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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阁每夜给雅香留言,字不多仅仅是“晚安”两个字。雅香一发朋友圈他就评论,细致到每个字,他的情感是微小的,他是个思想温柔的人。他绝不会破门而入那一套,反而会用针扎你,像蚊子吸血一样,渐渐地、渐渐地,等到你发现时已经完全沦陷。

“三月的山是女人的胸怀……评:三月繁华盛开,绿草遍地,三月的山是包容的……[开心]”

“我的泪被冬风冷固……评:冷固有什么用呢?只有面对生活,寻求新的开始才有春天。否则春风一来,泪又会融化[哭泣]……”

“梦来了我不知道……评:梦来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只是不愿去想罢了,哎![失望]”

“远方是哪个方向……评:或许你心寄托的地方就是那个正确的方向吧[耶]”

……

一条条评论扑面而来,一个个晚安姗姗来迟。

“晚安,晚安,晚安!”雅香鼓着嘴吧,捶着枕头,“哼!越晚安越睡不着!”

“妈妈,你怎么啦?”女儿摇摇雅香的手臂瞪着大眼睛问。看妈妈的动作似乎在生气,可她的表情分明是开心的。雅香不理睬她,她就继续摇“妈妈,你不疼我。肯定有好吃的不带我吃。”雅香“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娃儿真是什么都能想。

雅香想想是时候告别这样尴尬的局面了,她必须找娄阁好好说说,于是就拨通了娄阁的号码。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娄阁正准备睡觉不想却接到雅香的电话,这可是雅香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他激动不已。

“喂?雅香……香姐?”他声音有些颤抖。

对方沉默一会儿,他先是听见孩子的叫喊,接着便听到一阵清脆甜美的嗓音,这声音如铃,亲柔可亲,如黄莺出谷,如梦如幻,娄阁的心顿时酥软起来。

“嗯。我是雅香。”

“香……香姐,这么晚了,你是有什么事吗?”他渐渐熟络起来。

“你不要再给我发信息了……”

娄阁的后脑一晕,拿手机的手一软,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想象不到自己左盼右盼的电话竟然是通冷漠的指令。

“为什么?”他不解,更多的是委屈。

对方不语,娄阁叹了口气,“好吧,我不发便是了!”

“你影响了我的工作……还有生活”,就在娄阁拒绝时雅香解释道,“我现在整天不想工作和生活,总想着你……想着晚安去了。”雅香的脸是红的,她一时失口,不过除了女儿没人会知道。

娄阁心中惊喜,他没想到雅香是这个意思,原来自己已经对她产生了影响。他正待说话,对面却传来“总之你别再给我发信了”,然后就是“嘟嘟”的挂断声。娄阁看着手机无奈地摇摇头。

这几天晚上娄阁果然听话地没给雅香发信息,可是这样雅香仍然睡不着。她的心烦躁啊,她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又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了什么。但她越期望,期望的就越不来,这与之前的情景刚好相反。她把手机捏在手里从客厅晃到厨房,又从厨房晃到卧室,她打开电视企图转移一下注意力,思想的钩子就是伸触不到那里。她打开窗户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这才好不容易清醒一会儿,没曾想一抬头看到正圆的月亮……

才过了三天雅香又收到了娄阁的信息,不过这次信息的内容不再是晚安,而是一条约会请求。雅香心里想着拒绝,手上却不知怎么的点了个“好”。

“地点在哪儿?由你定!”

“我家吧,我刚好请你吃饭。”雅香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大胆,这种话根本不该出于她口。她告诉自己,“我是个女人,我得矜持,况且,我还是个寡妇……”想到寡妇她的脸又暗了下去。

娄阁过来的时候女儿还在睡觉,雅香也才刚刚洗漱完毕。

“呀!你怎么过来这么早,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雅香嗔怪道。

这个家里已经好久没沾染过男人的气息了,此刻因为娄阁的到来气氛竟然活泼了不少,至少没了平常那么阴冷。

“你要喝些什么?咖啡可以吗?”

