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买
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畅读海量书库
扫码下载掌阅APP

第一节
三起三落

一、 铨授玉屏

乾隆三十五年(1770)三月,36岁的段玉裁终于等到机会,由吏部“铨选”得贵州玉屏县知县。清代沿袭以前的官僚机制,仍以科举为选任官吏的“正途”,“铨选”则是一种吏部主选文官、兵部主选武官且官员或由皇帝任命、或由有关部门补选的一种选官制度。清代“铨选”制度有从多次参考的“落第”举人中选官的制度,段玉裁三次会试落第,最终只能以“教习”资格、举人身份,由吏部选拔得充县令。清朝对郡县政权建设应当说比较重视,如雍正八年(1730)曾说:“牧令为亲民之官,一人之贤否,关系百姓之休戚,故自古以来慎重其选。”

此年夏,段玉裁赴任,未有机会向戴震辞行。戴震寄来书信,鼓励段玉裁:“玉屏地在五岭发脉之所,想风气未开,未必不可施政教也。”并讨论音韵问题。戴震的信透露出当时学人的“经世思潮”,表明乾嘉朴学家不重“言心言气言理”的形上性理之学,而注重实证、试验以及行为效应的社会功用。段玉裁赴任时的心情,在玉屏两年所做工作等,少有记载。由玉屏所处僻远而匆忙赴任来谈,对此任命,科场失意的段氏可以接受,用戴震的话说,“未必不可施政教”。何况当时官职“僧多粥少”,获得任命的机会非常难得。

《经韵楼文集补编》卷下“附诗四首”,其中有《咏叶山寺诗》:“几度经过叶山寺,单椒秀泽逈难攀。停舆忽忆旧游地,恰似临沅紫气山。”(刘盼遂按:诗见《富顺县志》三《坛庙类》)由其自注:“贵州玉屏县城内有紫气山,竹树森翠,梵宇俨雅,余爱登之。” 知其所咏眼前的富顺县叶山寺,而念及玉屏县城内的紫气山景观,并有“爱登”之说,虽任职时间不长、且因失官而仕途坎坷,但对当初获此任命似无嫌弃之意。何况,祖父与父亲孤身只影设馆于异地、一年才回家两三次的冷寂,家庭经济压力与人生困窘的况味,也似乎让他缺少了“嫌弃”的底气,出仕可以说帮他度过了人生旅途上的一道难关。

二、“以诖误入都”

在贵州玉屏两年时间左右,乾隆三十七年(1772)四月,段玉裁自称“因公诖误入都”。“诖误”有三个义项:1、欺误,贻误。2、官吏因过失受谴责或失官。3、被犯罪人牵连而受到处分或损害。多指受牵连而失官。一般认为,段玉裁做事不够圆通,因受牵连而失官。而从官员职责角度看,当与考核有关。清朝官吏考核主要分为三个方面,其一是日常监察,其二是年度考核,其三是最重要的三年考绩,即三年一次的官僚系统全员考核。王念孙《大清敕授文林郎四川巫山县知县段君墓志铭》:“被议,去官。总督察君状,奏请开复,得旨,发往四川以知县用。”表明段玉裁被同僚非议、考核未通过而被迫丢官。颇有个性之人,多不愿仰人鼻息、低昂随人,难免遭到周围一些人苛刻目光的挑剔。段玉裁壮怀磊落,递状申诉,而得云贵总督审察诉状后认可,“奏请开复”,即上奏请求恢复段玉裁的原官衔。这让段玉裁有了八月至成都候补的机会,有了在蜀地较多的学术考察。如《跋黄荛圃蜀石经毛诗残本》说:

余少时,闻蜀石经兼有经、注,憾不得见。乾隆壬辰,至成都,暇则欲访寻文翁高朕讲堂旧址,孟蜀广政时所刻石,及宋皇祐以前所补,以为能见残碑破字于荆榛瓦砾中,未必不可以为雠校之助也。而知交无同好者,独往今府学中,光沈响绝,为踌躇歔欷者久之。自此留蜀数年,南至于泸定桥,东至于巫峡间,问诸所见士大夫,莫有藏拓本一片者。

乾隆三十六年(1771),戴震又一次会试落第,再至山西纂修《汾阳县志》,下一年戴震与段玉裁谈修志,段玉裁称“壬辰,玉裁因公诖误入都,见先生案上有新修《汾阳县志》,举一条相示云云,今已忘之。”

