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饭过后，波利姨妈招集全家来做祈祷。她以几段经文开始，中间以别出心裁的解释作过渡，到了祈祷的高潮，她宣读了西奈的摩西法中一段可怕的篇章。然后，汤姆打起精神来，开始背诵他的诗歌。汤姆能背出来吗？背完诗以后，汤姆打算做些什么呢？

太阳在平静的世界上升起，照耀在这个宁静的村庄上，像是在祝福它。

早饭过后，波利姨妈招集全家来做祈祷，背诵诗歌。希德早在几天前就记住了自己该背诵的诗。

汤姆集中全部精力，背诵五首诗——他从布道词中选了五段，因为他实在找不着更短的诗文了。

但是最后，汤姆还是背得一塌糊涂。

“唉，汤姆，你这个木头脑瓜。你必须从头背诵。等你背会了，我就给你个最好的东西。”

“是什么呀，波利姨妈？告诉我是什么东西。”

“汤姆，现在别问。你自己清楚，我说是好东西，就准是好东西。”

在好奇心和即将获得某种东西的双重刺激下，汤姆集中精力背诵，最后获得了十分精彩的成功。

波利姨妈送给他一把崭新的单刃武士刀，要说它的价值，足足有一毛二分五呢。

汤姆大喜过望，乐得喜不自禁。这时，波利姨妈叫他去换衣裳，该去主日学校了。

波利姨妈给他端了一盆水，给他洗手、洗脸，洗干净后，他才重新属于人类。

脸上不再有明显的颜色界线，污秽纷乱的头发也整整齐齐梳好了。

接着，波利姨妈从他的服装中取出一套星期日才穿的衣服。

汤姆穿好衣服后，波利姨妈给他整理好。他看上去整洁而干净，好看得很，可汤姆却难受得要命。干净完整的衣服对他简直是一种折磨。

波利姨妈劝道：“求求你，汤姆，你是个好孩子。”

表妹玛丽很快便准备好了，三个孩子一道出发，去主日学校——那是个汤姆深恶痛绝的地方，可是希德和玛丽却喜欢那里。

到了教堂门口，汤姆停下脚步，招呼一个身穿星期日服装的伙伴。

“嗨，比利，有黄票吗？”

“有。”

“你愿意怎么交换？”

“你想给什么？”

“一截钓鱼线和一个钓钩。”

“咱瞧瞧。”

汤姆掏出来给他看。

货物满意，财产易手。接着，汤姆用两只白色石球换得三张红奖票，又用几件零碎东西换到两张蓝奖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他截住新来的其他男孩，继续买进各种颜色的票子。

汤姆随着一群男女孩子们走进教堂，走向自己的座位。

背诵时，没有一个能完整地背出诗文，不过，煎熬终于结束了。

每个孩子都得到自己的奖赏——一张蓝色小奖票，上面写着一段经文。

每张小蓝票都是背诵两段经文的报酬。

十张蓝奖票的价值等于一张红奖票，十张红奖票等于一张黄奖票。

拿十张黄色奖票可以从校监那里换取一本平装《圣经》——在当时，这本《圣经》要卖四毛钱呢。

谁愿意付出艰辛背诵两千首诗文，去获得一本《圣经》？即使报酬是一本烫金的《圣经》，又有谁愿意这么做呢？

然而，玛丽却以这样的方式，在两年内得到两本《圣经》。一个德国后裔甚至赢得四五本。曾经有一次，他一口气背诵出三千首诗文，中间竟然未作停顿。

汤姆从来不欣赏这种奖品，不过，他对那种奖赏带来的荣耀却渴望已久。

校监沃尔特走进了讲道台。他手持一本赞美诗集，食指插在某一页的位置，请大家安静下来，开始讲一些一成不变的东西，台下观众都觉得索然无味。

突然教堂里来了几位稀客：撒切尔律师以及陪同他的人们——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一个相貌威严的女士，显然是后者的妻子。这位女士带着个孩子。

在这之前，汤姆一直处于不安中，而且一直感到良心的折磨，他不敢看埃米·劳伦斯的眼睛，因为他受不了她爱慕的凝视。

但是，一见到这位新来的小人儿，他的灵魂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他马上开始竭力“卖弄自己”——伸手打身边的男孩，撕扯他们的头发，扮鬼脸。总而言之，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迷住一个姑娘。

客人们被邀请到最显赫的座位上就座。

沃尔特先生的讲演一结束，就把他们介绍给大家。

那位中年男子竟然是了不起的撒切尔法官。孩子们都产生了敬畏之心。

杰夫·撒切尔立刻走上前来，与那位了不起的人认识，学生们全都忌妒不已。

这时，汤姆·索亚走上前去，手持九张黄票，九张红票和十张蓝票，要求得到一本《圣经》。

这无异于一记晴天霹雳，沃尔特以为，汤姆十年内休想提出这种要求。

然而，面前是铁的事实。汤姆的地位顿时升到与法官和其他显赫人物相当的高度。

男孩子们全都忌妒得刻骨铭心，最惨的要数那些付给汤姆奖票，交换粉刷特权的孩子们，他们此刻才意识到，他们为这一嫉恨的荣耀付出了代价。

法官的手搭在汤姆的头上，称他好小伙子，问他叫什么名字。

汤姆喘着粗气，结结巴巴，最后脱口说：“汤姆……噢，不，不是汤姆（汤姆是托马斯的昵称）。是——托马斯·索亚，先生。”

“好！这才是好孩子。两千首诗文是个很大的数目——的确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你永远不会为背诵而后悔，因为知识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更有价值，它能造就伟大的人，善良的人。托马斯，那两千首诗文，就是有人拿钱，你也不会跟他们交换，当然你不会跟他们交换。现在，请你把你学会的东西告诉我和这位夫人，我想你不会有意见的。我们对有学识的男孩子感到自豪。请你告诉我们十二位门徒前两位的名字吧。”

汤姆的手指头抠着扣眼，露出羞怯神色。他羞红了脸，眼睛望着地面。沃尔特的心也随着沉了下去，自忖道：

“这孩子根本不可能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法官干吗要问呢？”

不过，他觉得有义务说点什么，就开口道：

“回答这位先生，托马斯。别害怕。”

汤姆还在犹豫。

“我知道你会告诉我们的，”那位夫人说，“前两位门徒的名字是……”

我们还是掩上慈悲的幕布，不再往下看得好。

阅读指导

汤姆用他的财宝换来了各种颜色的票，在主日学校，汤姆见到了贝基一家，汤姆想尽办法出风头希望贝基注意他，还用票换了一本《圣经》，贝基的母亲问他基督最初的两个门徒是谁，汤姆却因为回答不出问题而羞红了脸。