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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集
宁愿低头吃闷亏

在杜月笙的运作下,烟草工人大罢工后,每日可以从罢工后援会募来的资金中,获得生活费用,所以并没有给当局造成太大的压力,英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决定展开报复行动。

没过多久,大批洋人士兵手持洋枪,列队冲入居民区,挨家挨户砸门。砸开之后进去搜捕,一旦搜出烟业工人,就会立即按倒在地,一顿暴打。打过之后,把工人拖起来,强行架回烟厂上班。也有工人反抗,却被英国海军陆战队以枪抵头,“轰”的一声,当场打死。其他工人吓得肝胆俱裂,罢工也就这样无疾而终。

杜月笙没有想到,英商会使出这么狠辣的手段,但是没有人敢对蛮横的英国海军陆战队采取行动,即使行动,也赢不了。

有关此事,还有个内情:其实烟业收入极高,所以工人对罢工是有抵触的。你如果老是罢工,惹怒了东家,东家把你辞退,这辈子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么好的饭碗。所以,如果不是杜月笙出面,有可能罢工都组织不起来。现在,工人们被英国海军陆战队押回烟厂,许多人就坡下驴,马上复工了。

工人复工后,英国烟商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玩了一招更狠的,干脆以英国军舰武装走私烟草。这下当局傻眼了,面对军舰的武装走私,当局如果不想再玩一轮中英大战,就只能认瘪。

到了这一步,英国人得意扬扬地冲杜月笙叫板:你手下的地痞流氓不是多吗?来来来,跟我们的海军陆战队比画比画!

对于这样的挑衅,杜月笙做出了回答——

不久,数万名华商烟业工人出发了,与青帮弟子合流,浩浩荡荡地在坊间涌动,街道上英国烟商的广告牌统统被拆除、烧掉或捣毁。有敢私售英烟的商家,一经发现,货物立即被没收,还要具结承诺,以后再也不私售英烟。

英国烟商工厂的外围是黑压压的人群,一旦发现有英烟运出厂子,人群“呼啦”一声拥上来,把运出来的烟草统统销毁。

原来,杜月笙早就预料到罢工不会有效果,所以,他真正要做的,是罢英国烟商的市:彻底封锁货源,断绝出口,切断行销渠道,看你英国烟商还怎么跟我玩!

英国人慌了神,急忙展开绝地大反攻,派人跑到一家家茶馆,见人就扔包烟过去,给他们免费吸。但这时候已经晚了,持续三个月之久的罢市彻底改变了烟民的胃口,有些人已经吸不惯洋烟,更多的人受大环境的影响,对洋烟极为憎恶。终端市场一旦失去,再想夺回来,谈何容易?

英国烟商只能举手投降,对华商做出让步。

这场斗争的最终结果,也就是杜月笙真正的目的是,华商烟业趁势攻城略地,借助有利的政治环境打出了民族品牌。

那些从事件中获利的工商界人士,从此对杜月笙敬畏有加,因为他们知道,杜月笙有着改变他们命运的能力。

杜月笙醉心于“工运”,忙得不亦乐乎,与黄金荣、张啸林也日渐疏离。忽然有一天,陆冲鹏来了,为他带来一个张啸林的坏消息:“张啸林完了,他要彻底破产了。”

原来,杜月笙这边玩转“工运”,张啸林无所事事,就去棉纱交易所玩棉纱。他把交易所当成了赌场,以赌徒押宝的无知无畏铆住空头不撒手。

做空,就是张啸林认准棉纱会降价。哪知交易所闹起了鬼,他拍一板,交易所就拉出个涨停板。张啸林加大筹码,再拍一板,交易所又拉出个涨停板。就这样,一个多星期下来,张啸林越押越大,最后把全部身家性命押上,交易所居然连拉出一个多星期的涨停板。

至此,张啸林才醒悟自己是被人算计了。但为时已晚,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被别人下了黑手,只能愿赌服输,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但张啸林是天生的烂人,如何肯认输?于是,他通过陆冲鹏,把球抛给杜月笙,虽然兄弟们彼此走动不多了,但“三大亨”三位一体,所以自己的麻烦,杜月笙想管得管,不想管也得管。

陆冲鹏之所以掺和进来,是因为他有位朋友叫顾永园,跟张啸林一样咬死了做空,却不料一连串的涨停板让顾永园彻底破产。陆冲鹏知道,要想抹了顾永园这笔账,非得把杜月笙祭出来不可。所以,甘愿当起了张啸林的传话筒。

