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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 [1] 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 [2] ,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mí)军 [3] ;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 [4] 者,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 [5] ,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 [6] 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7]

注释

[1] 患于军:患,作动词,为患、贻害。此言危害军队。

[2] 谓之进:谓,可作“使”,见《广雅·释诂》。故“谓之进”可作“使之进”,命令他们前进。

[3] 縻军:縻,原义为牛辔,可引申为羁绊、束缚。

[4] 同三军之政:同,干预。政,政事,指军中行政事务。梅尧臣注:“不知治军之务而参其政,则众惑乱也。”

[5] 权:权变,权谋。任:指挥。

[6] 诸侯之难:诸侯国乘其军士疑惑之机,起而攻之的灾难。

[7] 乱军引胜:乱军,自乱其军;引胜,失去胜利。引,导致,招致。杜牧、王皙等注“引胜”为“致敌之胜”,于义亦通。梅尧臣注云“自乱其军,自去其胜”,可谓精确。

译文

国君对军队造成的危害有三种情况:不知道军队在什么条件下可战而使其出击,不了解军队在什么情况下可退而使其撤退,这就束缚了军队的手脚。不通详三军内务,而插手三军的政事,就会使部队将士不知所从。不了解军中的权变之谋而参与军队的指挥,就会使将士们疑虑重重。军队既迷惑又疑虑,诸侯国军队乘机而进攻,灾难就降临到头上,这就是自乱其军而丧失了胜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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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注

(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

曹操注:“縻,御也。”

杜牧注:“犹驾御縻绊,使不自由也。君,国君也。患于军者,为军之患害也。夫授钺凶门推毂、阃外之事,将军裁之,如赵充国欲为屯田,汉宣必令决战,孙皓临灭,贾充尚请班师,此不知进退之谓也。”

(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者,则军士惑矣。)

曹操注:“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礼不可以治兵也。”

杜牧注:“盖谓礼度法令,自有军法从事,若使同于寻常治国之道,则军士生惑矣,至如周亚夫见天子不拜,汉文知其勇不可犯;魏尚守云中,上首级,为有司所劾,冯唐所以发愤也。”

(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土疑矣。)

曹操注:“不得其人意也。”

杜牧注:“谓将无权智,不能铨度军士,各任所长,而雷同使之,不尽其材,则三军生疑矣。

(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曹操注:“引,夺也。”

杜牧注:“言我军疑惑,自致扰乱,如引敌人使胜我也。”

今论

李零《兵以诈立》:“这段话,简本残缺得很厉害,但新疆吐峪沟出土六朝抄本,恰好有这一节。它是用来警告国君,叫他不要蹲在家里瞎指挥,干预将军在国外的作战。这种干预,会束缚将军的行动,把自己的军队搞乱,导致敌人的胜利,古人叫‘中御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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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典笔记

用兵打仗其实也是一种管理,最高统帅不一定要懂军事,但一定要会用人,一定要敢用人。外行领导内行,这没什么不可以。领导最重要的职责是用好人,古代提倡“垂拱而治”,就是保证要人尽其才。当然,一窍不通也不行,否则怎么判断哪些是人才哪些是蠢材呢?内行领导内行,其实比外行领导内行有优势得多。但是内行领导往往会不经意间过度关注细节,这不利于人才发挥才能,更不利于今后人才的培养。

刘邦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处理后方有萧何,运筹帷幄有张良,行军布阵有韩信,所以他最后成为了天下共主。诸葛亮事无巨细什么都管,最后自己活活累死,蜀汉后继无人。

触类旁通

◎ 通典

乱军引胜的愚蠢总统——萨卡什维利

萨卡什维利曾在法国和美国留学,专业是人权法学,能够说流利的法语和英语。在格鲁吉亚国内,他有很好的政治声誉和清白的生活。这位前司法部长广为人知的一件事情是,他曾把一大堆别墅照片摔在桌子上,质问月薪只有100美元的部长们,是怎么买到这些奢华的房子的。格媒体曾多次对他的清廉进行报道,认为他最大的资本就是从政以来一身清白,作风端正,私生活很检点。他在个人生活方面是个君子。但一个君子却不一定是高明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就像中国春秋时的宋襄公,也是一派君子风范,在战场上居然还“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结果险些被楚国人活捉而当了俘虏。

2008年8月8日,当格鲁吉亚决定军事解决南奥塞梯独立问题时,俄国人只甩出的半个装甲师用了一天多就把格军杀得退出了南奥塞梯。15天“战时状态”之说,从侧面反映了格鲁吉亚的几个大问题。第一,格军在战前没有很好的战略准备,他们的早期攻击带有很大的冒险性和试探性。当然这是小国面对大国作战的通病。因为即便他们作了准备,但其国力不敌对方之万一,依然很难有胜算。就像当初的比利时和德国在列日要塞的战斗,比利时勇则勇矣,但最后依然不免一败涂地。第二,说明了格军事机器的储备能量之多寡:面对“北极熊”,最多撑15天。这显然是摆给美国看的。萨卡什维利寄希望于美国能在15天内给他打气输血,至少要让美国人帮他拉住俄国坦克的轮子。第三,显示了萨卡什维利对这次冲突的首鼠两端,既想在一定的时间内通过局部冲突获得利益,又想在既定时间中结束冲突以保证利益的最大化。就从这一点看,萨卡什维利不是对格鲁吉亚太有自信,就是对美国抱有太大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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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鲁吉亚总统萨卡什维利(1967—?)

事实证明萨卡什维利不是个好总统。以他出国留学的智商不可能不知道美国人是在利用他和他的国家。然而他在不明敌情,特别是不明俄罗斯意图和决心的情况下贸然出兵,名义上固然是为了国家统一,但实际上却是狐假虎威地去讨回公道。这时他显然没有对俄国出兵的可能性作太多的准备和思考。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无思乎?这正是应了“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像他这样子把整个格鲁吉亚扔进命运的熔炉中烧烤,实在是格鲁吉亚人民的不幸。也许是他太过相信美国和他之间的君子协定,但这种承诺的兑现程度究竟有多少呢?只有天晓得。看来萨卡什维利不但是个君子,更是一个十足的赌徒。

◎ 评价

萨卡什维利法律书也许看过不少,但肯定没看过《孙子兵法》。也不想想自己手里连十万大军也没有,居然就敢用竹竿去捅“北极熊”的屁股。更为可笑的是,就在俄国人的坦克已经隆隆开进南奥塞梯首府茨欣瓦利之时,这位总统居然宣布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为期15天的“战时状态”。殊不知,战争一旦开始,它的长短又岂能如法院开庭退庭一般由人操控。估计这时候连格鲁吉亚士兵们也会疑惑:15天“战时状态”?那么15天之后呢?难道15天之后我们就能击败或者击退俄国人了么? MmCWoq5k1NpKlf837IG7hYX6J5OcG8bELrPfmOGt2twzCboaJWg6/sjItxaQcj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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