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高贵

前不久看到这样一则新闻，新闻的故事就发生在我的身边。一个褴褛老翁的儿媳正在医院产子，本来应该开开心心的他却为着金钱的事心急如焚。当他匆匆忙忙拿着刚刚从亲戚那里凑来的一万块钱准备去医院救急时，没想到半路上却遇见两个“禽兽”抢走了他的钱。这无疑是夺走了他的命。有时候，人们可能只做了一件很小的事，然而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就像救护车在追赶生命的路上遇到了别人无意的阻挡一样，一个鲜活的生命往往就此东流。抢劫的人未必就想着去“杀人”，某种程度上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兴许当他们知道自己抢走的不是钱而是命的时候，也会内疚一生。挡路的也许也不是刻意去做拦路虎，但他的虎口也确实夺走了别人珍贵的生命。

世界上究竟什么是最高贵的？不是金钱，不是权利。今日拥有的明日必将失去，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即使你在世的时候拥有，死后也带不进土里。高贵不是富足的状态，而是一种生活的姿态。是每天都鸟语花香，春暖花开，是不仅仅自己乐着，也要让别人开怀。高贵是一种浅浅的善良。

我忽然想起以前的一个朋友。每次同他上街时我们都能在街口见到一个瘸腿的乞讨者，我们不知真假。这世界虚虚幻幻，多少事真也不真，假也不假。如果你的心是热的，那么世界都会因此热起来。他要投钱我“好心”劝阻，然后他微微一笑告诉我，“我不缺这一块钱，但是他有可能真得很需要！”一句话如春风温暖了我的心，我承认他是高贵的人。高贵的样子不是做出来的，高贵的人一举一动总能让人如沐春风，感觉亲切无比。高贵不张扬，似深水般静柔，但是喷涌时又会给人无尽的力量。电影《人在囧途》上有个类似的情节，王宝强刻画的挤奶工在火车站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捐给了乞讨的女人，当所有人都以为那女人是个骗子时，情节陡转，她却成了多少孤儿的母亲。挤奶工给钱给她是看她可怜，虽然她确实是个“骗子”，但她背后隐藏的伟大与心酸又怎能让人停下援助的双手？与其说我们是被他们的善意感动，不如说是被他们的高贵折服。真正的高贵不是简单的施舍或者赠与，高贵是对美好的向往，是对世间一切痛恶的怜悯与悲怀。把善意给别人，自己就会像太阳一样散发光芒。杜工部发出“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感叹，岂是为了提升个人名气而故作的表面文章？

一个在超市偷东西的贫穷小女孩在被抓住，受到严厉指责后忍不住跳楼自尽。几块钱的东西当真能与纯真的生命相提并论吗？小女孩的内心是脆弱的，贫穷已经让她没了生活的底气，耻辱又让她对灵魂的自尊产生怀疑。如果我们身为服务员，完全可以自己掏出几块钱替她买单，这是人性的付款。年轻的花儿经不起摧残，遇到风雨不是死了就是长歪了，它们需要园丁的扶持。作为存在着的人，良知是最大的呵护。刘奎虎人一个，可是对待起母亲来却温柔无比；张飞也是猛将，唯独在几位哥哥面前恭敬非常。人可以硬得似铁，也可以软得如泥。“大海经得起狂轰乱炸，却经不起一片花瓣”，一旦事情触及到内心里层，所有人都经不住而摇颤。

朋友跟我说，一切问题都可以归结为教育的问题。如果小女孩受过良好教育也许就未必会去选择偷东西，同样如果她父母懂得怎样教育人的话也不会当着许多人的面选择严加批评。服务员也是一样，他做的没有错，他是按照常理去做事，但是这世间大理虽然如同太阳一样为万事中心，可是若是缺了围绕它旋转的行星真义，理便也失去了它的味道。历史学家钱穆说“一切问题，由文化问题产生；一切问题，由文化问题解决”，这点是不容置喙的。

富贵人人都有，高贵却只光顾少数人。多少人宁愿向富贵稽首，也不愿向高贵低头。可是，谁又知道高贵比富贵来得要快得多？仅仅一颦一笑，仅仅一举一动就能彰显出你与其他人的不同。高贵是一种胸怀，这种胸怀能容得下人和事，也能容下世间万物，现象百态。它是人性的液化，能浮载起任何值得珍爱的生命。学会怜悯，把爱托在手掌，这是人类最大的高贵。苏轼有诗，“爱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去说出这样的话，说话的人得顶着富贵的潮流一个人撑着蒿踽踽前行。

行动总比表态强，素养从点滴就能体现出来，同样，也是从点滴培养出来。春天里一朵花开人们可能毫不在意，冬天里一朵花开却能惊艳整个季节。平凡时善意融化成水，关键时人性凝结成冰。齐白石提醒孩子不要去踩蚂蚁，他认为世间诸法皆与人一起承担着整个命运。他人他物身上出现的种种极有可能在我们身上再次展现。唐僧十分反感孙悟空杀生，如果连一颗简单的悲悯之心都没有，又谈何成佛成仙？但我们普通人不是为了成佛而做的，抱一种佛心，结一种善缘，我们做的是无冕之王。石破天惊的事未必就能感彻人心，高贵在于它的润物无声。

高贵，是高贵的人生活的姿态，展现的是高贵的状态，留给别人的是美好的祈望，留给自己的是难忘的怀念。现在，每至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只要我看到类似以前同朋友一起看到的瘸子一类的残疾人，我总会想起朋友那句话“他可能真的需要”，然后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得益于冯梦龙的一句诗，“世间若无情，不能环相生”，即使肉身消亡，只要世间万物不消亡，这种高贵将会随着血液一直延续下去，成为永恒的高贵！

201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