“有茶吗?我比较倾向于茶”,娄阁微微一笑。他的眼睛在周围扫视着,墙上挂满了贴画,地上堆满了各种杂物,沙发上也是这样,整个屋子看起来很小,小到视线根本无法延伸一点。“家里有点挤?”

雅香苦笑,“这样会显得充实一些,至少不会那么空荡,不是吗?”雅香边沏茶水边说。

娄阁看雅香的手法很专业,先是“高斟低酌”,接着又是“关公巡城”,最后又是“韩信点兵”。他惊讶道,“你会茶艺?”

雅香微微一笑,仿佛回忆起了往事,那个茶馆,那个阿姨……

她点点头,“只是见过一些罢了,谈不上会。”

“茶艺要配上茶具最好不过了,要是有茶海……那真是个好东西!”娄阁爱茶在单位里是出名的,十几年来早晚一盏茶是他不变的乐趣。他不抽烟,也不嗜酒,唯独对茶贪欢得不行。朋友们去他家不用带任何琐碎,二两新茶是最好的礼物。

“来,茶来了。这是前不久朋友送的铁观音,今天是头次拆封,便宜你了。”雅香左手托杯,右手扶沿蝶步缓至。

“哦?想不到今日我这老佛竟然受了新香,实在感谢。好,我尝尝先。”娄阁接过茶碗闭上眼睛抿了一口,良顷才睁开眼睛,“不愧是铁观音,味道醇厚,果真是又雅又香”,说到这还特意看向雅香。

雅香知道他是拿自己取乐,不禁娇嗔:“讨厌!”

“这茶有茶道,中国茶道是廉美和静……”娄阁侃侃而谈,在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是一种吸引方式,更何况是在懂文化的女人面前。

“所谓廉俭育德、美真廉乐、合诚处世、敬爱为人,是庄晚芳先生提出来的。”雅香接过话茬。

“你也知道?”娄阁不禁对雅香刮目相看,心想她真是神秘,竟连这偏僻也能明白。

“你先品茶,我扎个头发。”说完雅香就去镜子前理起妆来。

娄阁看着这狭小的屋子,心里不觉酸涩,一个弱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是如何挺过艰难的岁月?他想到了萧红,雅香和她实在是太像了,都那么美丽,都那么悲天悯人。自己是不是她的萧军呢?他站起来向雅香走去,直觉告诉他这是本能,无所谓抗拒。

“呀!你怎么来了?”雅香被他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

“你理得太慢,我闲得慌,让我来吧!”娄阁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雅香甚至来不及拒绝就被他夺过手中的梳子。

扑鼻的发香,沉重的呼吸,此起彼伏。这么近的距离让两个人都血液澎湃。雅香闭上眼睛静静享受着,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被别人梳发了?杨军武只在结婚初夜给自己梳过一次,还是为了应付规矩。而背后这个男人,竟然比想象中还要主动。她想拒绝,无奈嘴巴像粘了胶水般无法打开。她的睫毛翕动着,如春风掠过的草丛。娄阁也是一样,他梳得很缓慢,他同样享受这个过程。他的急促的呼吸打在雅香的脖子上,热热的,再反弹到自己脸上。他渐渐贴近,贴近,雅香的心就渐渐地快起来。可就在这时屋内的女儿突然大哭起来,雅香于梦中惊醒,“哎呀,女儿醒了,我得过去一下。”便捂着脸跑进房间。

女儿见妈妈过来立刻便停止了哭泣,她拿着大眼睛瞪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在她幼小的记忆当中,似乎这个家里好久没来过男人了。

“不好意思啊,孩子有个毛病,醒来时必须要看见我。”

“没事。”娄阁走过去主动握住女儿的小手,“你叫什么呀?”

