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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小儿外科医师培养

与其他学科一样,儿外科医师培养包括院校教育、住院医师培训和继续医学教育,是贯穿执业生涯始终的过程。院校教育期间主要是学习医学理论知识,缺少临床实践和临床培训,因此医学院校毕业后还不是合格医生,需要进一步通过严格的临床培训,方能完成医学生向临床医生的转变。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是医学专业的毕业生完成高等院校基础医学教育后,以住院医师的身份在认定的培训基地接受以提高临床实际能力为目的的系统性、规范性培训,是医师培养和成长的重要阶段。目前从国家层面已经制定和实施了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制度,并在运行过程中不断改进和完善,进一步的专科医师培训在部分学科已经试点开展,希望通过标准化的培训过程,使经过认证的培训基地的受训者培训效果逐步达到均质化,提高不同地区不同基地的培训效果。

一、医师培训

既往临床医师培训,国内不同区域的医院存在较大差异,基本上是参照西方的制度,一般包括5年住院医师培训(house staff program)及5年主治医师培训(visiting staff program),以达到高级医师水平。所谓高级医师不但能解决本专业疑难病症,又能使本专业向前发展。其中两个关键制度:总住院医师制及主治医师病房负责制。分别介绍如下:

总住院医师制(chief resident training):通过平时分担的医疗工作以及急症、假日等值班,集中培养一个医生系统处理患者的能力。原则是由一个高年住院医师每天在班,作为全科的值班“总司令”,带领着所有的值班人员处理一切临时发生的问题和急症患者。这样锻炼一年,如能较好地完成任务,一定能培养出足以应付常见急症的医疗人才,并且有能力组织并指挥合作人员,有能力处理临时发生的行政事务,为以后做主治医师时管理一个病房打下基础。

住院医师制(resident system)的期限一般为5年。毕业后第1年只是学习收患者写病历、做简单典型手术及常规治疗。开始一切都在上级住院医师协助指导下工作。第2年大致同样工作训练,但要求独立操作并指导新的一年级住院医师。第3年以上为高年住院医师,要求在主治医师(管病房患者)或总住院医师(管急症患者)指导下自己完成诊断治疗计划,并且完成第一步的具体措施包括一些典型手术,大手术要做第一助手。第4年与第3年同,但要做主治医师休息的替班(病房)或总住院医师的替班(急症)。这样第5年自然就有条件做总住院医师。

为了强调集中培养,总住院医师一般是一个人,训练一年。这样像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外科规模的单位至少能独立处理1 000个急重症患者,包括所有急症手术及一定比例的危重抢救。有这样的训练,如果他的工作令人满意,包括组织人事工作,达到一个初步合格的小儿外科医师的水平当无疑问。这段训练为高级医师培养打下坚实的基础。

总住院医师的培养最重要的核心是“负责观念”(responsibility)的培养。他一个人负责组织收患者、负责手术、负责患者直至出院、最后签署病历中的效果评定,总之是对所有收治的患者负责到底。这样,首先是培养了医师与患者家长的感情与互相信赖的关系,系统观察患者丰富了临床经验。这种负责观念的培养,靠一般医院现行的值班制(on-duty system)是不可能的,因为值班制容易养成我只管自己这一班,对班上的问题负责,下班后概不负责。这是护士的工作制度,因为她们上班是一刻不离患者,所以必须分为3班,3班脱节之弊由住院医师一贯负责制弥补。如果医护都是3班,则无人对患者的病情变化全面连续负责。过去住院医师制也叫24h负责制,每天24h不许离开医院。每周只有1天休息,可以离开医院,并须有人临时替班,这在今天已不可能实行。然而24h负责制的实质目标是“负责制”,不是形式上24h不离医院。因此,像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外科就改为每年由两个总住院医师同时上岗,隔日交换。这样每个总住院医师收的患者仍能保持本人负责,因为每日总要和自己的患者见面。任务虽然是减少了一半,但近年来患者数增加,一个人管,必是负担过重,两个人同时做,是完全可行的。其他各年级住院医师培养责任心,主要是要求医生与自己的患者及家长明确谁对谁负责,负责施行日常治疗及解答一切问题。自己分管患者的手术必须参加,休息也要换班或奉献休息来参加手术。假如某日下午值班大夫收一阑尾炎,夜班大夫施行了手术,第2天交给你。患者家长问一问情况你说不是你手术,不了解,患者立刻感到你负不了责任。所以,负责的外科医生自己所管患者的手术是不能不上的。

按照传统的要求,总住院医师还要负责给实习医师讲技术课,组织住院医师开文献会,这些在后来因多数住院医师无住院条件而难以实行。通过“总住院”的培训,做一个一般临床医师是具备了足够的发展基础的,但要培养高级医师则还需下一段培训。