当年十月,朱筠为安徽学政,多名学者王念孙、邵晋涵、章学诚、吴兰庭、黄景仁、洪亮吉等随至安徽幕府,汪中等也常来,形成较有影响的学术圈。江藩《汉学师承记》卷四“朱筠”称朱氏“博闻宏览,于学无所不通。说经宗汉儒,不取宋元诸家之说”,其学“可谓地负海涵、渊渟岳峙矣”,而“学者以不得列门墙为憾”。可见朱筠在学人之中威望之隆。其中有多位学者后来与段玉裁有交往,由此可间接表明段玉裁受皖学的影响。

乾隆三十七年(1772)正月初四日,颁谕命购访古今遗书,于访书标准、采集范围、采收方法等均有明确规定。乾隆于六年(1741)、十五年(1750)曾两次下诏访求图书,未得到各地的响应,因而未见成效。这是第三次下旨,有十月三日贵州巡抚图思德奏折称本省“地居山僻,书籍罕临,明经之士,于时艺诗章之外,鲜有撰述可邀圣明采择”,次年正月安徽学政朱筠上奏折,引起朝臣争议,而得乾隆认可,黄爱平《〈四库全书〉七讲》认为:“所以,后来人们追溯本原,将乾隆三十七年正月的这道谕旨看作是编纂《四库全书》的先声,将朱筠看作是促成《四库全书》的功臣,确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乾隆三十八年(1773)闰三月十一日,清廷议从刘统勋等奏,增加姚鼐、程晋芳、任大椿、汪如藻、翁方纲(1733—1818)五人为《四库全书》修纂、并调取进士余集、邵晋涵、周永年,举人戴震、杨昌霖等五人入京校书。后皆改入翰林,时称“五征君”。李开《戴震年谱》“1773年”认为,仲秋戴震以举人被特邀至四库馆任纂修官,因四库馆正总裁于敏中等举荐

姚鼐、戴震等人入馆后,似与尚理学、轻考据者有冲突,以戴震与钱载(1708—1793)之交锋为甚,详参蔡锦芳《钱载与戴震交恶之缘起》 。翁方纲批驳戴震的观点,所撰《理说驳戴震作》后附有《与程鱼门平钱戴二君议论旧草》 ,其文先从二人态度说起,指出钱氏态度“过激”,而戴氏不尊“前辈”,继之以名物训诂与义理的关系,称“今日钱、戴二君之争辩,虽词皆过激,究必以东原说为正也”。再笔锋一转,“然二君皆为时所称,我辈当出一言持其平,使学者无歧惑焉”,似作“持平”之论,提出“东原固精且勤矣,然其曰圣人之道必由典制名物得之,此亦偶就一二事言之可矣,若综诸经之义……此又岂概以典制名物得之者乎”,最后以“故吾劝同志者深以考订为务,而考订必以义理为主”作结,强调了“考订”只是方法,“必以义理为主”。当时蒋士铨等支持钱氏,邵晋涵等支持戴震。翁方纲貌似“持平”,实诋戴震。这是考据学与宋学一次较为激烈的冲突,对后世有一定的影响。而段玉裁与姚鼐并无争执。77岁时撰《周漪塘七十寿序》记“吾老友”6人,中有姚鼐,甚至还有翁方纲,由此可见段氏学术上的某些调和色彩。

三、 权知富顺

凡官员出缺或离任,由其他官员暂时代理职务,称为署理。“候补”是一种官员补授实缺的制度,段玉裁被分到四川听候委用授官。而此后的六年间,段玉裁等到的只是“权知”“署理”,即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由段玉裁临时代理,随时面临调离;并临时被派督理化林坪站务半年左右的时间。

乾隆三十八年(1773)八月以后,段玉裁第一次权知富顺县事,代理职务至乾隆三十九年(1774)九月,期间读书撰稿不断。期间十月三十日,戴震自京师来信,一讨论音韵问题,一索还借款。

富顺县,今属四川自贡市。而历史上自贡只是富顺下属单位。自贡素有“千年盐都”美称,因盐业的鼎盛“富庶甲于蜀中”,被誉为“川省精华之地”。段玉裁权知富顺县时,乾隆三十九年二月,小金川平定。关于大、小金川的来历、管理情况,嘉庆《四川通志·舆地·沿革·懋功厅》记载,大、小金川地处四川省西北部,山高水险,当时约有三万户藏民聚居其间。管理金川的土司时起战乱,清朝多次发兵征讨,损失惨重。小金川之乱于乾隆四十九年平定,大金川之乱于乾隆四十一年(1776)最终平定。

