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周思琬话音未落,又是一道黑布蒙住双眼,她只觉身体轻盈得似被人轻轻一提,而后双脚着地,再等见天日时,面前依然是那棵菩提。
红线缠绕,亭亭如盖,细碎的阳光从枝叶缝隙中略过。
“小姐!”一声清脆但带着哭腔的声音,周思琬回头见初桃,陈瑜和丫鬟以及寺庙主持都一同前来。
“您去哪里啦。”火急火燎上来的是哭红眼的初桃和面色慌张的陈瑜。
“我没事。”周思琬柔声细语,替初桃抹去了泪水道:“我就是瞧这后面也挺有意思的,想去走走。”
“吓死我了小姐。”初桃继续呜呜咽咽。
“琬琬!”陈瑜淡淡的双眉都拧在一起,她轻拍了一下周思琬急切道:“叫你到处乱跑,急死我们了,害的我们在寺院里一通好找。”
“阿弥陀佛,”身旁的主持开口道:“没事就好。”
初桃将眼角泪水擦尽,忽又睁大眼睛惊道:“小姐,您出门戴的白玉簪子呢?”
“晋王殿下。”那被糊了白粉的侍从重新跃身回到庙顶青色的屋脊。
而此刻那年轻男子正负手伫立在飞檐之上,风吹动他黑色的袍角,他手中把玩着刚才的匣具,目光却停留在远方。
“不是才与你说。”年轻男子转过身,声音冷冽道:“在外面都不必叫我殿下吗?”
“是,公子,之阳记住了。”侍从垂首,随即从囊中取出一物道:“刚才带那丫头出去,她的簪子遗落了。”
年轻男子两指衔住那白玉梅花簪把看一番,簪体温润剔透,簪头处蘸金用楷体字体刻了一个小小的“琬”字,年轻男子思忖片刻,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心中了然道:“那本公子便替她代为保管了。”
然后,他飞身一跃,紧接着四道黑影一晃便消失无踪。
回到周府后,一切如常,周亦瑶虽再没提起与江湜有关的事情,但对于进士及第的事情周思琬还是略有耳闻。毕竟放榜后,状元要骑马引领众进士簪花游街,江湜一如前世,还是中了探花。
一切都还是照上一世的轨迹推进,她细细想道,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几日后,车马喧喧,一行车马停在了周府门前。
周岑安和周庚明回府了。
周家一共四个孩子,长公子周庚明和三小姐周思琬都是先夫人王氏的孩子,二小姐周亦瑶和四公子周翰宁是康姨娘的孩子。
恰逢多事之秋,西北战乱而南边饱受水涝之苦。周岑安被朝廷委派出任安抚大使,去灾荒之地安抚民心,周庚明也奏请一并出发,这一走便过去了数月。
周思琬倚着内门,内心既紧张又欢喜,只见那轿帘被缓缓挑起,众人的簇拥中两座轿子各下来一人,都着青色圆领袍衫,一人已然中年,神色沉稳,鬓角掺杂银丝但步履稳健;一人青年英俊,相貌堂堂,眼神炯炯。
周思琬呼吸一紧,眼眶发涩,是真的,他们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