第二段是主治医师病房负责制(head-nurse and visiting administration)。教学医院病床很多,科室也很多,一般是以病房(或称病区)为行政单位,由一个主治医师和一个护士长共同负责管理。主治医师管理患者的医疗工作,护士长管病房工作秩序、设备以及领导完成患者的具体护理。这个单位(病房)有固定的设置、设备、物资、财产,有固定数目的床位与护工人员,有工作常规与活动基地及护士站(包括休息室、办公室等),同时也是成本经济核算单位,领取财物的户头。为了培养高级医师,病房便成为培养基地。护士长一般很少调动更换,以保证工作秩序的稳定性。为了全面培训,主治医师则要求一年一换,这点在基层治疗医院与教学医院常有根本的不同。基层医疗医院以医疗为主,主治医师连续时间越长工作越熟悉,当然是以不换人为好。教学医院培养的人才不只是能治病还要发展医学。因此主治医师不只训练治病还要训练教学、科研,而后者是更重要的任务。所谓主治医师病房负责制,一般是第一年做医疗,次年做总结、研究、读书、学习、写论文、参加会议。然后再轮转病房,这样五年之后至少管两年或三年病房。要求对某一专题有所发展,至少也有两篇有水平的论文,具备了开展新项目、新专业的条件,具备了高级医师的基础。国外在这种制度培养下,毕业10年如果不能获得专业医师称号(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副主任医师)或在学校中做不到副教授,那就算培养失败而淘汰,只能到基层做一般医疗工作。

专业或专题带头人(specialist or senior consultant)一般每专业只有一个,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主任医师。个别大的专业有两个以上带头人势必再分化为两个亚专业。新亚专业如何产生?首先是医生本人发现某种病需要深入钻研发展,提高疗效质量。本人对该问题有较大的兴趣,当然就要多看这方面的文献,多向别人学习这方面的有关知识,自然也就想多管一些这类患者。有机会参加讨论与学术活动,使别人(包括本院和外院)也知道你对此问题有兴趣并且知识丰富,以后遇到这类患者自然向你请教或转诊,你也就自然而然逐渐成了这方面的专家。如果有外出学习的机会,领导也会优先考虑你。随着经验的增长,在你管病房时此类患者自然会多收一些,慢慢就占据一定数量的床位。即使你今年不管病房也可主动帮助别人做此类手术,协助处理此类患者。只要是患者需要,一旦这专业开展了,效果提高了,就不可能再停下来。逐渐也就会有共同兴趣的低年医生愿与你合作,成了新项目的助手。工作中必要的器械设备也要自己筹划,申请购置、借用,因陋就简改造等,工作有了成绩再逐渐更新。为了工作管理便利,有机会调整床位时,可能将这一类患者集中管理,就可能产生专业护士及工作常规,此时新的完整的专业实际上已经形成。待有机会时,领导宣布某专业的成立,你这个医生当然就成了这新科的创始人与带头人。

以上介绍的10年制高级医师培训制度,源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Johns Hopkins Medical Center),20世纪20年代时传入中国,如北京协和医学院等外国人办的学校及上海医学院等中国自办的学校都采用此法,培养了第一代中国的高级医学专家,至今对我国医学发展影响很大。新中国成立前实行上述培养制度时,竞争与淘汰很激烈,因此培养的人才很少。新中国成立后基本上取消了淘汰,保证了终身工作,削弱了竞争性;加以有关条件所限,艰苦的24h住院制已不受欢迎。新中国成立后各教学医院不断改良的住院医师培训制度,仍在继续担负临床医师培训任务。2013年从国家层面,在七个部委共同支持下,拿出专项经费,制定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细则和培训基地标准,对培训基地进行认证,开展统一标准和流程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虽然目前只是三年时间的基础培训,已经使培训初步规范并取得一定效果,后续的进一步三年时间的专科培训已经在酝酿中,相信经过六年培训可以初步培训出可以在儿外科某一领域独立行医的专科医生,并具备进一步担负促进学科发展成为新的学科带头人的潜力。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外科自1955年开始一直实行上述10年制培训,第一批主治医师基本上是在原北大医学院受过24h住院医师制培训的,新的住院医就在儿童医院按24h负责制要求培养。1958年开始着手为主治医师开展专业,“文化大革命”一切中断。1972年开始恢复工作秩序后立刻分别建立了10个专业,够条件的医生分别培养为该专业的带头人。自己技术不够则请外援,协助开展新手术。20世纪50年代的毕业生都已在自己开展的专业领域中有一定的成就并推动学科发展,每年都有人获得科学进步奖,在国内都有一定地位,一半以上在国际上有交往并有一定的知名度。使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外科成为对外交流点、博士生点、专科医生培训点。在专业学会、杂志中担任重要职务。

有人说医院开院时一切从头开始,发展较快。现在各专业均已开齐,无新专业可发展。事实上,很多问题并未解决,只有专而后精。成人骨科早已分为:外伤、骨病、骨瘤、先天性畸形、后天性畸形、脊柱、骨延长等很多小专业或专题组。普外可分的专业课题更多。1982年美国费城儿童医院外科有26个专业,并且随时增减,新专业的开展大有天地。也有人担心床位有限,现在专业已都把床位占满,无法再开新专业。事实上新专业患者需要新专业床位,自然把一些谁都能治的普遍常规的患者,分散到其他医院。此外,美国小儿外科患者平均住院日为5天,而我们的患者平均住院日为10天,如果也提高效率改为5天,等于又建一个同样的儿童医院。看来潜力大得很,这个制度仍然应该能不断培养出高级医师。