“我叫玥玥,叔叔。我妈妈经常提起你呢。”雅香吃了一惊,心想着这小屁孩怎么啥都明白,于是赶紧向娄阁解释。可是越解释越糊涂,最后干脆不管了。

帮孩子穿完衣服娄阁准备继续给雅香梳发,可雅香哪里还敢继续,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小机灵鬼。

周末对于别人来说是休息的好日子,可雅香和娄阁却忙得不行。他们去菜市场买菜,去水果店买水果,回来后又一个切菜一个炒菜,搭配得亲密无间。她忙得时候他帮她看孩子,他忙得时候她帮他倒茶送水,这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画面!雅香甚至感觉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家。而玥玥也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叔叔、叔叔”的叫个不停。

中午吃完饭玥玥就午休去了,留下雅香和娄阁两个人在客厅里。气氛显得很压抑,两个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雅香一会儿去开窗户,一会儿整沙发,她没有静下的理由。

“你别动了,过来。坐这!”娄阁指指身边的座位,“我跟你说些故事。”

雅香呆呆地在旁边坐下,尽量离娄阁远一点。偏偏娄阁一把拉过她把她搂在怀里,他对着她的左耳,呼吸像雨一样打在雅香的脸上,“你别动,听我说,说完就好!”雅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无从反抗,或许她的心就是赞同的?

“我从一开始就爱上了你的文字,是那么的细腻,那么的感人。我在想,你背后一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而这些故事一定很悲伤很迷人。我被你所吸引,我也被你对我的认可所感动。因为,从没有人如此认可过我。我忍不住给你发信息,忍不住给你评论,我想我是爱上了你的灵魂”,听到爱字雅香欲挣脱,娄阁却搂得越紧,“我是爱上了你的灵魂,爱你的脆弱不堪,爱你的凄惨,爱你在凄惨后还能从容的笑容,你是我灵魂的歌者。直到今天见到你,我更是被你的美丽摧残。我是一朵可怜的花,我的心已经被你摧残得粉碎”,娄阁扳过雅香的脸庞,雅香面红耳赤。她何曾听过一个男人对她说这些情话?她的心剧烈跳动,以至于胸脯上下起伏。“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照顾你,不再让你受苦受累。请给我一个弥补心灵的机会,让我可以充实地活在这个世上!”娄阁低下头吻雅香的嘴唇,雅香推拒,他就凑上去,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一下触碰着雅香。

雅香的思绪混乱,她的精神迷离,她已经好几年不知道什么是男人的味道了。况且眼前这个男人进入了她的心灵,让她再次感受到平凡生活的真谛。

“罢了,都是泡沫,都是泡沫。可就算是泡沫,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她闭上眼睛迎了上去。

这是温暖的嘴唇,湿润的嘴唇,他们互相吮吸着,渴望从对方口中吸出个珍珠。娄阁抱起她走向卧室,把她安放在床上静静看了几秒,眨眼间又像只狼一样扑了上去。他们翻滚、撕扯,衣服在不知不觉间全掉落。雅香的嘴里轻哼着,“娄阁,我亲爱的娄阁,我爱你”。娄阁也抱住她,吮吸她身上的每一处,从喉咙里挤出“我也爱你”的字样……

幸福总是短暂的,一场风雨过后雅香像只猫一样躺在娄阁的怀中。她寂寞了两年多,渴望了整整三十多年。做爱做爱,没有爱的性能叫做爱吗?最多称之为性交吧?可那是畜生干的事情!

雅香拿手指在娄阁身上画着圈圈,她已经彻底爱上身边的男人。“我爱你!”她吻着他的脸庞,“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张口说爱!”

娄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怎么?以前没爱过?”