四、 署理南溪

到了乾隆三十九年(1774)九月,段玉裁调任署理南溪县事。抵任后,他访察风物民情、表彰忠烈,勤于公务。罗继祖《段懋堂先生年谱》记载:“九月,先生调署南溪,及办理化林坪站务。拜县中汉黄烈妇庙。庙故卑隘,告邑人重新之。”段氏所撰《南溪县汉黄烈妇庙碑》有相应记载:“南溪在汉为僰道县,玉裁幼读《水经注》,辄嘉慕烈妇黄帛之为人。乾隆甲午季秋至南溪,问之士民,得拜其遗庙。”

五、 办理化林坪站务

到乾隆四十年(1775)六月前后,他曾短期参与平定金川之乱的粮草供应之事,戴震信中也曾提及此事。乾隆四十一年(1776)二月平定后,改土归流,废除两金川土司制,设厅委官,又置重兵镇守。撰于乾隆四十年十月的《寄戴东原先生书》称:“玉裁旋奉命发四川候补,八月至蜀。后署理富顺及南溪县事,又办理化林坪站务。王师申讨金酋,储偫挽输,无敢稍懈怠。然每处分公事毕,漏下三鼓,辄篝镫改窜是书(指《六书音均表》)以为常。” 则督理化林坪站务事当在此时间之前。化林坪,当时属打箭炉(今四川康定),在今四川泸定县内。

段玉裁在蜀中作《登雅州城楼》诗等多首,今存者了了。《登雅州城楼》七律二首:雉堞嵯峨矗碧雯,登临豪兴百僚分。滩声不厌喧终古,山色从来媚夕曛。洛沫异源同到海,蔡蒙高处独干云。圣朝声教原无外,偶为筹边誓六军。其二:飞越峰高木叶声,从军岁晚不胜情。但知牧圉勤羁緤,敢道潺湲可濯缨。落落长松樛古堞,离离幽草入新晴。却愁一夜城头月,西照关山此夜营。(刘盼遂按:二诗录自《雪桥诗话续集》卷五) 由“偶为筹边誓六军”可知,此事记办理化林坪站务事。

段玉裁《题隆昌县石谿桥亭》诗:采雉朝飞宿麦青,春寒料峭入云屏。桃花流水仙源路,合著诗人一草亭。(刘盼遂按:右诗录自《雪桥诗话余集》卷五)乾隆四十年(1775)六月,段玉裁与隆昌知县兼好友朱云骏同有公务。隆昌县重修石溪桥亭,段玉裁当在此前后应邀而作。

关于段玉裁诗歌创作,前人记载与评论较少。王昶《段得莘先生九十寿诗序》载:“往予在蜀中,丹阳陆炳示予《蜀徼诗选》,中有段君诗,始知君为诗人。” 徐世昌《晚晴簃诗汇》评论说:“懋堂经学、小学,一代大家。词章非所置意,然如‘滩声不厌喧终古,山色从来媚夕曛’之句,专家诗人所不易得也。”

六、 再署富顺

乾隆四十年(1775)冬季,段玉裁离开南溪县,再度署理富顺县事。乾隆四十一年,段玉裁在富顺县任,兴文教,著书立说。直至秋天离开,到成都候补。

民国20年《富顺县志·官师·段玉裁》记载:“江苏金坛举人。乾隆四十年再署富顺。学为经师,礼贤下士。又重修《富顺县志》,建文昌宫、薛翁祠,俱有记。世称名宦、名儒如熊景阳、段若膺、叶体仁均在乾隆朝。段诚经学名儒,为政固俱称无害吏,率以修祠,典右文雅,为举职于后有闻者以此为多。”又《艺文》篇:“(乾隆)《富顺县志》二十七卷,清进士李芝同知县段玉裁撰。”

段玉裁在富顺县的情况,罗继祖《段懋堂先生年谱》记载:“在富顺任。县于川南最剧,号难治。是年二月,金川平,民气和乐,挽输不劳,风雨既时,年谷倍登,盗寝讼简,先生乃能以余力成《诗经小学》三十卷。又拟作《书经小学》《说文考证》《古韵十七部表》诸书。所居西湖楼,一灯荧然,人皆知为县尹读书处也。”他处理公务之暇,挑灯夜读,刻苦治学。

罗继祖《段懋堂先生年谱》对此际段氏的活动做了梳理:“在南溪任。时王师征金川,县当其冲。储待挽输,无敢稍懈。然先生每处分公事毕,漏下三鼓,犹篝灯改窜所撰《韵谱》以为常。六月,与同官朱云骏入报销局。云骏与先生有同嗜,暇辄潜心商订。九月,书成,改名曰《六书音均表》。寄书东原,以写本就正,且乞序。冬,再权富顺县事。”

