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医疗服务系统成为一个全球性问题,我国县域医疗服务网络也正遭遇结构性矛盾的困扰。当前农村医疗服务系统并没有重组成一个整合的结构,应用信息技术碎片化,管理和临床流程没有根本改善,表现在网络中各机构间及其医务人员缺乏有效沟通与协作,存在严重的“系统病”,在我国集中表现为医疗服务系统存在服务提供不足、浪费和过度利用并存、质量下降、效率不高以及公平性下降等问题。多层级医疗服务之间不连续、不协调的状况加剧了系统失灵,成为制约我国卫生体系发挥整体功效最关键的因素。
从全球发达国家来看,随着传染病向心脏病、脑血管疾病、肿瘤等慢性病转变,慢性病发病率、患病率以及各种合并症发生率不断攀升,卫生服务总体需求量增加,尤其是对更加复杂的、涉及多学科、多机构的卫生保健服务需求大量增加。美国的一项研究表明,大约40%的美国公众患有1种及以上疾病,其中大约有1/2患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疾病。患有多种慢性病的患者平均每年要到6个不同的临床医生处就诊,经常接受医院、康复机构、社区等多个机构提供的医疗保健服务,因此慢性病患者接受医疗服务需要有良好的组织程序。然而,美国的医疗服务系统并不提供完整的、连续的医疗服务,也没有设计应对多种严重疾病需要的相关机制来协调全方位的服务。美国的另一项研究证实,在一个极端不协调的服务递送模式中,治疗的患者比例虽然不到10%,但他们的平均药品费用却占46%,医疗费用占32%,总成本占到了患者总就医成本的36%。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的经济顾问委员会估计,美国30%的保健支出对医疗结果没有积极贡献,大量浪费在诸如“系统断裂、机构间缺乏联系和沟通”等问题上面。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克鲁格曼在评论美国医疗体系时直言不讳地指出,“美国医疗保障体制的主要问题在于其分割性(fragmentation)”。
然而,高度分散的服务递送系统设计不当的保健过程,技术、临床信息不能共享,很大程度上造成罹患复杂疾病的老年人口、慢性病患者缺乏个性化的服务、漫长的候诊时间和不必要的重复服务。而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些服务的潜在危害风险大大高于潜在收益。经合组织2007年的统计数据表明,在29个成员国中,有11个国家的医疗卫生支出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超过10%。卫生资源稀缺和高额的医疗费用支出引发了许多社会、经济和政治矛盾,成为引发西方国家医疗卫生改革最主要的动因。有数据显示,全球范围内每年在医疗卫生领域投入7.1万亿美元,其中约有20%~40%被浪费。原国家卫计委发展研究中心卫生技术评估研究室主任赵琨援引约克大学阿兰·梅纳德在BMJ上发表的研究报告显示,在医疗卫生领域,48%的技术临床效果不明确,3%的技术无效甚至有害,8%的技术疗效与损害相当,22%的技术可能有效,5%的技术无效,只有13%的技术有效。2017年,我国卫生总费用占GDP为6.2%,增长速度的曲线已经连续多年浮于我国GDP增长曲线的上方,医疗费用增速高企,医保基金以及患者支付压力陡升。显然,事实已经证明,新医改中政府单纯增加财政和资源投入未必能达到提高居民预期健康产出的效果。因此,如何建立整合型医疗服务体系成为中国同样面临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