“没有。”雅香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平的往事,脸上肌肉鼓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结的婚?又是,为了什么离的婚?”娄阁对她的过往十分好奇,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睛,连这么好的女人也不肯要。

“你真的想听?”雅香盯着娄阁的眼睛,看到娄阁无比坚定的样子点点头说,“好吧!故事要从十年前说起……”

雅香的身体在颤抖,娄阁的身体也在颤抖。一个是害怕,一个是生气。“畜生!畜生!竟然干出这样的事!”他紧紧搂住雅香,用一只手安抚她激动的身体,“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就能从了他?你为什么不报警?”可他哪里知道一个女生的清白对于自身的重要性,那是女人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啊。

雅香在他怀中哭泣,过往的经历宛如结口的伤疤被她重新揭起。她想到过去,再想到现在,又想到了未来。

“别提他了,我听说他前不久由于涉及行贿,在大浪中栽了跟头……”雅香叹了口气,似乎对他隐隐可怜。

“那才好!看来老天还算有眼,至少恶有恶报!”娄阁恨恨地说。

“不过,你女朋友呢?”雅香试探着问道。

娄阁的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总是躲避不了。“别提她了。她就是个莽人,什么也不懂。”

“你不爱她?”

“不爱!我敢肯定!”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雅香多么希望娄阁说不要她,那么她就多了一分希望。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她真是做牛做马也感激不尽呢。

“因为责任!我答应了我的父母,也答应了她的父母,答应了她。更何况,她实在太脆弱,经不起伤害。她没犯一点错误,我没有理由和她提分手……”

“好了!你别说了!”雅香的心再次粉碎,她也是个女人,难道她就不脆弱,不需要保护吗?

“可是我爱的是你!”娄阁询问地看着雅香,“我爱的是你你知道吗?我的这颗心是属于你的”。他抓着雅香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它不能被其他任何人夺走!”

雅香把脸贴在娄阁的胸口,她的泪水滑到娄阁的皮肤上,娄阁感受到一片冰凉……

转眼间到了傍晚,娄阁必须得在天黑前赶回家。偏偏这时候孩子哭闹,雅香也哭个不停。雅香怕这一切都是梦,她讨厌刚刚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她摸摸被子一片冰凉,早已没了刚才的热度,茶碗乱七八糟摆在桌上,没个安稳地秩序。屋子还是那么冷,人心还是那么冰,太阳下山夜幕渐渐降临。

娄阁坐在末班车上,他的身体离家近,心却离家远。刚刚雅香发了个朋友圈,“你来去匆匆,顶着朝阳来,踏着晚霞去。我以为你会带来什么惊喜,到头来只留给我半盏冷茶……”

“呵,半盏冷茶!原来我竟是这样的人!”娄阁摇头苦笑,他的纠缠几人能懂?“雅香,真希望你能理解我。因为你的理解比任何人的夸赞都有用。”娄阁低声自语。

娄阁在国企上班,任务重时间少,因此通常抽周末去看望雅香。他们从周一盼到周末,对于他们而言,一星期仅有这一天是最快乐的。

XA是个好地方,娄阁在这儿住这么久却从来没有旅游过。他左手牵着雅香,右手牵着玥玥,爬城墙,游公园,看花草,闲来和雅香赋诗几首,或者让雅香再用简陋的茶盏做个茶艺,实在是妙趣横生。这种幸福是他不敢想象的,和女朋友在一起时除了逛商场就是逛电影院,既百无聊赖又精疲力尽,他想,如果一辈子都能和心爱的人这般过法该有多好。

昨天见面时雅香送给他一件衬衫,这是雅香找了半个晚上花了将近六百块钱买下的。雅香这辈子很少给人买东西,除了曾经给人买过一把吉他。她急着让娄阁穿上新衣服陪她出门,她觉得自豪极了,至少娄阁暂时属于自己不是么?