七、 成都候补

个性使然,还是有其他原因,难以考明。有一点非常明显,段玉裁长期以来难以获得上司的高度肯定和朝廷的承认,常是仅做代理,不能实授。据《经韵楼集》卷九《纳溪县瘗溺记》文末所署时期“乾隆四十二年”及所署职衔“四川候补知县,前贵州玉屏县知县”,可知此时,段玉裁再一次在成都候补。候补的段玉裁,在当地有一些实地考察,并对古器物等有所重视。如当年六月,曾撰《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二十卷写本书后》,认为古文当考,古器也不可忽视。候补之际,学业精进不已。

八、巫山县令

巫山僻处蜀东,巫邑“缘山为墉,周十里一百步。东、西、北三面皆带溪旁谷,南面岷江环之。” 山川包围,地理环境不佳。到乾隆四十三年(1778),段玉裁终获实授,任职巫山。据光绪十九年连山、白曾煦主修《巫山县志》卷二十二《秩官志》“国朝巫山县知县”记载“段玉裁”名下有双行小字“江南金坛县举人,乾隆四十三年任”。

卷二十三《政绩志》记载:“段玉裁,江南金坛举人,乾隆四十三年莅巫,时值饥馑,斗米钱二贯。公到,先开仓发赈,乃请上宪,全活甚多。先是,邑有总里,最为民病,公概除免,著为令。公余时,入书院与诸生讲论文艺。书院斋舍迫迮,复为置屋六楹,师生便之。喜著述,在巫时著有《十三经》《说文解字续》《声韵考》《六书音均表》若干卷,今尚有存者。”段氏勤于政事,即便是著书立说,也只是在“处分公事毕,漏下三鼓,辄篝灯改窜是书”(《段玉裁寄戴东原先生书》)。此处记载,段玉裁到任时,正值巫山闹饥荒,粮食昂贵。段氏到任,就毫不犹豫地打开粮仓赈济灾民,然后再向上级禀报,因放粮及时,救活了很多人。不先向上级请示获准就擅自做主放粮,从行政规范来说,属于违规甚至违法的行为,可能有被革职甚至杀头的危险。段氏应该清楚这种危险,但他并没有顾虑,而是到任就开仓赈济灾民。这是一件基于关心百姓疾苦而大胆决策的事例,实际上也是一个忠于职守、忠君爱民的典型事例。至于当地“总里”“最为民病”,危害了百姓利益,段玉裁也废除旧习弊制,并“著为令”,即作为法令条文来沿袭下去,这一行为深得百姓拥护。该《政绩志》记载段玉裁的篇幅,明显多于他人。

此外,卷五《公署志》记载:“知县衙署一所在城内东南”,“乾隆年间,知县桂蓁、朱斐然、段玉裁修仁重加修葺,规模始备。”又卷十六《学校志》记载:“圣泉书院在县治东北,旧名巫峰书院。乾隆十五年(1750),知县钱基创建,并捐置大宁场井灶,以为延师及生童膏火之费。四十三年(1778),知县段玉裁重修,以郦氏《水经注》巫山城东有孔子泉,亦曰圣泉,改名为圣泉书院。”圣泉书院成为清代川东最著名的书院。

总体上可以看出,段玉裁到任后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清除地方势力,秉公行事;捐廉补修书院,重视教育等,应当说是做了不少有利于百姓的实事。

九、祖、父获封

这一时期对段家来说,最为荣耀的事件就是段玉裁的祖父母、父母获得皇帝封赠。封赠是皇帝给予官员及其祖先的荣典,主要包括覃恩封赠和捐封。乾隆四十五年(1780),乾隆帝七十大寿,普遍封赠官员及其尊亲先辈,段玉裁的祖父母、父母因此获封赠。封赠文书是一种特定的文书形式,其内容含有一定的历史信息。通过解读两封“诰封”,对了解段氏家族及段玉裁的生平相关事迹等,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圣旨因具体的内容而采用不同的措词,主要有三种:一是“诏曰”,诏告天下。凡重大政事须布告天下臣民的,使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是“制曰”,皇帝表达皇恩、宣示百官时使用的,不下达于百姓,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开头。段氏获封即是。三是“敕曰”,有告诫之意。

