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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就要给这本书写前言了,才惊觉时间过去了五年。

一本书也有自己的前世今生。

2016年夏天,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上海分公司、喜马拉雅电台和我三方合作一个写作音频课,当时起了两个名字:《写作,天天向上》和《修炼好文笔》。这个项目是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北京分公司前营销总监郭桴的创意,由编辑王檬、吴嫦霞具体对接,喜马拉雅制作人宋静、圆媛指导录制,喜马拉雅付费频道总监朱跃武监制。

那时我不太熟悉新媒体流程,一切都是新的。喜马拉雅公司位于张江高科技园,我每周两次去录音室录制音频。在年轻朋友的指导下,我戴上耳机,对着麦克风,在录音室里录了一遍又一遍,连续录了七八期。每次录制音频,王檬和吴嫦霞都要横跨整个上海,早早地从浦西赶到浦东。录音期间,不断重录的反复过程,也是一种难忘的体验。

有些新媒体作者是写好稿子,对麦克风读稿。而我不喜欢“读稿”,我喜欢自由发挥。自由发挥难免有不充分,或需继续推敲之处,但一些偶发灵感,却会照亮整个章节。这种突然照亮感,是一种难得的意外收获,写作者都十分珍视。不过要一口气说上十五分钟,做到内容扎实,又不离题脱缰,确实不易,以至于一次音频课,要反复录制多次才能通过。好在王檬、吴嫦霞、宋静、圆媛等年轻朋友都很“奈斯”,鼓励与“吹捧”不断,让我维持一点瓜蒂不断之信心。

后来“业务”熟练了,为提高工作效率,我们进行分工合作:我先拟定好新课大纲,发给王檬她们审定,然后,我在家里录好音频,发给她们编辑之后上传。

就这样持续坚持了一个月,终于把二十五节音频课都录完了。

当时,我也没有专业录音设备,只有一只手机、一根耳机线,用手机的“语音备忘录”功能来录制。上海电视台的著名主持人李蕾,让我以一块毛巾裹在麦克风上,如此可以抵消喷麦之类的杂音。多次录,多次回放,多次自我纠正,如此慢慢找到感觉,调整好情绪,然后开始录音,一口气说十五分钟。

当时,新媒体音频课刚刚兴起,我算是吃螃蟹者之一。课程推出后,喜马拉雅和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都做了宣传推广,产生了一定的反响,但没有达到理想的“大麦”状态。

事后反思,虽然可算是选题独特的写作音频课,到底音频的形式不是很契合写作的特性。

音频具有“非逻辑性”特点,扩散性很强。这种形式适合娱乐,听新闻,获取信息,但作为相对要求严格的写作课程,却缺乏实践练习的强有效性。写作学习需要具体写作训练,这不是听录音、做笔记,做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能真正提高的。写作是一种具体实践行为,就是写写写,然后,改改改改。不断地写,不断地改,才能提高写作水平。

写作音频课虽然制作起来耗费心血,但听众如果光听不练,也很难提高写作能力。

好在我们有后续计划,是把这次音频课整理修改后出版。

音频的“非逻辑性”特点,到了文字稿中可以变成强“逻辑性”,这样,每一课都可以让读者更清晰地思考,论述亦可增强逻辑合理性。尤其是探讨某个重要问题时,能够更从容、更充分地展开。行文中涉及一些引用的资料时,也能去检索并查证。

写作过程中,不断学习,不断充实,不断自我修正,不断自我提高,是真正高效的“写作虹吸知识”。

本书编辑王檬耗费大精力,一课一课地听写,把二十五节音频课整理成文字稿发给我。她是这本书最终得以出版的最大功臣。

我原计划是她一边整理,我一边修改,每修改完一课就发回去。如此“流水线作业”,以为会很快就完成书稿修改。没想到音频“非逻辑性”的先天缺陷,导致我细读文字稿时,产生了很大的焦虑。我沮丧地发现,一课一课地修改,比直接写作麻烦多了。几乎每一句,都要推敲,都要修改,恨不得推翻了重写——几乎就是推翻重写。又因这几年忙碌,难有大块空闲时间,时间碎片化严重影响我的修改进程。修改完前六课,就彻底耽搁下来了。

这几年我国内国外地跑,一直没法稳定下来,潜心修改这部书稿。其间,又陆续出版了很多其他的书。2018年8月,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我的《写作课》,2019年1月出版了我的散文集《野地里来,野地里长》。2018年7月,百花洲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叶开的魔法语文》。

《写作课》也是一种新尝试。2016年春天,应万玮校长之邀,我在上海平和双语学校给初三学生上了十堂写作课。学校为这次课程聘请了专业摄影师,用三个机位录制教学录像。这十堂写作课,一个孩子的妈妈非常专业地帮我整理成了文字稿。这部书稿,我也反复修改了很多遍。这个修改过程真是苦不堪言。但最终完稿之后,确实也乐在其中。多次反复修改可以让书稿成为一部经得住推敲的作品。《写作课》出书后反响很不错,我自己重读一遍,也觉得很满意。因此,对《修炼好文笔》这部书稿,更是不敢草率,也不能匆忙地修改,而是不断地推敲,不断地完善,尽量少留遗憾。

