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
——梦开始的地方

1917年，由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创办的北京协和医学院（Peking Union Medical College，PUMC）奠基。他们以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医院为标准，立志把这所医学院打造成为与霍普金斯比肩的全球医学教育典范。因此，筹建一所与医学院培养目标相匹配的高级护士学校，也成为他们的东方梦想。

筹建北京协和医院——不惜工本，精打细磨

在协和的历史上，有一个名字不得不提，他就是洛克菲勒——世界最有影响的慈善家之一。弗雷德里克·盖茨是促使洛克菲勒把财富投向慈善事业的关键人物。而且，盖茨对中国怀有浓厚的兴趣。在二十世纪初，他向洛克菲勒建议，在中国投资兴建一所综合性大学，以推动中国教育事业的发展。洛克菲勒二世对此非常重视，连续三次派出考察团来到中国，最终决定在中国投资医学教育，并在北平购买豫王府建造一座医学殿堂——协和。

豫王府位于北京的东单三条，最早是豫亲王多铎的王府。清亡民国立，传到豫亲王端镇时，已家道中落，经济窘迫。1916年，端镇不得不将豫王府卖给了洛克菲勒基金会。

基金会最初计划建造医院的预算是150万美元。设计师在王府建筑的设计理念上，建起了中西合璧、用料考究、设施完善的协和建筑群，并从美国购买了当时最先进的装修材料、家具设施以及各种先进的医学设备，最终花费750万美元。

协和建筑群有14座主楼，考虑到医疗、教学和科研的需要，从病房、教室到实验室，用的都是当时最考究的西式设备。院内的供电以及给排水等都有独立的系统，即使某个楼或某个房间的管路出现问题，也不会影响其他区域，这也是医院建筑系统最关键的一部分。医院的时钟设计也别具匠心，不管走到协和的哪个地方，都可以方便地看到走廊里的壁钟。全院的壁钟属于子钟，与会议室母钟相连。通过母钟可调节全院各个子钟的快慢，所以，在协和的任何角落，时间都是一致的。设计师还特意设计了总钥匙和分总钥匙，由专人保管。当夜间值班工作需要时，总钥匙可以打开全院任何一个房间；每个楼层的负责人可以用分总钥匙打开相应楼层的任意房间，但无法用于其他楼层。这就保证了整个院区的安全和秩序。

协和所有门廊和大门进口处，都由匠人按中国传统工艺描画了红、蓝、绿、金的彩绘，整体建筑最大限度的保留了中国古典设计。建造团队特别聘请来以前在皇宫里工作过的工匠，重开官窑烧制琉璃瓦。那覆盖着绿色琉璃瓦屋顶的楼群，远远望去，就像一座“绿城”。南门门口的一对卧狮是当年豫王府拆除时唯一保留下来的物件。

开业典礼——浓墨重彩，巨匠云集

1921年9月16日，北京协和医院开业典礼在人们的期待中如期而至。宾客包括来自欧洲、美洲、亚洲部分国家的大学校长和教授、洛克菲勒二世、洛氏驻华医社代表、洛氏基金会会长、中国政府代表、中国著名的医学家等。

开幕式当日凌晨，工人便开始打扫医院周边的街道，对各种设施进行最后的检查和调试，确保盛典万无一失。美国驻华董事会秘书曾如此描述当日的典礼：“初秋的北京分外美丽，胡同里不像平日那样尘土飞扬。透过明朗的天空，远处的西山山色如黛，近处的紫禁城金色屋顶熠熠生辉。与这些相比，绿色琉璃屋顶的豫王府——我们新的医院耸立其中，毫不逊色。”

开业典礼当天，工人们早早做好了拉响礼炮的准备。护士们穿着整齐的制服站在广场西侧，和来自不同国家的协和同事们共同期待着医院拉开新的帷幕。开幕式后的大合影成为了北京协和医院永恒的诞辰纪念。

开幕式的隆重还表现在同时举行的国际医学学术会议上，会议安排了为期一周的主题广泛的学术前沿讲座、临床展示和科学研讨会。当时《纽约时报》形容这是一场国际医学名家“无可比拟的知识巨匠的聚会”。

洛克菲勒二世在开业典礼上宣读了父亲的贺电：“所有走进协和的人，望你们心存服务与奉献的精神。也祝这所医院发挥更大的作用，促进中国人民的身体、心理和精神之健康。”

沃安娜——护理先驱，开创先河

长期以来，护理被认为是门槛较低的行业。直至1860年，南丁格尔创办了世界上第一所正规的护士学校，护理教育才逐步实现从学徒制培养向学历教育的转变。

如果医疗决定一家医院的高度，那么护理则展现了它的温度和厚度。全球的高等护理教育从二十世纪初才真正起步。1909年，明尼苏达大学开办了大学水平的护理教育，并于1919年开始授予学士学位。1920年，全美国也只有11个本科学历的护理培训项目。

1919年，年仅29岁的沃安娜得到了洛克菲勒基金会的邀请，来到中国筹办北京协和医学院护士学校。沃安娜于1920年担任护士学校校长，并于此后兼任北京协和医院首任护理部主任。作为当时美国为数不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沃安娜一生的梦想就是能在大学建立高等护理教育体系，并为此进行了一系列开拓性的努力。而她朝着梦想迈出的第一步，就在中国，中国也由此成为世界上最早开展本科护理教育的国家之一。