此前,“三大亨”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的名头大得吓死人。现在遇到了事,“三大亨”的斤两终于掂了出来。这个张啸林除了满嘴脏话,骂人有手绝活,在道上根本没有半点影响力。否则,棉纱交易所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玩他。

了解全部细节之后,杜月笙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好久没耍流氓,流氓居然耍到家里来了。他让张啸林放心,然后亲自排兵布阵,替他出这口窝囊气。

次日,坐落在爱多亚路的棉纱交易所刚刚开门,顾永园就带着一伙大汉冲了进来,进门就摔摔砸砸,大喊交易所的理事都是骗子。

交易所也雇有打手,见状都围了过来,但不等他们动手,顾永园身边的大汉们齐齐侧转身,露出腰间鼓鼓囊囊的短枪。

理事们见状,当机立断拨起电话向捕房报警,但捕房那头守着电话的是杜月笙的人,他东扯西扯,生生把通话给扯断了。

理事们没有办法,只能给真正的老板打电话。

棉纱交易所的老板有两个:一个叫闻兰亭,另一个叫袁履登。闻、袁两人一合计,知道这是黑道来闹事了,而在上海滩想要摆平黑道,非得杜月笙出面不可,于是二人亲自去请杜月笙。

到了杜公府,管家万墨林客客气气将两人迎进门,赔笑道:“两位稍候,杜先生正在睡觉,还没有起床。”

结果这一等就是一天,闻兰亭、袁履登明白了,这是自己分量不够,请不动杜月笙,所以他们又另请了傅筱庵。

傅筱庵是哪个?此人乃银行业巨子,工商界领袖。所谓黄、杜、张“三大亨”,在他面前不过是几个毛没长囫囵的孩子。万墨林在闻兰亭、袁履登二人面前爱搭不理,可在傅筱庵面前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他小跑着去把杜月笙叫出来。

这就是陈群替杜月笙所做的人生规划的最佳结果,以杜月笙的实力,可能一辈子也不足以与傅筱庵抗衡。但是杜月笙借助“工运”之力,掌握了一代优秀的年轻人,傅筱庵也不得不登门拜访。

在傅筱庵面前,纵然是杜月笙,也不敢耍奸端架子,只能立即起身,与几人去棉纱交易所。刚刚下车,就听里面吵闹一片。顾永园带了打手、巡捕,正在里面连摔带砸。

杜月笙径直向顾永园走去,问:“你认得我吗?”

顾永园心说:大哥,你装得可真像,忘了昨夜咱们一块儿商量的时候了?于是正色道:“久闻杜先生大名,只恨缘悭,始终没有机会拜见。”

杜月笙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现场肃然,于人群中将他突显出来的戏剧性效果,于是又说道:“可否容我于中间说和一下,从长计议?”

顾永园自然不会有异议,当即与众人一起进了一间大会议室。

杜月笙和傅筱庵居中而坐,充当本次辩论的裁判。左方辩手是顾永园及亏惨了的股民,右方辩手是满脸愤愤不平的交易所理事。闻兰亭和袁履登坐在门口,观摩现场,等待最终结果。

在杜月笙的示意下,顾永园率先指责棉纱交易所舞弊。而交易所理事们则要顾永园为自己说的话负责,既然指责交易所舞弊,那就要拿出证据来。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争辩了十几个回合。杜月笙一举手,最终做出如下裁决:“今天这件事,就这么着了。谁敢跟棉纱交易所过不去,就是跟我杜月笙过不去。但就这么做的话,对做空的兄弟们来说,未免太不公道。所以呢,从明天开始,开盘就要拉出跌停板,要连续跌停,前面涨停了多少天,从明天开始就要跌停多少天。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诸位以为如何?”

闻兰亭、袁履登听到杜月笙这话,当时就急了:“杜月笙,你到底懂不懂?这是股市,行情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操纵的。你这么胡来,让我们怎么经营?”

杜月笙目视闻兰亭、袁履登,一字一句地道:“你们是在教我做事?”