娄阁看到玥玥吃发皱的苹果不觉气从中来,赶紧跑到楼下买了一大筐水果上来。他对雅香提出严厉批评,即使生活再难熬也不能苦了孩子。不过他转眼想到雅香如此难过还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衣裳,就忍不住感动得眼睛发热,把她搂到怀里亲吻。

娄阁最近和女朋友吵了好几次架,女朋友嫌他陪伴的时间太少。可怜娄阁已经处于百忙之中了,以前只需要对付一个人,现在却要对付两个人,还得变着性子去对付。雅香怕雷,所以一旦打雷时娄阁得一直陪她通话,女朋友爱说些有的没的,娄阁就得想方设法说些有的没的哄她。发朋友圈不再自在,他会有意无意屏蔽一些人,评论别人时也会更加注意,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正如他自己说的,一个是生活的陪伴者,一个是灵魂的陪伴者,他缺一不可。

雅香最近很烦躁,办公室主任的做法已经越来越过分。自从那次救筱筱后,她是寡妇的消息便传遍了学校。而对她垂涎已久的办公室主任更是有了下手的机会。他凭借自己手中的权利一次次对雅香威逼利诱,刚开始主动约雅香吃饭,雅香婉拒了。后来干脆将车子开到她家楼下等她,雅香不愿出去,主任有时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起初他还有些耐心,几天后便打电话破骂起来。得不到的就要毁灭,总不能让自己看着难受,这是主任的处事原则。于是,主任开始给她派更多的活,常常让她从早忙到深夜不能休息。她曾经向院长反映过,可院长表面上说好好调查私底下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反而经常和主任在一起大吃大喝。雅香看惯了这一切,这恐怕就是官官相护吧?话说回来的确如此,院长总没必要为了她这么个小人物得罪个主任。

昨天主任的老婆赶到办公室调查情况,鉴于最近主任总是夜不归宿,加上她在私底下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她把矛头指向了雅香。她当着办公室所有人的面指着雅香的鼻子,“你个臭寡妇!自己没男人跑出来勾引别人家的老公,是不是寂寞坏了!你咋不出去卖呢!既爽了自己还挣了钱!”雅香气得泪流满面,她趴在在桌上痛苦地啜泣,却没有一个人替她解释。

主任老婆骂她的时候主任就在旁边,可他什么也没说,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情形。办公室里的小花在一旁偷笑着,眼睛里射出仇恨的光芒。之前就是她发消息给主任老婆的,她见不得雅香好,谁让她长得漂亮,还工作突出呢?

娄阁听到这些气愤不已,心想连我的女人也敢碰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然而人家好歹是主任,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公务员而已。他安慰雅香,让雅香选择报警,可是过去跟杨军武的事她都能忍,这件事又有什么忍不了的呢?先别说报警有没有用,人家也没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

“大不了辞职!”娄阁捏着拳头。

“辞职?辞职了去哪儿?”走容易来困难,况且当初阿姨费心费力为自己办成这事,自己说什么也不能给她丢人。

“你不是认识很多报社的作家诗人吗?怎么不过去给他们当编辑?”

“可是工资太低了,我还有房贷等等,娘两儿谁养活?”雅香看向娄阁,娄阁不说话。

“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出名,等我挣钱了,你们就轻松了。”娄阁暗下决心。

雅香真的是手段通天,省文艺界的大咖能认识不少。为了满足娄阁成才的愿望,她低声下气求各个编辑、领导,让他们给娄阁写评论,发文章。娄阁每发一篇文章她就会开心地直笑,把娄阁的文章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读。如果说之前娄阁被雅香征服是因为雅香的才华,那么现在就是被她的公关给折服。

娄阁说最近公司有个副科长的职位被空出来,自己很有希望晋升,雅香就“霍”地一下寄来好多字画,这全是之前那些名人画家送给雅香的。雅香让他拿着字画去打理关系,总会起到些作用。再次见面时娄阁把她搂在怀里一个劲地疼,“你真是我的福星宝贝,你是我命运的转折点,你知道吗?”雅香就推搡着他,“哪有,分明是你太优秀了!”是啊!在雅香的眼里娄阁优秀极了,是她遇过的男人中最优秀的。他有文采,又积极上进,还谦虚体贴……

晚上,娄阁正待睡觉时收到雅香的信息,信息上只有三个字,“他又来了!”

娄阁顿时紧张起来,“难道是雅香出了什么事吗?”他赶紧回拨电话,那边却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提示。他连续拨了三遍,正在想要不要报警时,雅香又发来一条信息,“好了,他走了!”

