是急证或顽证的治疗，若能针药配合运用，效果是远优于只用药物的。如雷某，突然四肢麻木、失用（不完全性瘫痪），并呈阵发性呼吸吞咽困难，有气息将停之象，神志朦胧，时而瞳孔反射消失。西医诊断为急性脊髓炎，上行性麻痹。入院7天经多法抢救无效，家属已准备后事，邀江老会诊。江老在处以《古今录验》续命汤的同时，针刺风府、大椎、肺俞、内关等穴。仅一天，患者症状大减，危象即去。守法治疗4天，诸症竟奇迹般地消失。病房内西医大夫惊讶不止，江老亦深为感慨地说，像这样危重的病人，若不循仲景针药并施和方证相对的方法治疗，是很难挽救生命的。因此，在分工较细的今天，内科医生掌握一定针灸技术，运用针药并举方法，不仅可提高临床疗效，对发扬仲景丰富多彩的治疗思想，拓展临床思路，都具有积极意义。

江老强调，对一些急症患者，针灸操作简便，生效迅速，可远快于药物发挥作用，具有十分重要的使用价值。如陈某，双手指突然剧烈疼痛，拘急不伸，呼号大叫，痛不欲生。西医诊为肢端动脉痉挛，注射氯丙嗪、哌替啶等无效。诊其十指微冷，皮肤稍青，断为寒凝血滞，经络痹阻。急用泻法针刺外关、八邪，当扎入第二针时疼痛即大大减轻，等到所取穴位针完，疼痛已经全止。留针一个小时，竟已安然入睡。后以当归四逆汤合芍药甘草汤（加重白芍、甘草用量）加乳香、没药、桑枝等治疗，很快痊愈出院。

临床中我也曾尝到过针灸治疗的甜头。早年在基层医院，一日，一个刘姓青年男子突然发生腹部刀割样剧烈疼痛，病人蜷曲缩至一团，不敢稍动，伴轻度呕恶，面色苍白，四肢厥冷。因是昔年同学，知其长期为十二指肠溃疡所苦，此次长途颠簸回乡省亲，劳累复加饮食所伤导致溃疡穿孔。而所在乡镇医院没有外科，纵然抬到数十里外的县医院，当时该院的外科也不敢做十二指肠溃疡修补或胃大部切除之类的手术。于是立即施以针灸治疗，取穴双足三里、内关、中脘、梁门、丰隆，以强刺激手法。不料针入后几分钟内疼痛即缓解，留针一小时中面色逐渐转红，四肢也随之回暖，病人酣然入睡。后以香砂六君子汤加白及、山药、仙鹤草、大枣等药调理，竟完全恢复正常。患者在病愈返回城市后，外科医师闻听治疗过程，啧啧称赞。 86kIGUuLQtC9eDT9ud93HlEIwHAYJB2TgXfD2tx+q8eqTzWC4svtZN1pA4v5IHt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