当时的中国，教会医院训练的护士主要是男护士。对于中国父母来说，让女儿去接触男性患者的身体，是无法接受的事情。当时中国社会中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根本就不认为护理是一个职业。但协和希望沃安娜能够创新建立一所“以培养女护士为主”的学校，因为他们认为女性在照顾患者方面比男性更适合。沃安娜果断摒弃了当时通行的陈腐习惯，制订了协和护校的课程与管理规范，使用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的护士培训教材，全英文教学，无论是教师水平还是教学内容都与当时的国际水平相当，高标准、严要求、高质量成为协和护校的办学方针。协和对护理学生的入学资质要求严格，年满18岁、未婚、中学毕业以及精通英语是基本要求，还要通过包括数学在内的一系列考试。符合标准的人并不多，尽管如此也不放松要求。1920年9月协和护校开始招生时，第一批只招收到3名女生。在协和学习还要经历严格的淘汰制，最终只有1名学生毕业。因此，1920年协和护校一经成立，就迅速站在了全国乃至全球护理教育的前沿，开创了中国高等护理教育的先河。

为了筹建护校和北京协和医院，沃安娜废寝忘食。她不懂中文，中美的文化差异也常常给她带来困扰。为了尽快适应在协和的工作，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收集和学习中国社会和医疗护理的相关资料，下班后时常留在办公室查阅资料。夜班工作人员巡夜时，经常看到她午夜12点仍在工作。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沃安娜和同事们的精心筹备，北京协和医院于1921年正式开业。

沃安娜

（Anna D.Wolf）

1911年于古彻学院获得学士学位

1915年于约翰·霍普金斯医院护校获得护理培训证书

1916年于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获得硕士学位

1919年来华筹建北京协和医学院护士学校

1920—1925年任北京协和医学院护士学校校长

1921—1925年任北京协和医院护理部主任

护理工作报告——一份珍藏百年的历史记忆

有一份1921年的护理工作报告，一直静静地躺在北京协和医学院档案室里。

这份报告是由北京协和医院首任护理部主任沃安娜女士亲自撰写，记录了1920年底至1921年底北京协和医院筹建及开业后的工作情况，其中很多珍贵的细节向我们展示了协和最初的模样。这份报告记录了建院之初的工作情况，也开启了协和为患者提供世界一流护理服务的伟大理想。

建院之初，北京协和医院共设立10个护理单元，包括8个病房、门诊和手术室，这些护理单元从1921年初开始试运行，各项护理工作流程也在试运行过程中不断完善，工作人员数量逐渐增加。

北京协和医院开业时，医院共聘任中外护士68人，其中外籍人员30人。当时护理部有管理人员4人，包括护理部主任沃安娜，第一副主任盈路德（Ruth Ingram，后来成为协和第二任护校校长和护理部主任）主管病房工作，第二副主任Mary Purcell主管门诊工作，还有夜班督导的Virginia Harrell。当时，美国的很多护士学校都没有专职培训老师。沃安娜在协和聘请了Mary Louise Beaty和Lila Dalrymple作为专职培训老师，负责护校学生及医院护士的培训。同时，医院还设护士长9人。中国护士中女护士21人、男护士17人。开业之初，协和护士来自于中国的20家和美国、加拿大的28家医院。

为了使护士们的工作达到统一的标准，北京协和医院设置了50小时完善的理论及临床培训课。医院定期对所有护士进行考核，如果他们不能持续进步以满足医院的发展需要，将被劝退。如果其他医疗机构需要帮助时，协和也会根据情况，建议护士或学生到其他地方工作。采取这一政策，一方面，医院希望中国护士把他们在协和的培训经历作为在其他医院和护理机构担任重要职位的准备；同时也希望未来他们可以把自己在协和学到的经验传授给更多的护理人员，以提高中国整体的护理服务质量。

医院为新入职的护士开设英语培训课程，所有入职不到一年的中国护士都有学习英语的机会。此项目鼓励所有在这里工作并希望提高英语水平的人参加。

隔离病房在1921年初的试运行阶段启用。出于对感染控制的考虑，病房区域相对独立，对医疗流程进行了合理规划，并聘任2名优秀护士提供护理服务。1922年初，随着患者数量增多，又增加了5名护士照顾这些隔离患者。

护理部非常高兴能够邀请到外籍护士长及护士来协和工作，这些护理人员都具有丰富的经验和对工作的极大热情。尽管这些外籍护士在临床工作中还需要做许多调整，但他们在与中国护士的合作中，能够迅速克服困难，为医院工作作出贡献。比如一些外籍护士利用业余时间支援门诊，更多地与中国患者交流，消除彼此在沟通上的障碍。

在年度报告的最后，沃安娜女士满怀信心地写道：通过大家的努力，协和的护理服务质量将在未来不断提高。

自此，北京协和医院的传奇故事拉开帷幕，一代代协和护理人也用自己的努力，书写着属于自己时代的护理篇章。 rBGiyHf85RJncSZN81IY9IOhFCFWWnTYb7C4Arzfv6v9MPdkH1Pvrw/NhnZWVW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