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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空前的国际诗歌盛会
——就青海湖诗歌节等问题答《西宁晚报》记者

·首届青海湖诗歌节已经结束,请您谈谈这个诗歌节在青海举办的意义。

这次诗歌节共有约200位与会代表。国外诗人约40位,分别来自30多个国家和地区;中国内地及港台和海外华人诗人150多位,其中既有著名诗人,也有学者、批评家和诗歌翻译界人士。就规格和规模来说,它是中国诗歌史上一次史无前例的盛会。据一些知情人士介绍,这样的诗歌盛会,在当今国际诗坛也是绝无仅有。约200位海内外诗人共赴盛会,一方面是缘于诗人们交流信息、切磋诗艺的需要;另一方面,我想是缘于青海高原山河地貌神奇的召唤力。它的原生态式的雄浑、古朴和安静,萦绕于其间的藏族、土族、回族、撒拉族等浓郁的多民族文化艺术流韵,使之在喧嚣的消费主义文化所覆盖的当代,反现出一个独立的文化生态单元。而这样的生态单元,正与诗歌理想中的家园形态相一致。

我在此还想表达另外一个感受,进入21世纪以来,以省会西宁为核心的青海的发展可谓突飞猛进,尤其是西宁城市的变化之大让人惊愕。然而,这样的高速发展,却避免了早期发达国家和地区“发展即破坏”——经济的发展以损害自然环境为代价的老路,它不但没有损害周边的自然生态,而且形成了一种相得益彰、和谐共荣的格局。

在经济发展和保护自然生态的完整性、独特性之间找出一个恰当的契合点,凸现自然地理生态和地域文化的魅力,是此次青海之行给我最深刻的印象之一,也是与我有过交谈的许多诗人的感受。相信它也给众多外国诗人和海外华人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样的诗歌节若放在内地的某些城市举办,对于一部分诗人来说,也许会带有某种“赶会”的性质;而放在青海,就是人与原生态的大自然的相遇,就是人与诗歌的相遇。

·这次诗歌节的主题是“人与自然,和谐世界”,您认为社会进步发展会对自然界产生怎样的影响?会对今后的文学创作产生怎样的影响?

“人与自然,和谐世界”,是眼下社会发展中一个世界性的话题。之所以如此,正是缘于早期的工业发展中,人类对于大自然毁灭性的资源掠夺。在那样的背景下,人不再是完整的人,而是一种工业经济动物,一种吞噬大地资源、排泄工业垃圾的怪兽。而社会进步发展的重要标志,就是变异人性的复位,在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万物之间实现和谐共处。这也是此次“青海湖诗歌宣言”的主旨。

至于它会对今后的文学创作产生怎样的影响,我所能想到的答案是,诗人作家们将会在这个问题上减少焦灼感和羞辱感,使心灵变得风调雨顺。

·能否谈谈在当代文化中,诗歌是怎样一种处境?诗艺,就一个人的综合素质而言,有着怎样的意义?

相对于1990年前后的诗歌萧条,眼下的诗歌正在复苏,并且日趋活跃。一方面,是诗歌发表途径的多元化,传统的官方诗刊、层出不穷的民间诗刊、海量的诗歌网站,使当代诗歌的产出形成了一种“洞庭波涌连天雪”的态势;另一方面,是艺术理念、艺术风格的空前多元化,大道畅行的主流诗歌、持续变革的先锋诗歌,先锋诗歌内部河流纵横的无数支脉,使当下诗歌在“异彩纷呈”和“光怪陆离”的双重形态下,不断给人以惊奇。

然而,发表途径的便捷也造成了写作难度的降低。在这种情况下,许多诗歌写作者很难称之为严格意义上的诗人,而是文化广场上的“诗歌民众”。但正是这样一个广大的群体,构成了当代诗坛的大盘底座,是当下诗歌朝外向社会扩展、朝内向上精进的基础性力量。

从诗歌民众到诗人、到优秀的诗人,唯一的途径就是对“诗艺”日渐豁然的感悟和把握。诗艺绝不仅仅是技术,而是人文素质和技术文本的高度统一。从这个意义上说,诗艺是绝对重要的;进一步地说,诗歌除了诗艺,别无其他。

·在您深厚的诗歌作品中,多次出现“大地”“河流”以及“黑色”“金色”这些词,它在您的生命中有着怎样的象征意义?