原来筱筱的心一直在这个家庭,尽管她个人无所谓长进,但是一直惦念着雅香的大事。她求自己的男友给雅香介绍男人,于是最近总有莫名其妙的男人上门相亲,不过全被雅香打发走了。有的人是喝着酒过来的,趁着夜色在门外大喊大叫,雅香不开门他就拿手捶,拿脚踹,等捶累了,踹累了才悻悻离去。

“筱筱?她是谁?”

“她是我一个学生,我曾经救过她,她是为了报答我才这样……”雅香就把事情的经过给娄阁细细道来。

“下周带我见见她,我非要揍她不可!”娄阁心想难道自己会连个女人也收拾不了吗?

“别,那样不好,毕竟她父母和我也熟悉……”

“那这样吧,咱找她父母谈谈,让她不再闹事的方式就是让她离开。”

第二周娄阁陪雅香找到了她的妈妈,把筱筱现在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她妈妈听到后更是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雅香就按照和娄阁商量好的方案告诉她妈妈,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她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充满爱与恨的城市,去另一个地方寻求新生。

“带她走?”筱筱妈疑惑道。

“不错,带她走!这样她还有办法挽救,那个男人对她伤害太大!”雅香点点头,目光诚恳地说。

筱筱妈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好吧!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她该走,我也该走了!刚好她后爸在上海有点产业,我带她去上海发展吧。”筱筱妈眼神里充满着无赖,这个地方于她而言又何尝不是爱恨交加呢?

“另外……你帮我告诉她,不要再给我介绍什么稀奇古怪的人了,我……”她看了看娄阁,娄阁微笑着点点头。

筱筱妈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因为不熟自然也没多问,只说没问题,自己一定传达到位。

筱筱临走前过来看了一次雅香,她哭着求雅香帮她在妈妈面前求情。可她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雅香所为?倘她知道,自己最爱、最敬的人竟逼着自己离开,她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她会不会像玥玥对雅香说的一样,“你永远不必对我说对不起,只用说我错了就够了。而你无论做错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娄阁最近正忙着提升的事,偏偏这时候他听说雅香怀孕了。前几次吃饭时雅香确实见油就吐,可当时两人都以为是感冒,自然没怎么在意。直到前几天雅香给他发信息说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来例假了,他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一边是未来的家庭与工作,一边是精神的爱情与结晶,娄阁该何去何从?他在痛苦中彷徨,在彷徨中哀悼。他恨苍天让他在错误的时间遇上正确的人,倘若他能提前五年出生,她说不定早就和雅香在一起了。雅香注定是精神上的,她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自己真实的生活当中,娄阁的父母不会同意,女友的父母不会同意,就连她自己恐怕也不会同意。她是个不愿伤害他人的人,对于自己的爱人她一贯是维护。所以雅香本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娄阁,是娄阁不放心,催促个不停她才迫不得已说出来的。然而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说出来只是徒增悲伤罢了。

那天娄阁趴在她的肚子上,试着听孩子的“叫喊”,听着听着他突然嚎啕大哭。他的眼泪掉到雅香的肚脐上,会不会从肚脐掉进孩子的襁褓呢?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他本来属于这个世界,无赖却有可能要离开这个世界,他连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他让雅香给他一点时间,他说他会想出一个两全之策。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东西?哪有人生活与精神同享,还能逍遥自在呢?

雅香最近恍无心神,常常半夜醒来听见孩子的哭叫。她在房子里徘徊,又在黑夜里抚摸自己的肚皮,它一天天地大,她一天天的憔悴。她有时能感觉到孩子的踢腹,她在想这是不是孩子的一种求生的欲望,是不是他的反抗?她曾问过玥玥想不想要个弟弟,玥玥开心地说:“那样我就不再孤单了!”

“宝贝,对不起!

此刻,为何我会泪流满面?

此刻,为何我会心如刀绞?

此刻,为何我会痛彻心扉?

此刻,为何我会生不如死?