修改作品,是一件愉快又苦闷的事情。

一部作品,逻辑上可以永远修改下去。搁置一段时间后,你重新打开文件再读,永远都有地方想改动,总有新的想法不断涌现。因为修改过程的拖沓,每隔一段时间,我都要点开书稿,从第一课开始看起,从第一课开始再次修改。第一课《好文章是什么味道》,我大概反复修改了近十遍。仿佛得了修改强迫症,每一个字词都反复推敲,每一个段落都不断斟酌——回车,还是不回车?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好在王檬是一位性情温和的好女子。她没有拼命地催促我,只是偶尔提醒我。我则一次又一次地耍赖,连续不断地拖延。

如此就从阳光灿烂的2016年秋天,一直拖到了阴云密布的2020年夏天。

2020年1月20日下午5点,我搭乘加航飞机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飞往多伦多皮尔森国际机场。这次旅行我买好了往返机票,本来打算陪家人过完春节,2月10日返回上海。没想到落地第二天,传来了武汉封城的消息。继而接到加拿大航空公司邮件,飞机停航了。

过去这一年,是一个疯狂的年份。

一直到现在,我都处在复杂而迷离的情绪中:既感到记忆犹新,又感到记忆模糊。很多事情都清晰地存在着,很多事情似乎早已消散了。这种复杂的信息和记忆塞满了脑袋,简直无法理清人生线索了。

2020年3月,多伦多也封城了。

这大概是地球上所有人都未曾经历过的大灾变时刻:所有商店都关闭了;热闹的街道也突然阒无人迹了。只有超市还开着,给人们提供生活必需品。头几天,罐头、纸张都缺货,而口罩根本买不到。购物时,大家都戴着口罩,远远地排着队。然后,不断地洗手:进门洗手,出门洗手;进店洗手液,出店洗手液。买好生活必需品后,一整个星期都窝在房子里不出门,吃空喝光了才包裹得严严实实再出门。多伦多没有国内常见的小区模式,所以不存在封闭小区的情况;而且,也不封楼,全靠自觉。虽然封城了,你还是能自由地进出。只是政府公告,若非必须出门,则尽量留在家中。

我们严格遵守,深居简出,然后发现时间回来了。

到了2020年秋天,竟然修改完了这本书稿。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恍恍惚惚的,总在想:飞来时同机邻座的那位先生,到底是不是从武汉到上海转机来多伦多的?但记忆断断续续,结不成蜘蛛网。似乎是武汉,可能是成都,或者西安,大概能确定不是上海始发的。这位先生是成功人士,早早就移民了。记得他说自己中加两头跑,是来往频繁的常客。到达多伦多皮尔森机场后,他还要赶去伦敦。当时听他这么说,我一时愣住了:怎么?还要去伦敦?跨越大西洋?后来才反应过来,大多伦多地区有个小镇叫伦敦,加拿大名校西安大略大学,就坐落于此。

茫茫人海中,从此,就各自消失了。

人生旅行真是奇异,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大诗人李金发有一篇散文《国难旅行》,写他抗战时期自重庆乘船下三峡,计划出荆门后经湖南去桂林。当时交通与现在截然不同,一趟现在看起来并不遥远的旅程,在那时真是耗时耗力,历尽艰辛。船上有一位女子,与他们一起经历了日寇飞机的轰炸,经历了三峡险滩的凶险,备尝乘船的煎熬。总算平安地到达湖北境内下船,李金发一行转向湖南,这位女子则要继续冒险去上海,深入敌寇腹地。她是一个奇女子,在重庆安顿好之后,历经千辛万苦,要把家里人接过去。在当时的旅行条件下,这位女子孤身历险,艰难地往返于长江中下游的漫长旅途中,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大勇者。同船共渡的一行人就此分道扬镳,事实上也永远不可能再碰上了。

人生旅途中,有多少这种偶然的轨迹交叉,又最终渐行渐远呢?

在修订这本书时,我获得了一种难得的愉悦感。虽身处遥远,仍能与国内朋友保持着即时联系,真是一种值得纪念的缘分。

时间在每一个人身上都是匀速的,虽然记忆深浅不一。这部书稿,竟然就真的全部修改完了。

我把全部二十五课书稿发给王檬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五年过去,当时一名刚入学的大学生,都毕业一年了。

修改书稿时,我偶然会去阳台,看一下楼下的公园。

公园里,树叶由初绽到繁盛,而又秋叶残尽,冬雪覆盖,四季交替了。

一霎间,竟然在这里两个春天了,不禁有今夕何夕之叹。

一本书也有自己的命运,它就这样出现了。

2021年6月12日写于多伦多 41UC94fhrR9vIGo3QJ8y3oqHulxLbU4WVXiMpWpPuONZzqdYtxXP292p4AW+hw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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