我从1992年起已经终止了诗歌写作,这是因为,我没有能力写出我想象中的诗歌。而此后从事诗歌评论,是觉得我能把这件事干得稍好一些。

你说到了我的诗歌,让我想到了我是一位“前诗人”,并且在1996年由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过一部题名为《高大陆》的诗集。其中的诗歌全部是我在青海时的写作。你所列举的这些词的确是我诗歌中的常见语词,换句话说,它们是我诗歌中的基本意象。这些意象,来自我对青藏高原的本质感受:一种沉实、辉煌的色彩,源远流长而静默自信的气度。

·您写过一本《海子评传》,又正在写《昌耀评传》,请您谈谈在这样一个时代,为什么《海子评传》的发行量一直很可观,您对《昌耀评传》的出版前景如何估计。

《海子评传》先后有两个版本,其一是2001年首版的《扑向太阳之豹——海子评传》,印数共10000册;其二是2006年出版的《海子评传》(修订本),印数共6000册。如果这能算得上一个“可观”的发行量的话,那么,这首先是因为海子诗歌自身精神和艺术上的召唤力,以及他传奇性的天才诗歌生涯,当然也包括这部评传尽可能地传达出了这一切。其实在我的《扑向太阳之豹——海子评传》之后,市场上还出现过两部有关海子的通俗性传记,但海子的弟弟曾来信表示,他及他的父母只认可我所写的这部。我想这除了对海子艺术世界的深入论述外,另一个重要的因素当是叙述的准确性。读者想通过这部评传搞清海子诗歌生成的内在因素,我想他们在这部评传中找到了他们所希望找到的,当然还包括他们想象之外的。

《昌耀评传》是一部更重要的书,是一部在广阔的时代风云背景、人文地理背景上展开的书。其中大量的原始资料不但还原出了一个外表悒郁拘谨、内心波澜壮阔的昌耀,并且进一步还原出了一个不乏机智、顽劣,甚而是极为有趣的昌耀。

此书共43万字,即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而对于它的发行前景,我没有这方面的预测经验。

·您在青海待了很多年,走了许多地方,请您谈谈今后青海文化发展的重点和优势。

这次参观了互助土族风情园、贵德的黄河奇石苑以及藏族民俗农家乐、青海湖畔的草原宾馆,这些都是以民族民俗文化和地理自然资源为核心的旅游文化产业,青海人为西宁“包装”出了一个中国的“夏都”;搞了一个名声远播的国际环湖自行车赛;这次国际诗歌节,是青海人利用地域资源优势、提高青海的国内国际知名度的又一大手笔。我由此获得的一个感受是,青海人在省域经济的发展中,不但出色地运用着地域文化优势,而且使这一优势进一步地扩大升级。对此,我只能表示敬意,难有新的见解可言。

·在您未来的创作中,诗与诗歌评论之间是怎样一种关系?

前边说到,我已终止了自己的诗歌写作,但我却大量地读诗,保持着对当下诗歌现场的密切跟踪,这既是从当下诗歌中获得新异元素、强化自己心灵活力的需要,也当然是从事当代诗歌批评的需要。批评家所要做的,不是对当下诗坛居高临下地指手画脚,而是不断地从中发现亮点,总结规律,梳理线索,形成有机的学术阐释,进而实现史的归纳。发现未名状态中的优秀诗人和重要的写作现象,是对一个批评家眼力和心地的双重考验,我希望我能做得使自己满意。

·请您谈谈重返青海有何新的感受(个人的、城市的……)。

此次我曾以东道主的身份,先后三次陪同外地朋友乘车游览市容,凌空纵横的高架桥不但提升了城市的气势,更使城市获得了一种流畅的速度感。其间我曾与朋友们调侃曰:“遍数西宁高架桥,尽是唐郎去后修。”在登南山而鸟瞰城市全景时,视野中挺拔高耸的现代风格的建筑群,更使这个曾经灰暗的城市获得了足可炫耀的现代感。

给我印象尤其深刻的,是西宁及周边广大地区的气候明显地变得润泽了,原先秃裸的山峦如今绿茵茸茸,周遭的浅山地区和垴山地区更是云缠雾绕,一派高原湿地的气象。植被的覆盖使水土得到涵养,这就意味着,珍贵的雨水不再轻易从赤裸的山坡冲入河道白白流失。当得到涵养的水土与天空形成一个垂直的水汽循环系统时,原先干燥的气候将由此得到根本性的改变。正在优化的生态涵养了植被,更涵养了人;气候滋润,人也滋润。

2007年8月16日 YkfT3Pfk3UuENYgj4Y6ZSVQxIp52r2WRB27TXyX+uwUQaBZc+OGshFEP53KgfC8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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