腹中的不悔,

你可能感知到,妈妈的痛苦和无奈?

轻松的一句,

‘以后,你若要走,我不拦!’

包含了多少的不舍。

一句‘放心,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又包含了多少的爱?

一句‘我没事,放心啦’

落点又是怎样的无奈?

不悔,原谅爸爸妈妈好吗?

我知道你在用你的方式

时刻提醒我你的存在

你在反抗,你在努力争取存活的希望

可是,我亲爱的孩子

原谅妈妈的心狠,原谅爸爸的无奈

原谅我不能像对姐姐一样抱你入怀

妈妈痛,痛得恨不能把自己千刀万剐

以求得你的存活

可是,我不能

我不能不负责任地把你带到这个世上

不能任性

常听人说,‘太懂事的女人不会幸福’

我是不是就是个‘活例’呢?

会不会被制作成标本被展示呢?

我该怎么让他解脱,也解脱了自己呢?

为什么‘我生君未生’呢?

为什么我的人生总是悲剧呢

……”

如果娄阁看到这首诗他肯定感动得泪眼朦胧,进而产生挽留的想法。事实上他没有,当他正在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名额公布时,雅香正在手术台上经历着人间的生死。他们同样的大汗淋漓,同样的焦急万分,同样为未来的走向而担忧。当娄阁怀抱提升的消息兴奋地拨通雅香的号码时,对面却传来关机的冷漠回音。毋庸置疑,他爱雅香,否则也不会再最开心时第一个想到雅香。

雅香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脸色苍白,像打了霜似的,两滴未干的眼泪还挂在眼角摇摇欲坠。就在刚刚她也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找到了同时解脱自我和娄阁的方法……

娄阁已经连续几天没有联系上了雅香,他急得焦头烂额。无奈自己刚刚上任,连一天假都不敢请。直到刚刚他收到一个快递,才后悔地冲向门外。

这是一本书,叫做《他乡明月》,里面夹杂着一封信,信里告诉娄阁,也许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紫薇和若斌的结局。但是紫薇比雅香要幸福,她至少有个孩子留作怀念,而雅香什么也没有,正如她自己说的,“徒留半盏剩茶罢了”!

娄阁才不管什么紫薇和若斌,他只要自己的雅香。他飞也似的冲向雅香的住所,无奈只见到空荡的房屋。他去单位找雅香,单位说雅香前几天就已经辞职了。他哭啊,他在大街上边跑边哭,他的嘴里不断地喊着雅香,过路的人纷纷回头看他,以为他得了什么病。

他从街头跑到街尾,又从街尾跑到街头,太阳初升时他在跑,太阳落下时他还在追逐。公园里,河流旁,该找的他都找过了,各色的人也全都见过,唯独没有见着心爱的雅香。他跪在雅香的房子面前,嘴里咕哝着,“雅香,你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时间呢!”这时他又想起雅香给他留的那封信:

“亲爱的娄阁!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的。你是我第一个认真爱过的男人,遇见你是我的福气。我尽量在这分别之际说些开心的话,你让我懂得了爱情的真谛。你说我是你灵魂的歌者,而你又何尝不是我灵魂的歌者?可灵魂毕竟是灵魂,歌者也只是唱嗓子的。我们无法为彼此的生活而负担,就像我们无法为‘不悔’负担一样?不悔是我给我们逝去的儿子起好的名字,我想通过他对你说,这段经历我永远不悔。前方的道路不知怎样?我辞掉了工作,卖掉了房屋,我也想换个城市体验一下生活。这儿留着我太多的痛苦和遗憾,我该去寻找新的生活。你不会再见到我,或许有缘再见到也很难说,但我对你的爱会一直放在心底。你看,前方的道路一片明亮……”

娄阁抬起头,仿佛看见雅香从远方缓缓而至。 r3fOv4PqsRb1py6xmM8Faz76ZwFUTTiIQvB3JjWp0g4A9a9COSDC1RcPhohRzI5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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