2008年儿外科作为普通专科,开展全国性规范化培训试点工作,和内、外、妇、儿和眼科等专业一起,构成最早开展此项工作的13个专科。2013年国家正式全面推行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儿外科的住院医师培训与其他各个学科一样逐步走向均质与正规,随着规范化医师培训工作进一步开展和完善,高质量均质化的具有中国特色的临床医师培训体系将逐步建成和发挥重大作用。

二、隶属大儿科或大外科之争

临床医学分成内外科本身就不符合“人文医学”(humanism medicine)的精神。现代人文医学要求“以人为本,以病为纲”。就是说治病目标是为人服务,治病分科方法是针对疾病,该用什么方法选用什么方法。长期以来,生物医学是“以病为本,以技术为纲”。就是说治病目标是除去疾病,不管人的要求;治病分科方法是根据医生的技术,需要用药找内科,需要手术找外科。医疗方法可以分内外科(内科Medicine原意应为药物科,外科Surgery原意应为手术科),疾病与患者不能分内外科,必须有人管患者的全过程。然而多年来已经习惯的内外科分法也很难改变,但迟早会有大的改革,我们应有思想准备。目前儿外科与儿内科的分工如同成人内科与成人外科一样,同为二级专业。小儿外科再分的亚科也有普外科、急症外科、骨科、泌尿外科、烧伤与整形外科、新生儿外科、肿瘤外科、心血管外科、胸外科、神经外科、麻醉科等。由于服务的对象是小儿,可以说属于“大儿科”分支而不是“儿内科”分支。

目前西方国家儿外科一般仅是指儿外科普外专业,世界知名的儿外科专家都是从成人外科医师中培养而成,儿外科其他专业如泌尿、骨科、心胸、神经外科等也是在完成成人外科专业培训后再进行儿外科相应专业的培训。我国儿外科老一辈创始人也都是先做成人普外科,20世纪50年代初响应政府号召转做儿外科。因此有人认为儿外科属于“大外科”的分支,这是西方医学发展历史背景的延续。20世纪50年代我国始建小儿外科时是学习苏联,医学院中专门建立了“儿科系”。最初成人普外科出身的几位老先生,马安全、张金哲、佘亚雄和童尔昌响应政府号召开创儿外科事业,当时以普外和急症为主。随着儿外科工作开展,出现大量其他专业的需求。我国第二代普外为主的儿外科医生如黄澄如、潘少川等,为满足患者需求转变专业方向,创立了小儿骨科、泌尿、烧伤与整形、心胸外科及脑外科等其他多个专业。40年来在儿科基础上大量培养了几代合格的小儿外科医生,使西方同行专家大为叹服。当时新中国从零开始,要在每个省至少设一个各专业俱全的综合儿童医院。短时间需要大量专为儿童治病的各专业医生,儿科系学制起了决定性作用。20世纪80年代末,我国各省新建儿童医院专职小儿外科医生和不少成人为主的专科医院(如骨科医院、脑科医院、心血管医院)兼职的小儿外科各亚专业医生,共有3 000余人。目前活跃在临床一线的儿外科第三代、第四代专家绝大部分是在大型儿童医疗中心儿外科独立培训,完全能够担负儿外科各个专业的医疗需求并且逐步与发达国家接轨,事实证明我国独特的儿外科培训方式与体系是成功的,符合中国国情,具有中国特色。

进入21世纪,“儿科系”为了充实全国各地同一时期新建的儿童医院急需人才的任务已完成而撤销(只留少数儿科教育中心)。现在各省市均已有了综合儿童医院,大部分小儿外科亚专业都已设置齐全。中国有3亿儿童,省级大型儿童医疗中心的患者和病种数量能够满足儿外科医师培训需要,各个专业都有合格的医生做指导教师,今后新一代的小儿外科各专业医生,完全可以直接负担小儿外科各专科培训任务。像过去老一代小儿外科要先经过成人外科的培养,已无必要。有人认为在成人外科培训3年,熟悉了外科基本技术后再进行小儿外科专科培训2~3年,从理论上讲可以提高小儿外科专科医师基本功质量。但培养周期过长,特别是错过了毕业后立即学习基本功的最佳年龄。因此,按过去的经验,在结束成人外科基本功培训后,很少有人再愿继续选择小儿外科技术的基础训练。现代新医学内容非常多,西方老一代先学普通科再学各专业的培训方法,正在探索改进,由于条件所限,儿外科医生独立的培训体系在西方国家尚未建立,也不可能建立。中国独特、高效、适合中国国情的儿外科医师培训体系已经建立,并且走在世界前列,儿外科的亚专科医生可以在成熟、发达的小儿亚专科基地直接培训。如儿童医院的小儿骨科专业与骨科医院的小儿骨科专业都能培养新一代小儿骨科专业医师。是否属于大外科或大儿科的基础训练,已无关紧要。

(孙宁) +NeVFe6x2rJct+VUhlNVYhQtGdCX+0i2YDJEhbEi9oBr/yBqRghiuTzA5H0pqX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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