乾隆四十五年(1780)正月初一,祖父段文获赠封为文林郎四川夔州府巫山县知县;祖母张氏获赠封为孺人。《段氏家乘》卷九“诰封”有: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考绩报循良之最,用奖臣劳;推恩溯积累之遗,载扬祖泽。生员段文,乃四川夔州府巫山县知县段玉裁之祖父,锡光有庆,树德务滋。嗣清白之芳声,泽留再世;衍弓裘之令绪,祜笃一堂。兹以覃恩 赠尔为文林郎四川夔州府巫山县知县。锡之勅命。於戏!聿修念祖,膺茂典而益励新猷;有谷贻孙,发幽光而丕彰潜德。制曰:册府酬庸,聿着人臣之懋绩;德门集庆,式昭大母之芳徽。尔张氏乃四川夔州府巫山县知县段玉裁之祖母,箴诫扬芬,珩璜表德,职勤内助,宜家久著,其贤声泽裕后昆,锡类式承乎嘉命。兹以覃恩 赠尔为孺人。於戏!播徽音于彤管,壼范弥光;膺异数于紫泥,天庥永劭。敕命。乾隆四十五年正月初一日。

“考绩”“推恩”四句,为封赠官员祖辈的习惯用语。

正月初一,父亲段世续获封为文林郎四川夔州府巫山县知县;母亲史氏获封为孺人。《段氏家乘》卷九“诰封”有: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隆褒奖。尔贡生段世续,乃四川夔州府巫山县知县段玉裁之父,禔躬淳厚,垂训端严。业可开先式谷,乃宣猷之本;泽堪启后贻谋,裕作牧之方。兹以覃恩封尔为文林郎四川夔州府巫山县知县。锡之勅命。於戏!克承清白之风,嘉兹报政;用慰显扬之志,俾以殊荣。制曰:朝廷重民社之司,功推循吏;臣子凛冰渊之操,教本慈帏。尔史氏乃四川夔州府巫山县知县段玉裁之母,淑慎其仪,柔嘉维则,宣训词于朝夕,不忘育子之勤,集庆泽于门闾,式被自天之宠。兹以覃恩赠尔为孺人。於戏!仰酬顾复之恩,勉思抚字;载焕丝纶之色,永贲幽潜。勅命。乾隆四十五年正月初一日。

“求治”“教忠”四句,为封赠官员父辈的习惯用语。

以上我们从时间维度简要梳理了段玉裁十余年宦游生涯,赵航总结说:“他的‘三起三落’,不是从高位上跌落到尘埃的大起大落,而是连小小七品知县的位置也坐不稳,让他反反复复地兜圈子。这个‘圈子’的含义,既有一会儿‘宰于黔’、一会儿‘宰于蜀’的频繁调动,又有一会儿让你做、一会儿不让你做的折腾”,托病请辞而获批,“只能解释为他从政的能力、业绩的平平,或者是他性格、处世不擅长应承,或者是兼而有之”,主动辞职,“更重要原因是官场给予他太多的人格侮辱(比如‘诖误’),太大的精神打击(比如‘候补’),使他逐步寒了心”。

乾隆四十二年(1777)五月二十一日,戴震临终前不久给段玉裁的信还说道:“吾友所为不苟,加以刚直,六年不补,固有由也。君子难进而易退,自立于无过之地,然求全之毁犹不能免。是以内刚外柔,谨慎谦逊,以与为委蛇可耳。”叮嘱段氏“内刚外柔,谨慎谦逊”。纵观历史,大凡有成就之人,大都有着鲜明、独特的个性。纪玲妹提出:

“狂狷之士在各个朝代、各个地方都有,而在毗陵这一地区,似乎更多,所以也可以说,狂狷成了毗陵文人的一个很显著的特点。我们考察毗陵的历史,发现狂狷的个性,也是毗陵先人们留下的传统。”“而这样性格的人在朝为官,一定也是敢作敢当,能犯颜直谏,不会趋炎附势,同流合污。”

毗陵即今之常州,段玉裁也有着常州文人“狂狷”的特点。段玉裁的为官情况,具体记载文献不是太多,而从其个人行为“一灯荧然”等来说,“狷介自守,不苟附和”,当属可能。从当时的情形来考量,段玉裁辞官的直接动因可能与于敏中、尹嘉铨有关,其鲜明、独特的个性当是基本原因。 OO6GPwWzzqWOZ47gFYt0GYHYNBjLkV0q0DM0Jkurwg7qlGDgp11MrCjsAsnfYJrP

点击中间区域
呼出菜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