这话威胁的意味可太重了,如果杜月笙不管,他们的交易所就真的别想开门了。闻兰亭、袁履登哑口无言,只能求助地看向傅筱庵。

傅筱庵沉默了一会儿,说:“就按杜月笙的法子来吧。”

这一句话就等于承认了杜月笙的地位和能力,交易所诸人闻听此言,也不得不依令行事。

解决了棉纱交易所的争端,消停的日子还没过几天,万墨林就带来一个坏消息:东北出事了,‘东北王’张作霖在皇姑屯遇炸身亡。”

杜月笙一听这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意识到——国难临头了。

1930年,杜月笙43岁。

这一年,汪精卫勾结冯玉祥、阎锡山,发起了规模空前的中原大战。战火隆隆,伏尸百万,只为了打通区域阻隔,以便在一个更宽广的范畴应对日本人的咄咄攻势。

张作霖皇姑屯殒命,成为无数中国人命运的悲哀转折点。昔日繁荣的经济无故崩溃,小康之家陷入贫寒,就连最繁荣的大上海也出现了一连串的破产狂潮,无数工人家庭陷入绝境。

为了生存,大批工人开始罢工,向法商提出增加工资等六项条件,结果法商请出100多名巡捕,挺着机关枪,暴力镇压工人罢工,最终造成数十人受伤,上百人被抓的惨剧。

事情闹大了,法国总领事范尔迪便请杜月笙担任出资方代表,与工人谈判。

杜月笙心里很清楚,近两年中国的经济环境受到严重破坏。张作霖被炸死,日本人虎视眈眈要对东北用兵,河北、山东大旱,饥民无数。再加上中原大战的武力资源整合,以及各方势力在各地频繁争战,可怜的中国就像只瓷器罐子,被残酷的外力“哗啦啦”打得稀烂。

现在是典型的资方市场。说白了,各地大批的失业人员拥入上海,劳动力严重过剩而就业岗位短缺。按理说,不应该在这时候罢工:因为失业者大有人在,你不愿意做,自然有人愿意做。

话虽如此,但就业人口过剩只是个经济考量,而罢工、打倒帝国主义却是绝对正确的政治。在这个绝对正确的政治面前,纵然是杜月笙,也不敢吭一声。

如此态势,杜月笙该怎么办?

杜月笙开始与工人代表谈判,工人高开高走,等杜月笙坐地还价。不料,杜月笙居然眉头也不皱一下,全盘接受了工人提出的条件。

工人们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我们胜利了,杜月笙失败了!让“帝国主义的走狗”杜月笙和他的主子见鬼去吧!

受此污蔑,杜月笙一声不吭,拿着协议去找范尔迪签字。

范尔迪把协议拿过来一看,苦笑道:“杜先生,眼下厂子的情形你也知道,黑压压的求职者挤在厂子门外啊!你这上面的条款,恐怕大半通不过。你看这几条,罢工期间2000多人23天的薪水照常支付;自愿退出工厂的40名工友,工资照给,其待遇与在厂工人等同;还有最后这条,一律月增工资四角钱,人家法商是决不会答应的。”

杜月笙铁青着脸,冷冷地说:“这钱都算我的。”

范尔迪满脸疑惑,不知杜月笙为什么这么做,他好心提示道:“杜先生,如果你坚持这么做,仅一次性支付就不少于30万元,而且此后还要养活40个不做工的壮年男人,这是何苦呢?”

杜月笙却这样解释说:“我杜月笙在上海从一条阴沟里的泥鳅起步,之所以能够泥鳅化鲤,鲤鱼化龙,是因为底层那些苦兄弟托着我。所以,任何时候他们求告到我门前,我只回答他们:闲话一句。”

花30万大洋化解了这场劳资冲突,此后还有40名不做工的工人每个月去杜公馆领钱,这件事在上海没引起太大的反响,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你杜月笙就是要花钱替大家解决问题的。你不花钱,或者解决不了问题,你还算什么杜月笙?

但实际上杜月笙的心理压力非常大。1927年的清党形成了一个恐怖的财务黑洞,吞噬着杜月笙本来就稀薄的现金流。他的中汇银行,储户存款被挪用去炒黄金亏损,又形成了一大笔坏账。这几年来,他始终是负债经营、赤字累累。

按照陈群为他设计的人生规划,杜月笙要做的是以“工运”为切入口,进入工商界,问鼎银行业。此时遭遇资金短缺,步子自然会加快,所以他决定去莫干山,打入银行业。 /0sod06yI8WKE0bV9z/M+iAh26xFLgVhg2sXuxQwcianasFGfW+zMcIc9PAa+j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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